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狼狽的修羅們
蘇淺又對福公公笑得親和:“福公公,美人本宮代上官陌收下了,你就放心去休息吧,別的咱們明日再說。”笑眼迷離再打量幾眼美人,美人含羞帶怯,她笑意便更深了:“福公公在新蘇多住幾天,讓本宮好好款待款待你老人家。”
福公公一肚子苦水難以言說。一行被阻在蘇都城千裏之外的壇城十數日,本就晚了完成任務的時間,如今還要被蘇淺熱情地多留幾日,回去複命領罪的時間又被拖長,不知回去後會不會被淩遲了。
可是盛情難卻,墨淩引著他往行宮走,他隻能無言地跟著走。
蘇淺望著四位美人,發起了愁,“讓四位住哪裏好呢?如今宮裏已經人滿為患了。”敲了敲腦袋,“啊,想起來了!芳微殿還有空閑的房間!月隱,先帶幾位美人去芳微殿歇息吧。待明日,本宮讓皇上再召見幾位美人。”
上官陌嘴角抽了抽。
這就算打發了?
美人們遠去,卻隻聽蘇淺念咕:“呀,忘了,芳微殿旁邊住著你三哥,你三哥那個風流胚子,不知會不會垂涎美人姿色,別犯下什麽罪過才好。”
“蘇淺,三哥他向來不靠譜,這樣真的不會出問題麽?”上官陌望著美人們遠去的背影,有一絲隱憂。
“不然呢?”蘇淺拿捏出一副我很愁的態度來,瞥著上官陌:“我倒是有心留她們在咱們的春和宮,親自管教一番,但你看我現在這副形容,怕是管教不了她們,反被她們給管教了。”拍了拍自己的西瓜肚。
上官陌眸色立時烏黑。
“蘇淺,你敢!”聲音低沉。
蘇淺朝他擠眉弄眼:“敢還是敢的,但我才沒那麽傻呢。”
上官陌無奈地瞧著她:“蘇淺,我這樣慣著你,是不是不太好?”
蘇淺含笑睨著他,一隻小手挽住他臂彎,賴皮地往他身上一靠,輕笑:“我這樣天姿國色溫柔能幹,你慣著我不是很順天應理的事麽?”
上官陌無奈地在她瑤鼻上刮了一下,“娘子確然是天姿國色,也很溫柔能幹。敢問天姿國色溫柔能幹的娘子,為夫是否有幸邀請你逛一逛這新蘇皇宮?”
蘇淺扁扁嘴:“是陪你去探視那一幫被你父皇和姑姑的人弄傷的蝦兵蟹將吧?唉,甫一交手,在咱們的地盤上,還叫人給揍成這個熊樣,他們也好意思。還冥國少皇呢,還修羅十三呢,還暗夜門門主呢,還有袁靖,不是什麽虛無山還是無虛山上的得道大儒麽?要我說,一群烏合之眾,還是你三哥心眼多,一場大難,毫發無傷。瞧他那精神頭,美人們擱他身邊,我還真怕他給禍禍了。”
上官陌無奈地撫眉:“蘇淺,他們是為咱們傷的。”
蘇淺再扁扁嘴,“待傷好了統統禁閉去。學藝不精就是錯。”
“對對,學藝不精就是錯。”身後傳來一聲笑。
即使不轉回頭去看,也知道把話說成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是她的胞弟蘇澈又是誰。悠悠轉回頭,蘇淺一抹笑意浮在麵皮上:“喲,澈親王來了呀?姐正有事同你說呢。”
蘇澈下意識就往後退。他姐姐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顯然是不懷好意的樣子。
“弟弟正正經經一紈絝,除了吃喝玩樂別無所長,姐姐如果是有國事政事同弟弟商議,還是不要了吧。弟弟也沒有什麽好建議能跟天縱英才的姐夫姐姐提的。”
幹笑著,一步一步朝後退。
“國事找你?我腦子還沒發燒。”蘇淺朝他招了招手,“來來,不是什麽正經事,芳微殿最近來了幾位美人,長得天姿國色,姐姐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就選給你做側室了。你可以先去接觸接觸,培養培養感情。”
一向以紈絝自居的澈王爺,臉有些黑。
自稱紈絝,不過是澈王他年少貪玩,推脫政事的借口。時也勢也,澈王他一雙清明妙目看得亦是清亮。芳微殿的美人?這皇宮有他姐姐在,哪裏還能住進什麽美人!唯一可作想的便是,西月皇帝送給他兒子的四位美人。
西月皇帝送的美人,定然是美豔傾城的。但美則美矣,美人如蛇蠍,養眼卻燙手,他澈爺豈能那麽傻往上貼。
兩個字,逃也!
一枚物事打在正要邁出的腿上,澈王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是聖旨,你不接也得接。”蘇淺聲音威嚴,指了指地上的暗器――他夫君的紫玉簪子,“那個,給我拿過來。”
澈王爺苦著臉瞧瞧簪子,一聲痛呼:“姐姐,我是你親弟弟!”
“我知道,我也是你親姐姐。弟弟為姐姐,姐姐為弟弟,不正是天經地義?快把簪子遞過來。”
簪子既做了暗器,簪子的主人,如今的形容便可想而知。主人上官陌他一頭墨發隨風飄散,魅惑姿態撼人心魄,臉上的苦笑並不比蘇澈強了。
望著一瘸一拐往芳微殿方向而去的蘇澈,上官陌興出一歎:“若論心狠,還是女人。”眸光專注在蘇淺身上:“娘子,他是你弟弟,這樣的曆練有些狠了吧?”
“這就算狠了?照他這個不長進的樣子,趕明兒若是給人拿捏住了,就不是這般境地了。”蘇淺手搭涼棚,望著蘇澈的背影幽幽說了一句,“找人暗中跟著,別給人弄死了就行。”
後一句是說給一旁的月隱聽的。月隱聽得有些迷糊,不明白她說的是別讓美人把蘇澈弄死了還是別讓蘇澈把美人弄死了,待要細問一問,眼前卻已不見了兩位主子的身影。隻好傳話給墨淩,找得力的人盯著,別磕死了人。
上官陌攜蘇淺皇宮裏走一圈,慰問大大小小數十位傷員,旨在查看一下各人的傷勢。對方是擅長歪門邪道的人,也防著在傷病患身上動什麽手腳。實在嚴重太醫們沒能耐救的就給診治診治,輕一些的便交給太醫們處理。
傷得最重的是諸荀。傻小子遇到對手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拚命擼。蘇淺望著奄奄一息的諸荀,眉目蹙成一團,“諸荀,上官陌他是你的主子,你說我是你什麽人?”
諸荀嘴巴一張一翕,囫圇出一句:“是諸荀的女主子。”
“有這個認識,倒是還沒傻透。”蘇淺吐出一句,“那你女主子的話你聽不聽?”
烏黑的眼珠不大靈動地望向上官陌,上官陌靜默地望著他,不說話,他牙齒縫裏擠出一句:“聽。”
他聽戚蒼哥哥說過,男主子寵極了女主子,寧肯不聽男主子的話,也要聽女主子的。
“能說出這句來說明你不但不傻,還很聰明。不用看他的臉色。女主子今天告訴你,以後,遇到強敵的話,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你得留著命,否則以後你主子和女主子生了娃娃,誰來保護他們?誰教給他們武功?”
語聲輕柔,烏黑的眼珠亮了一亮。望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珠又亮了一亮,扯開嘴角,痛得噝了一聲,卻還是未收起笑容:“諸荀記住了。嘿嘿。”又強調了一句:“女主子說話一定要算數。戚蒼哥哥說過,人一定要講誠信,才算得上是人。”
招來一片白眼。
敢跟主母這般說話,諸荀他果然是個單細胞。房中十三修羅的其他人紛紛投他以白眼之後,又睜大爍爍的瞳眸望向上官陌和蘇淺。
“皇上主子,帝凰主子,還有屬下呢!”
“我呢!”
“我呢!”
……
聲音響成一片。
“你們?”蘇淺挑了挑眉梢,“我聽說戚蒼準備好了十二條軍棍,等著你們回去呢。你們有命見到小上官出生再說。”
聲音戛然而止。熱鬧的場麵遇到千年寒冰一般,立時冷凝成冰。
也不過是一瞬,有人打破了寂靜,“皇上陛下,帝凰陛下,女主子,屬下腿又疼了,哎呦,容韻國師的劍好生厲害啊。”
出聲的是羅小三。
蘇淺抬了抬眼眸:“我好像聽說你是守在南城門的。上官容韻走的是北門吧。”
“啊?啊!容韻國師和主子父皇的手下人也好生厲害啊!”
“嚶嚶。”是誰哭的聲音。
蘇淺抬眸望去,頓然失笑。掩麵嚶嚶哭泣的,是小徐銀。沒想到上陣殺敵砍人頭如砍瓜切菜般的小小男子漢還會這一手!
“主母,屬下們可都是為了您和皇上的大婚能順利進行才綁了戚帥來蘇都的,您可得替我們向戚帥求情啊。”比較穩重的卓覃。
“咳咳,咳咳。”一連串咳嗽的是美祭司鍾雲。他因為從小鑽研的是奇門遁甲及冥國各類術法,一直是防在上官容韻身邊的主力,受的傷也格外重些。
此時的咳嗽卻顯然是裝出來的。
蘇淺有些無語。除了博同情,還是博同情。這點真是像極了他們的主子。
“切,都是些軟骨頭,不就是挨軍棍麽,女主子,挨完了軍棍,您可一定要兌現自己的承諾!”
說話的青年平躺在床上,身上包滿了紗布,中氣不足,聲音倒也算得上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