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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驚變

  蘇淺心裏的小火苗氣勢高了三分,瞪著上官陌,忽然抬手擰上了他的耳朵:“這位同學,老師跟你說過了,誣陷老師是不對的,你怎麽能和那位同學沆瀣一氣呢?還有,你的鹹豬手這是在摸哪裏呢?你居然敢非禮老師?誰借你的膽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幾人齊齊目瞪口呆,繼而爆發出一陣哄笑。天底下敢擰上官陌耳朵的,也就這一位了。此乃世上再笑的最歡實的墨淩同學腳步虛浮地晃了兩晃,站定在蘇淺三步開外的地方。“老師,我作證,那並非是你打碎的。”墨淩同學很無恥地翻供作起偽證。


  上官陌甩去一個鄙夷的眼神。今日居然栽了。好人果然是當不得的。眼風淩厲地掃視一圈那哄笑的三人,淡淡道:“嗯,自然不是老師打碎的,因為是你打碎的。還有,老師,我看到他們兩人也參與了的。”他指了指撫掌而笑的楚辰和扛著媳婦大笑的葉清風。論起無恥卑鄙,他上官陌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也不是第一次幹了。手到擒來。


  蘇淺很火大。鬆了上官陌的耳朵,揚手指了指笑容僵在臉上的三人,怒道:“都給我牆角蹲著去!反了你們了!還有,那同學,你肩上扛的什麽?咦,怎麽是位女同學?你對她做了什麽?!”她驚訝地撲到葉清風麵前,一伸手摟住阮煙雨的胳膊,道:“快把她放下來,怎麽能這麽欺負女同學?”


  葉清風哭笑不得地看著蘇淺。他家主子忒黑。


  伸手招過一把椅子,把阮煙雨擱在椅子上,很是無奈的道:“老師,阮同學好像病了,暈過去了。要不,我帶她去看大夫?”


  楚辰和墨淩齊齊抽了抽嘴角。高。忒高。葉同學果然非凡人。


  蘇淺愣了愣,慢了半拍,“哦,趕緊的去吧。”很好心的扶著阮煙雨,扶到葉清風背上,又囉嗦著囑咐了兩句,就見葉清風逃也似的背著阮煙雨飛奔而去。


  走時心裏不忘念叨:這裏的熱鬧看不得。


  墨淩和楚辰悄悄地往後挪動腳步,打算偷偷溜掉。這裏的熱鬧真的看不得。


  喝醉的蘇淺眼睛卻十分的尖,向兩人大喝一聲:“往哪走?給我蹲牆角去!”


  楚墨二位同學並未找到牆角在哪裏,隻好蹲在了一張桌子底下。


  夜風清寒,吹得兩人瑟瑟發抖。


  這真是個令人難忘的中秋節。公主秒變夫子,這算哪出?難道一國公主心裏的夢想其實是想做個教書育人的夫子?


  上官陌很識時務地搬來一把椅子,擱在蘇淺屁股底下,又很配合蘇淺的身份道:“老師,請坐,消消氣。”


  蘇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忘履行老師育人的職責,“你們這些孩子,現在真是無法無天難管難教。老師是不是平常太優待你們了?竟把你們慣成這副德行?”


  楚墨二位同學一邊抖動發麻的雙腿,一邊聆聽著蘇夫子的諄諄教誨。可氣的是上官陌那廝居然到旁的桌上揀了一隻茶壺,倒了一杯茶,還用內力將茶暖熱了,雙手奉到蘇淺麵前:“老師,喝口茶潤潤嗓子,別為這兩個不爭氣的把身子折騰壞了。”


  蘇淺接過茶水,灌了兩口,抬眸看了一眼上官陌。唔,這位同學還挺懂事。長得怎麽這好呢?這皮膚,吹彈可破啊。這眉眼,如詩似畫呢。話說,她班上何時來了這麽一個帥哥?

  蘇淺猛的一激靈,酒醒了大半。腦門兒上浮上一抹冷汗。


  她有多久沒喝到這種程度了?揉著腦門想了想,上次喝到這種程度,似乎還是上輩子的事。一下子喝到了奈何橋。剛剛,剛剛自己似乎魔怔了一般。究竟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她偷眼掃了一眼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的楚墨二人,又看了看站立身旁的上官陌。


  上官陌麵色溫柔。那麽,她應該沒說什麽過分的話,沒做什麽出格的事。


  但那兩人為什麽會在桌子底下?她揉了揉有些疼的腦門。在這裏待下去怕是不妥。


  “頭疼,我去休息一下。”她擰眉說了一句,搖晃著站起身。四下打量了一下,前麵不遠是她初來乾州時曾經住過的西廂。她踉蹌著腳步往那邊走去。


  楚辰和墨淩麵麵相覷著。這是酒醒了還是酒沒醒呢?想問卻沒敢問出來。


  上官陌邁步跟了上去,攙住她的胳膊。輕聲道:“我來扶你吧。”


  看著上官陌扶她去了西廂,墨淩撒丫子便跑,虛軟的雙腿似乎穩健了許多。


  狼藉的院子隻剩下楚辰一人。


  這位楚國的大皇子,緩緩站起身,眸光掃過園中的景物。月色在他迷醉的眼中有些淒慘的白,映在疏木屋宇間,影影綽綽的,有些陰冷,有些不可捉摸的詭異。他抖了抖身子,向另一座小院走去。


  轉進房間,上官陌隨手把門關上,扶蘇淺到床上躺好,又擰了個濕毛巾給她擦臉。


  蘇淺一把握住上官陌的手,麵色緊張:“我剛剛魔怔了一般,怎麽回事?”


  她額頭依然冒著冷汗。此時的她竟猶如一棵長在岩石縫隙的弱草,隨時都有被風卷起的可能。


  上官陌拿毛巾給她擦了擦冷汗,手搭在她脈搏處,細細探查了一回,似乎鬆了口氣,道:“是失魂散,我剛剛在茶水裏加了解藥,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你躺一躺。”扶著她躺好,又給她掖了掖被角,拿著濕毛巾在水裏擰了個毛巾,覆在她靈台,柔聲道:“幸好你算個心智堅定的,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蘇淺尚有些懵懂,腦子依然亂著。理了理思緒,疑惑道:“我怎麽會中了失魂散?大家都沒事,怎麽獨獨我有事?是誰?”


  上官陌在她身邊躺下來,溫潤的手握住她有些汗濕的小手,她心裏的不安立時消散不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沒事就好。”


  蘇淺心裏疑疑惑惑。上官陌這句話實在有悖他平日的行事風格。他素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有人如此害她,他怎麽會輕易放過?不過他這人向來會暗中解決對她有威脅的人或事,不讓她擔半分心,又或者這次他也隻是想要不讓她擔心?

  她混亂的大腦中似乎劃過些什麽,她費力地抓住,皺眉問道:“表哥他們怎會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上官陌輕撫了撫她的一頭青絲,溫和地道:“別擔心了,你現在應該好好睡一覺。即使有事,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幫不了什麽忙。還是先把身體養好吧。一切等天亮了再說。”


  他語聲溫柔如微風,蘇淺隻覺聽催眠曲般舒服。閉上眼睛,酒意湧來。不過片刻,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月色透過紗窗映進來,房間被清輝打磨成朦朦朧朧似夢似幻的幻境一般。上官陌眸色沉靜地凝視著蘇淺被酒意和月色共同熏染的小臉,熟睡的容顏似籠了一抹輕愁,眉心微微蹙起。


  她心裏埋了太多的事,白日裏醒著的時候她可以裝出一副無憂無愁的模樣,但每每入睡後,臉上總浮著似輕似重的愁色,不得展顏。上官陌薄唇貼上她的額角,暖而輕的吐息癢得她動了動。這氣息是那樣熟悉,溫暖而馨香,仿佛是她夢了許多年的。


  她眉心似舒展開不少,嘴角亦勾起一抹弧度。


  上官陌在她身側躺了下來。想起她醺時說的那句“這一杯月色美到極致,若能留住該有多好”。那一輪老月掛在天空千千萬萬年,好月色也不是隻有今朝才有,她若想看,他想,不過是用未來半生的時間陪她看著罷了。她說,“上官陌,送你一杯月色。你嚐嚐味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唇角勾起,清澈的眼中映著皎皎月華,眨啊眨的,臉上帶點小迷糊,絕色的容顏比今晚的月色更勝不知幾籌。他那一刻隻覺醉意兜頭罩下,骨頭都是軟綿綿的,心不知怎的就蕩漾起來,如冰雪初融的春澗,漣漪晃啊晃的。


  如果這世上有什麽是他想留住的,也隻有一個她而已了。


  唇自她的額角離開,似輕歎了一聲。他將她往懷中攏了攏。


  天亮的時候,一陣嘈雜的聲音將兩人從睡夢中扯醒。


  蘇淺揉揉惺忪的睡眼,嘟囔了一句:“誰在哭啊?”


  哭?是了,哭。她醒了醒神,哭聲似乎大了起來。她心裏咯噔一下,一下子清醒過來。


  上官陌也坐起身,疑惑了一瞬,動作麻利地穿衣起床。


  外頭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跌跌撞撞的,“淺蘿公主,陌太子,快,快,快出事了。”一名小丫鬟上氣不接下氣的在門外喊。打門聲一陣緊似一陣。


  蘇淺攏著還未穿齊整的衣服,三兩步走到門前,開了門。小丫鬟一臉的淚水和驚慌,語無倫次地道:“淺蘿公主,秘書令大人,太子殿下讓您快,快去軒王府,王爺他,他……”


  “你先冷靜一下,好好說。”蘇淺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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