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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秦王,被逼出山

  “楚帝陳兵於九潁河畔,一邊比鄰西月,一邊比鄰的可是咱們新蘇的北地,也就是前昆國。楚帝要的是土地,可不是非西月土地不可。相比於西月的地理位置,咱們新蘇北地可是更利於他整合治理。”


  秦王一口氣說出來。


  崔夢雪插話:“就說與楚淵結盟不行,你聽見了?”


  蘇淺嘴角挑起,為搭崔夢雪的話茬。“秦王叔說的有道理。有什麽辦法可以探得楚淵表哥的真實意圖?又有什麽辦法可以促成結盟,使他將矛頭對準西月?”


  秦王抖了抖。


  帝凰這是不將他榨幹不罷休。


  頂著帝凰犀利的目光:“派人出使,一則為探查,一則為結盟。”


  “那秦王叔以為派誰去妥當?”


  就曉得她會這麽問。


  她這麽問,還特特地是指名問他,那個人他若是說錯了,今日真是走不出這禦書房了。眼角的餘光掃了一圈。


  澈王爺?不行。那是帝凰的親弟弟。有危險的事不能派給他。


  楚丞相?楚國是他的故國,誰知道回去會發生什麽?不行。


  崔副丞?那火爆脾氣。上各戰場殺個人什麽的可以,出使,萬萬不能。


  胡大人?倒是個聰明的。可這位一向敏於行訥於言,出使的活計,懸。


  滿屋子裏就剩他一個。


  他其實曉得帝凰就是屬意於他。


  心裏一聲長歎,道:“老臣就毛遂自薦跑一趟吧。”


  這話上道。


  蘇淺嘴角一挑:“秦王叔為國為民,堪為表率。就讓澈兒隨王叔走一趟吧。澈兒年紀小,沒出過什麽門,還往王叔一路上費心照顧悉心教導。”


  這個卻是個意外。


  派蘇澈出使。雖然她是個曆練蘇澈的意思,但也沒必要放到這麽危險的環境中去曆練。倘或楚淵真的是有意於新蘇北地,這一趟蘇澈去無疑是羊入虎口。


  她派給他的這個包袱還真是個大包袱。


  蘇澈向他拱手,極客氣:“王叔,辛苦王叔同蘇澈走這一遭。”


  秦王心中無奈臉上帶笑:“說什麽辛苦。都是應該的。”


  笑是苦笑。


  蘇淺端肅地坐在龍椅上,聲音依舊沉且緩慢:“今日還需研究一下要如何布置兵力,既要防著上官屠,還要防著楚淵。還有,要從宛幽城入手,開始攻打西月,大家商量個策略出來,要如何打。”


  這個意思,是完全無視了崔夢雪的意見。


  崔夢雪扁扁嘴。上戰場的事他並不十分在行,不過是提個意見,即便不采納,他也沒什麽不高興的。


  蘇淺卻難得向他解釋了一句:“夢雪,這一仗,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打。上官屠與蘇啟陽聯手,蘇啟陽的軍隊已進駐宛幽城,隨時都有可能打過來。蘇允洛卻一直未露麵,你也曉得,他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屠戮生靈的事幹了不曉得多少。倘或他不曉得何時突然殺出來,墨淩他們就危險了。邊疆的百姓也危險了。所以,我們隻能先下手為強。”


  崔夢雪一副了悟的樣子,很是虛心:“帝凰你一向看事周到細心,這件事是夢雪考慮不周了。”


  蘇淺卻愁了一愁,聲音有些淡:“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何嚐不知與楚淵結盟是極危險的。隻是眼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以結盟的法子先拖住他,讓他別趁咱們的危。”


  她說話的樣子雖然淡然,卻叫人心尖尖驀地一揪。


  不曉得為何,總覺得她心裏有一種絕望在慢慢滋生,絕望得近乎冷血。


  她向來堅強,從小經曆的血雨腥風生死危難不計其數,哪怕是一腳踏上奈何橋的時候,也沒覺得她會放棄,會絕望。


  這應該是錯覺吧。她這樣積極備戰,怎麽能和絕望扯上關係。


  幾個青年同時在心裏默想。


  蘇淺自龍案旁的匣子裏取出一張羊皮地圖,招了招手:“你們過來。咱們一起研究研究。”


  這一研究便是到掌燈時分。清澤餓得哇哇哭,乳母的奶水堅決不吃,月隱無奈隻好來催請。


  蘇淺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春和宮,先給清澤喂奶,喂飽了他,才抽出點工夫來扒拉了幾口飯。


  月隱將清澤和扶光抱出去哄睡,她又坐到燈前給墨淩寫一封長信,蓋是交代近期作戰計劃。


  待月隱回來,將書信疊好,往月隱手中一交,鄭重道:“這個很重要,你去挑一匹快馬,連夜給墨淩送去。”


  月隱一驚,有些生氣:“帝凰,妥帖的人不止我一個,還是讓別人去吧。我走了,誰留在你身邊?清澤和扶光怎麽辦?”


  蘇淺淡淡地:“送完信就留在墨淩身邊幫助他。清風和袁靖不曉得傷得怎麽樣,這段時間要依賴墨淩宰離他們,你雖然是女子,可也是上得廳堂,下得戰場的,墨淩比我更需要你。別說是離了你宮裏就沒人能照顧得了清澤和扶光了,那麽一大堆乳母嬤嬤宮女呢。”


  月隱一時語塞。


  她說的全都對。


  可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有哪裏不對。


  她站著沒動,蘇淺冷冷道:“誤了戰機可是要軍法處置的,你確定要站在這裏?”


  月隱蠕了蠕唇,想要說些什麽,出口不過是些囑托的話:“帝凰的膳食都是小廚房在做,皇上走的時候已經定下每日的菜單,帝凰要記得再忙也得按時用膳。告訴嬤嬤,清澤和扶光每晚換兩次尿布,晨起的時候要先喂一盅溫水給他們喝,帝凰上朝也不要忘了喂清澤,他不吃乳母的奶水……算了,我說也是白說,帝凰近日這記性也不好。屬下曾寫了每日的備忘在書案上,帝凰將它拿給嬤嬤們熟記就好。屬下這就告辭,星夜往邊疆去。”


  蘇淺邊收拾筆墨,邊道了一聲:“如今不太平,路上注意安全。倘或遇到危險,就毀了信趕緊逃,別死心眼。”


  她最近說話有些婆婆媽媽,恨不能事事麵麵俱到都囑咐了,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當了娘了性格就變了。


  月隱眼眶裏汪出兩汪淚澤來,不敢給她看見,拿著信扭頭就走了。


  她這廂收拾完筆墨,洗了手,從月隱所說的書案上取了她寫的備忘,到清澤和扶光的房間裏,交代給一個管事嬤嬤,吩咐道:“記熟了,清澤和扶光以後就拜托嬤嬤了,勞嬤嬤多費些心。”


  她平日很少和這些嬤嬤宮女們接觸,她們能聽到她說話的機會少之更少,嬤嬤受寵若驚,連連答應。


  她拐個彎到清澤和扶光的床前,伸手捏了捏他們粉嫩粉嫩的小臉蛋,溫柔地、略帶歉意地對著他們道:“娘親這些天會很忙,可能會冷落你們些時候,好好聽嬤嬤和乳母的話,娘親忙完這一陣子就好好陪你們。”


  頓了一頓,不顧他們委屈的表情,有些嚴厲:“清澤,明天起要喝乳母的奶,娘親沒時間喂你,倘或不喝,那就挨餓。要多學學扶光,男子漢這麽矯情會讓人瞧不起的。”


  清澤委屈又輕蔑地撇開了小臉。


  次日朝堂之上,蘇淺便一臉肅然地將要出兵攻打宛幽城的事宣布了下去。


  毫無意外地,朝堂上分成兩派。大多數是恨不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以泄之前被西月欺負到脖頸子上的心頭之恨。一派極少數的老臣,則是反戰派。


  大約是朝堂裏坐久了,不曉得外麵戰爭是何滋味。也或許是太曉得戰爭的殘酷了,所以主張不戰。但有些仗不得不打,就像餓狼遇上猛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逃避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蘇淺任他們吵得麵紅耳赤翻江倒海,隻低頭批著奏章。待眼前一摞奏章批閱完了,交給小太監發下去。小太監圍著大殿發完一圈奏章,回到她身旁,她抬眸看向模樣尚屬清秀的小太監:“看上去很年輕,多大了?”


  小太監大約是沒想到她會和他閑談,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言談倒還得宜:“回帝皇陛下,奴才十六了。”


  蘇淺輕輕歎了一聲,端起案上的茶抿了一口,道:“那就好好在皇宮裏幹吧。雖保不了你榮華富貴,總算也能給你個遮風避雨的住處。”


  雖然上官陌已經廢了這太監製度,但已經做了太監的這些,也是無法,放出去隻會被人瞧不起,倒不如留在皇宮裏,還有個差事。


  隻是可憐了這一個,不過才十六歲的孩子。


  小太監眼裏便含了一圈感動的淚澤,低頭道:“奴才多謝帝凰陛下關心。”


  蘇淺淺淺一笑,溫和道:“真是個傻孩子。找人去給大臣們斟茶,看他們吵架吵得怪口幹舌燥的。”


  一句話將小太監逗得破涕為笑,樂顛顛地吩咐宮女們去斟茶了。


  蘇淺將茶杯一推:“順便給我也斟上一杯。”


  再飲過一輪茶,看看沙漏,天將晌了,蘇淺又道:“吩咐禦膳廚房,今天管飯,多做幾道好菜來。”


  小太監笑出聲來。


  今天帝凰的興致很高啊。就不知道誰要遭殃。


  當一陣飯菜的香氣飄來,大殿上不約而同響起了咕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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