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囚禁於牢
蘇啟陽很厚臉皮地道:“我也餓了。禦膳廚房今日應該沒有人做晚膳,不如咱們回太子府吃?”
蘇淺很想說,太子府的人已經讓你殺的差不多了,你還好意思說回太子府吃晚膳,可見你臉皮厚到了一定程度。從太子府折騰到皇宮,如今再要折騰回去,蘇淺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他就是利用她來囚禁修羅十三及眾文武的。
她這杆槍,蘇啟陽他用得好。
隻不知道折騰回去蘇啟陽存的又是個什麽算計。她拭目以待。
“也罷,秀秀這個時候應該醒過來了。況且你的好搭檔楚若羽應該也還在府上,回去倒不至於挨餓。”
蘇淺肚子適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音。
上官皓月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蘇淺白了他一眼,他扁扁嘴角。
“二位,請吧。”蘇啟陽做了個手勢。
蘇淺無奈地隨著蘇啟陽轉身,連步子都配合他,生怕一步踏錯就栽到他的劍刃上一命嗚呼了。
一麵走,一麵嘮叨:“蘇啟陽,你給上官陌送信的人得力不得力?為什麽上官陌到現在連個人影都不露?他來了,大約我就能得救了。”
蘇啟陽冷哼了一聲,“你以為他是神呢?未必他就能救得走你。”
蘇淺也冷哼了一聲,“他的勝算還是比較大的,畢竟你做了他手下敗將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個時候還沒來,估計是也有壓力吧?畢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敢造次的。要知道,我手上的,是你的命,他這輩子最寶貝的。”蘇啟陽悠悠道。
蘇淺就吸了吸鼻子,“唉……這二傻子。”
上官皓月已經打馬遠去了,唯留一片塵煙飛揚,他二位還在閑聊著慢悠悠上馬。
“蘇啟陽,我想問你個事情,你能不能據實以告?”蘇淺終於費力地上了馬。
蘇啟陽的長劍依然橫在她的脖子上,“你可以問,但能不能據實以告得看你問的是個什麽事。”
“我就是想問問,上官屠,我的老公公,答應了你什麽條件你才這樣牆頭草不倒翁似的,今天歪向這個明天歪向那個的?是跟上官錦合作沒有什麽勝算嗎?還是楚淵他不能任由你放肆胡為?”
蘇淺的話說的悠然,蘇啟陽卻是一頓。手中的劍也失了分寸。蘇淺的脖頸又見了血絲,她不滿道:“你能不能不要走神?劍下可是一條很值錢的命!”
蘇啟陽的劍往外挪了挪,半晌,才道:“你倒是看的明白。”
蘇淺咬牙:“他娘的我能看的不明白嗎?今天他被迫退位,事出突然,他的那些妃子兒女們都還在皇宮裏呢,鬧了這大半日了,她們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傻子也看出來有問題了。若非他早有安排,怎麽可能不亂套?再者,就憑你的那點道行,想要在這西月皇宮腹地掀起風浪來,若沒有個好內應,怎麽可能做得到?最好的內應,不過就是他老人家。”
“他就那麽想我死!”
蘇啟陽沉默著。
權利唯有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放心的。況那個人,是那麽想一統中土坐上霸主的位置。
沉默了好久,久到馬已經快到太子府,他才歎息似的道:“蘇淺,要怪,隻能怪你太出色。”
蘇淺沒有說話。腦子裏想起一些事。
剛出生那會兒,她倒還想著就做個養尊處優的花瓶公主來的,隻可惜,時不我與,才出生一個月,就被各種往死裏算計,她若不自強,莫說活到現在,恐怕當時就得夭折。
片刻到了太子府門口,她還在愣神中,蘇啟陽催她下馬,她才緩過神來,翻身下馬。下馬的時候脖子又蹭到蘇啟陽的劍,蘇啟陽將劍堪堪避開一些,她還是蹭破了皮,脖子裏又流出血來。
蘇啟陽蹙眉將一方娟帕遞到她麵前,道:“擦一擦血。”
她看了一眼娟帕,客氣疏遠地拒絕道:“謝謝。我嫌髒。”
蘇啟陽便嘲諷一笑,“據說你和他都養成了個狷狂的毛病,非天蠶絲錦的帕子不用。”
蘇淺便也嘲諷一笑,“誰傳的?忒瞎。我也並非是隻用那種帕子,我隻是怕過了你手的帕子,髒了我的手。”
蘇啟陽臉色難看至極。
蘇淺邁步進門,他遲了一瞬,蘇淺的脖子又是一撞,血不停地往外滲了出來。
蘇淺仿若無知無覺。
蘇啟陽看了她一眼,眉蹙得愈甚。
“你故意的是不是?”蘇啟陽慍怒道。
蘇淺橫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說,我故意找死麽?”
蘇啟陽一噎,說不上話來了。
院子裏飄來一陣飯菜味。焦糊的飯菜味。不僅如此,蘇淺寢殿旁的小廚房裏還冒出了滾滾濃煙,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濃煙似一團魅影,翻滾的姿態有些駭人。
蘇淺正把目光往小廚房方向張望間,一個黑影自濃煙中翻滾而出,迅疾無比,狼狽無比。蘇淺嘴巴合不上,喃喃道:“我的娘哎,這是怎麽著了?蘇啟陽,依你看,那個黑影是冥國少皇上官皓月嗎?”
蘇啟陽冷笑著哼了一句:“貌似。”
“他那樣急匆匆先我們而回,難道是因為餓慘了回來做飯吃?秀秀這個時間早該醒過來了,哪裏就勞他親自動手了?”
蘇淺喃喃。
“不盡然。你看他手上還有個人。”
借著微弱的月光,果見他手上是握著一個人的,看身型,應是個身量纖巧的女子。合著太子府如今的現況想,這個女子是誰,已呼之欲出。
蘇淺歎了一聲,“果然是養尊處優的公主,連個飯也不會做。”她瞥了一眼蘇啟陽,“看樣子,想吃頓像樣的晚餐已經不大容易。蘇啟陽,能不能讓我去大廚房做點能糊口的飯菜吃?”
蘇啟陽沒言語,蘇淺便道:“看樣子你是不願意和我一起下廚房。罷,大家一起餓著吧。”
蘇啟陽沉默了一瞬,開口:“走吧。”
他邁步往前走,方向並不是廚房。
蘇淺看了看方向,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方向不是廚房,是地牢。
“終於覺得胳膊酸了要把我關去地牢了?蘇啟陽,皇宮的天牢關不住我,太子府的地牢就能關得住我了?你不怕我逃了?”
蘇啟陽笑了一聲。
“我不怕。你若想逃,我無論用什麽樣的法子也困不住你。你若不想逃,就算我不拿劍指著你,不把你囚禁在牢籠裏,你一樣不會逃。”
蘇淺哼笑了一聲,道:“蘇啟陽,你實在是抬舉我了。你這樣拿劍指著我,我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難逃你的魔爪。”
半晌,終於到了地牢口,蘇淺望著熟悉的地牢,仰天一歎,“上官陌算無遺漏,不曉得有沒有算到,他當初建這座地牢,最終關的人卻是我呢?真是何等的諷刺。”
她一腳踢開地牢厚重的鏽鐵蓋子,一股濃重的潮濕腐臭味直衝口鼻,蘇淺秀眉緊蹙,往後踉蹌了一小步。
蘇啟陽淡淡望著她。曾經鮮血枯骨堆裏走出來也不蹙一蹙眉的女子,如今見著環境稍微惡劣些的地牢便這樣受不住,果然是被上官陌養得矯情了。
蘇淺瞥著他橫在她脖子裏的劍,幽幽道:“蘇啟陽,地牢口雖不是隻容得下一人下去,但你這劍也是嫌太長。”
言下之意要他拿開他的劍。
蘇啟陽拿開了劍,但同一時刻已將蘇淺挾持在臂彎裏,一探身,跳下了地牢。
地牢挺深,甫一落地,便被地牢裏的黑暗潮濕團團包裹。
蘇淺從袖子裏摸出個火折子,打著了,尋著地牢裏的燈燭,點亮了,借著搖曳的火光打量地牢。
地牢的地上坑坑窪窪汪著泥水,泥水裏時而竄過肥碩的地鼠,間或盤踞著條紅花大蛇。牆壁是處掛著灰色的蛛網,碩大的灰黃相間的蜘蛛盤踞在蛛網的中央,人來了,也不驚慌,依然吐著黏黏的蛛絲織網。
還是在上官陌被蠱毒纏身的時候來過這個地牢,那時是囚禁的上官閑。但那時的地牢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又髒又潮。
上官陌不在的這幾年,地牢無人看管完全廢棄了。
蘇淺最怕的便是這些軟體的東西,譬如蛇,譬如蜘蛛。她身體顫抖,聲音也跟著顫抖,“蘇啟陽,打個商量,能不能不要關在這裏?我向你保證,即使上去,我也絕對不逃走。”
“怕了?不能。”
蘇啟陽不容商量的口吻,挾著蘇淺一路往深處走,在最後一間牢房停了下來,將蘇淺往裏一推,哢嚓,鎖了牢房門。
是上官閑曾經住過的牢房。
隻是比那時更不如了。地上盤踞著一條紅花大蛇,雖是無毒的種類,蘇淺還是嚇得跳了起來,掌風挾著七分內力朝著大蛇打去,大蛇一陣扭曲,片刻後便一動不動了。
蘇啟陽看了一眼,沒言語,轉身走了。
蘇淺望著蘇啟陽離去的背影,也沒有再言語。
一刻之後,地牢迎來了第二位“貴賓”,上官皓月。
蘇啟陽冷冷道:“有他陪你,你就不必害怕了。”
蘇淺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一動沒動。見上官皓月來,也不過是掀了掀眼皮,沒言語。
上官皓月被關入隔壁的牢房裏,蘇啟陽剛要落鎖,蘇淺道:“把他和我關在一起吧。也好一起下個棋什麽的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