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何以校慶思良策
在經曆了國文先生曾滄海的離開、戒珠寺眾僧的搗亂之後，清水女中終於回歸了往日的平靜祥和。
倒是校長朱知行和主任王福臨在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昏天黑地。昨天剛安排著從安昌縣運來兩車的花，這花都還沒有擺放好，今天又得操辦著從蕺山書院運來上百隻椅子……
原來大後天就是清水女中創校15周年的校慶日了，這校慶從上個月就開始準備，直到今天還有些手忙腳亂。
那天，戒珠寺眾僧闖進清水女中辦公室裏砸碎的幾個花盆，正是今天要用的。當然，砸碎花盆之事是小，可失手砸傷了學生便是大事了。
那天，校長朱知行看到戒珠寺眾僧那般蠻不講理的所作所為，頓時怒火填膺，又想到此事還涉及著學校房產爭端，若是處理的不好，那恐怕又會影響即將到來的學校15周年校慶。
朱知行也不敢自作主張，第二天就去了紹興縣找了教育廳廳長宋良佐來商量此事，宋良佐當下也不敢做決定，就和管理土地問題的副縣長汪汝徽討論起來。後來就決定派人去戒珠寺幫忙修繕房屋，修好後便把寺後三座廢用的糧倉轉給戒珠寺以作客房，那清水女中的幾間辦公室的房產就仍歸清水女中所有了。
那日，靜慧大師偕同清聞等僧從芙蓉家致歉而返，剛回到戒珠寺就看到縣裏派的人正幫忙修繕房屋，問清原因後，靜慧大師便誤以為那清水女中的校長已經去向縣裏領導告狀去了。
雖然自己法名遠播，聲譽久傳，也並不擔心旁人聽聞此事後會如何損他，倒是旁人對戒珠寺以及對寺內眾僧的看法，令靜慧大師憂慮不已，從而也擔心此事是否會影響到戒珠寺的名聲和香火，假若真的影響到了，那自己便有無法推脫的罪過了。
靜慧大師擔憂過度，思慮衰竭，一日之內便覺體衰神勞。正不知如何是否時，第二天縣裏就派人傳話縣裏決定要把寺後麵的三座糧倉轉讓給戒珠寺，那清水女中的幾間房屋也歸清水女中所有了。
靜慧大師一想到那三座糧倉麵積更廣，且離本寺更近，正適合做客房之用，當下便覺精神充沛，喜不自勝，於是就欣然應允了。所謂“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靜慧大師深感此意，從那日起，靜慧大師敦促教誨眾僧更嚴了。
副縣長汪汝徽和教育廳長宋良佐這幾日也在幫忙籌備清水女中15周年校慶之事，正好校長朱知行因戒珠寺之事前來，倆人便和他一塊兒商量此事。
宋良佐道：“這清水女中正是蔡元培先生一手籌備建造的，這次15周年校慶，怎麽說也應該邀請蔡先生前來啊！”
朱知行喜道：“這樣甚好！可是蔡先生此時正任北京大學校長，日理萬機，不知道能否邀請到他呢？”
汪汝徽道：“這大可一試！我可以安排在北平工作的同學向蔡先生商討此事。蔡先生一生追求‘ 思想自由，兼容並包’之說，咱們清水女中也是整個浙江省開展女子教育的中流砥柱啊，這體現的難道不就是‘思想自由，兼容並包’嗎？”
朱知行道：“正是此理！汪縣長此言極是！”
宋良佐道：“還記得蔡先生上一次前來還遠在7年前，蔡先生正時任教育總長，如今整整7年已過，蔡先生也應當前來了！”
三人商討一通後，都一致同意邀請蔡元培先生來參加本次校慶活動。
紹興縣副縣長汪汝徽拿起電話，向遠在北平的同學告之此事，最後汪縣長在電話裏鄭重地說道：“請你務必邀請到蔡先生前來啊！”
電話那頭應道：“好好好，汪縣長，您放心，我盡全力而為！”
……
這天下午放學之後，李芙蓉和葉清蘭從清水女中出來。
芙蓉頭上的紗布終於揭去了，額頭上並沒有留下什麽疤痕，芙蓉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倆人緩緩走在清水女中門外的青石板路上，放眼望去，隻看到街上的人群依舊是往來穿梭不斷，熙熙攘攘不絕。芙蓉走著走著，忽然問道：“清蘭，你有沒有感覺到，隻要一走在這條路上，心中就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歡喜？”
清蘭不解，問道：“歡喜？什麽歡喜？”
芙蓉回道：“這種歡喜的感覺，我也說不上來。總之這種感覺啊，是和在學堂裏，在家裏時所不同的。”
清蘭問道：“不同？什麽不同？”
芙蓉答道：“我也說不上來到底不同在哪裏。但是這種不同又總是存在著。就比如我走在這條青石路上的感覺，是和走在我們清水坊裏那條青石路上的感覺不一樣的。”
清蘭道：“也許是因為這裏的人比較多，而我們家那裏的人比較少吧。”
芙蓉道：“也可能正是這個原因，所以在這裏會感覺比較熱鬧，在家裏時感覺比較冷清。”
芙蓉和清蘭邊走邊談，穿過了街上熙攘的人群，穿過了外東門大街，可那條街道盡頭的空地處，再也尋不見前些日子來套圈的了。
清蘭和芙蓉路過這塊空地，清蘭忽然問起芙蓉：“那天咱們在鑒湖上，竹庭哥哥說他七天後的八點就要回北平，對吧？”
芙蓉默然想了一會兒，道：“好像是的，怎麽了？”
清蘭道：“沒什麽，隻是覺得他才剛來幾天，就要回去了。”
芙蓉道：“那也沒辦法，竹庭哥哥在北平很忙，這次能來已經不錯了。”
清蘭忽然默然不語了，隻是垂著頭向前走去，再往前走了一會兒，清蘭忽然停在路邊。
芙蓉也跟著清蘭停下了腳步，看到前麵是一棵梔子樹。芙蓉看著一臉呆滯的清蘭，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就突然停下腳步盯著一顆梔子花看。
這時清蘭忽然抬起來，眼神仍不離開梔子樹，笑道：“芙蓉，你看這梔子花真好看。”
芙蓉這時也向那梔子花細細望去，看到那梔子花破苞初綻，綠葉白花，清新可人，在清風中顯得尤為馨香素雅。
芙蓉答道：“是啊，真好看。”芙蓉也不知清蘭為什麽會忽然停下腳步，駐足在一棵梔子花樹前麵，也隻當清蘭仍是小孩性情，對周圍的小事物忽起好奇罷了。
倆人從路邊走過，那棵梔子樹被她們輕輕地甩在了身後。
不久，倆人就到了清水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青石橋邊上來回地踱步。
芙蓉、清蘭倆人慢慢走過去，走近一看原來是宋竹庭，宋竹庭在這裏正等著她們放學回來。
宋竹庭看到芙蓉和清蘭來了，連忙停下來問道：“你們倆可來了，走，到我家吃好吃的去！”
清蘭道：“好吃的？什麽好吃的？”清蘭一聽到宋竹庭說他家裏有好吃的，就一下子提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