第024章：那不消停的女生
「我的故鄉有很多，我住過的地方都是故鄉。故鄉對於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分，只因釣……朝夕會面，遂成相識，正如鄉村裡的鄰舍，雖不是親屬，別後有時也要想念到他。我在浙東住過十幾年，南京東京都住過六年，這是我的故鄉，我現在住在BJ於是BJ就成了我的家鄉了。對不起，我只能背這麼多了。」男生咧嘴傻笑，對自己的表現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丟了很多字，但邏輯沒有背反，兩分鐘能背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專業播音員慷慨地給予了肯定，既然只是校園廣播，他的要求當然不會那麼高了。
第二位是那個一直提問的女生，她在開口前表現的極為自信，可才剛背了兩句話，就被一個字眼死磕住了，不待知道，她是想追求完美一字不落地背誦，可這樣往往容易導致緊張失誤。
果不其然，女生被這個字磕了半分鐘，然後越來越緊張，臉色慘白額頭甚至冒出了汗，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楊帆說，「我怎麼全忘了。」
「下一位。」楊帆不耐煩地說道。
「不要！我能背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女生急了，站起來壓過楊帆的聲音大聲說道。
楊帆冷冷地看著她，「如果你再影響考核的秩序，我會直接取消的你的考核資格。」
女生頓時焉了，坐下來發怔。
可能是受了這場鬧劇的影響，接下來那位考生髮揮的也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背了百來字。頭三個的表現可以用慘淡來形容，由此，楊帆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其實，這回楊帆是希望招到人才的，因為校園廣播受眾銳減，急需推出一款拯救人氣的節目，然而播音組人員太少，有這個創意頭腦的更少，所以才在招人上下了大功夫，花了大價錢請來專業的廣電播音員。如果今年還招不到，那麼校園廣播極有可能會被學校取締。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撤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這樣。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融化了的，因為屋裡居人的火的溫熱。別的，在晴天之下，旋風忽來，便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瀰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閃爍。在無邊的曠野上，在凜冽的天宇下，閃閃地旋轉升騰著的是雨的精魂……是的，那是孤獨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不待情緒飽滿、抑揚頓挫地朗誦，他不知道別人聽著感覺如何，反正他把自己給搞激動了。
廣電播音員詫異地張了張嘴，對這位學生的表現不知該作何評價，半晌，他試探性地問道，「你家裡有從事播音工作的？」
「那你主持過播音節目？」
不待搖搖頭，心想，直播算不算？後世的他的確玩過遊戲直播，只不過後來工作忙就斷了。
「你的音色不錯啊，我看很適合從事播音工作，你有沒有興趣來廣電實習？」廣電播音員毫無預兆地開始搶人了。
不待有些吃驚，萬萬沒想到這人對自己評價這麼高。
「老師，您可不能這樣啊，廣電人才那麼多，又不差這一個，您跟我爭，有意思嗎？」楊帆發現了苗子，當然不會輕易讓出去，何況現在正是校園廣播生死存亡之時。
播音員打了個哈哈，見時不待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也不再提這件事了。
「唔，五月過了，太陽增加了它的威力，樹木都把各自的傘蓋伸張了起來，不想再爭妍鬥豔的時候；有少數的樹木卻在這時開起了花來。唔，石榴樹便是這少數樹木中的最可愛的一種。石榴有梅樹的枝幹，有楊柳的葉片，奇崛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這風度實兼備了梅柳之長，而捨去了梅柳之短。唔，最可愛的是它的花，那對於炎陽的直射毫不避易的深紅的花。單瓣的已夠陸離，雙瓣的更為華煒，那可不是夏季的心臟嗎……唔，背完了。」
兩位播音員目瞪口呆，開什麼玩笑？一字不落的全對？如果說時不待背完已經足夠讓他們吃驚了，那這一口氣全背對就只能是徹底震驚了。兩分鐘一字不落地背完一篇五百字的文章，這難道是傳說中過目不忘的本領？
「你以前背過？」楊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其實她也知道，就算以前背過，也不可能記這麼久，更不可能一個字都不背錯。
應歡搖搖頭。
「這不可能，她一定是近期背過了，只是運氣好而已，不信再抽一篇，她一定背不出來！」那個老愛提問題的女生又來找麻煩了，她這種人，見自己成不了，也想拉別人下水。
這個女生的話，讓全場的人都對她反感了，時不待看著她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恨不得把她從頂樓窗戶里丟出去。
「有同學質疑你的表現，你願意再背一篇來證明自己嗎？」懷疑的成份是很少的，其實播音員也想再目睹一次這驚人的一幕，好聲好氣地和應歡說道。
應歡點頭，「我試試吧。」
楊帆仔細一看才發現，應歡穿的還是那天過來報名的衣服，這個女孩的家庭看來真的很窮啊。楊帆已經決定了，如果應歡成了播音組的一員，她會向上頭申請個人工資，同時也讓應歡負責很多重要的工作。這是一種好感也是一種直覺，或者說這是應歡與生俱來的能力，讓別人願意主動憐惜。
這回抽到的是一篇俄國散文，翻譯成中文後枯澀難懂，不待暗暗為女孩擔心，要是沒背好估計又要被懷疑了。而結果是，令人嗔目結舌的，應歡又一字不落地背了下來。
「你真的很棒，不過，我想指出你的一個小問題，你說話前習慣性「唔」一下，這會影響聽眾體驗。」播音員說完，微笑注視質疑的那個女孩說道，「這回你沒有疑問了吧，我相信接連抽到兩篇背過的文章可能性不大。」
這話里有嘲諷的意味，質疑的女生咬著嘴唇不說話，心裡生著暗氣。
「好，考核到此為止，結果如何我會在簡訊上通知你們。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了。」楊帆起身，送學生們出去。
這時，那個不消停的女生又發生了，她抱住楊帆的胳膊，不顧楊帆厭惡的眼神說道，「楊姐，我是班上的前五名，你就讓我進來吧，我會好好做的。」
楊帆打開她的手，和其他學生一樣裝作沒聽見。
大概，這是他們留給這位女生最後的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