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長安曲 集體婚禮(1)
新蘇建國三年,五月。
蘇都城郊外萬畝石榴園迎來第一次花開,灼灼榴花,紅豔似火,燒著了城外半邊天。
在被蘇淺以建國之初國庫空虛為由一推再推推了三年的白譽墨淩等的集體婚禮終於得以舉行。
婚禮的地點就選在蘇都郊外的萬畝石榴園裏。
婚禮頭天,新蘇皇宮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前楚帝王楚淵。
依舊紫衣風華的公子楚淵,身邊還帶著位嬌滴滴的大美人,一番寒暄之後,楚淵這般介紹這位美人:“阿葉,葉蘇淺,我的未婚妻子。”
當是時,聽見這言簡意賅的介紹之後,正端坐在鳳椅上的蘇淺一頭栽下了椅子,額頭行將與地麵親密接觸之際,虧得上官陌搭手一扶,將她扶回座椅,才使她免遭掛彩之難。
相較之下,上官陌則顯得淡定許多,“葉蘇淺?好名字。楚公子的嗜好果然是亙古不變。”
楚淵很淡定:“嗜好這種東西確實不大容易改變。”
蘇淺捏著眉心,頭疼地望著這二位,你們這樣毒嘴毒舌,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尤其是這位美人的感受!
那位美女子卻咯咯一笑,甚是爽朗:“我姓葉,父母沒有給取正經名字,一直就叫我阿葉。我長大後,為了生計方便,冒用了帝凰的名諱,還請皇上與帝凰恕罪。”
蘇淺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這位美人打量了一遍,嘴角咧到了耳根後,“我的名字還能有如此妙用?嘖嘖。不過,在他麵前用我的名諱真的好麽?”她抬頭望楚淵,“表哥,你……”
楚淵坦坦蕩蕩:“我一向叫她阿葉。”
蘇淺笑得勉強:“這樣啊。你們自己叫著舒服就好。”
上官陌挑著眉峰:“二位此來是?”
這位來自冥國藍月城第一世家葉家的小姐如此會胡說八道,到底曉不曉得他曾是冥國的少祭司,對冥國的名門望族還是很了解的?葉家倒是有一位小姐,叫做葉小茂,但從沒有一位叫做葉蘇淺的小姐吧?況且,楚淵他當初追這個媳婦的時候,因為人家是冥國人,他欠著冥國皇帝一筆糊塗賬呢,為了過冥國皇帝那一關,厚著臉皮到他這裏來,要借回冥國落在他手上的三十萬士兵,他本是不願意給,但考慮到楚淵若是一直打光棍,蘇淺心裏不會好受,遂忍痛將兵馬給了他。撒謊撒到他新蘇帝王眼前來了!且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果然楚淵那樣的人找媳婦都和他的人一樣不靠譜。
美人阿葉麵不改色地繼續睜眼說瞎話:“回皇上的話,據說蘇都城要舉行一個盛大的集體婚禮,楚淵自不當皇帝之後,家中經濟狀況日漸拮據,連和我舉行個婚禮都一拖再拖,拖了兩三年了。”
“所以呢?”蘇淺目不轉睛地望著叭叭說個不停的美人。楚淵拮據?她送了一個富可敵國的戎州城給他,這美人說他拮據?
美人阿葉訕訕一笑:“聽說皇上和帝凰要舉辦一個集體婚禮,所以,我們來是打算蹭個婚禮,看看皇上與帝凰能不能行個方便?”美人搖擺著雙手:“我們的花費不會太多的,因為我們沒有帶親友來,我們隻是借個場地,借兩套新郎新娘裝,再就是,想請袁靖袁大丞相給畫幾幅婚禮照留做紀念。”
蘇淺目瞪口呆,這極品美人是誰家的?聽說過蹭飯蹭東西的,這婚禮也有蹭的?況且,袁靖那死人的墨寶如今她都得用求的才能得到,這位號稱花費不會太多的美人是不是有點獅子大開口?
蘇淺斟酌沉吟:“蹭個婚禮倒沒什麽,贈送兩套婚禮服裝給二位也還做得到。隻是,袁丞相的墨寶嘛,你們是不是問問他本人?畢竟,這麽私人的要求,我們也做不了主。”她目光挑向牆根底下曬太陽的袁靖。
阿葉美人:“我聽說袁丞相以前在楚淵手底下做過一段時間的大官,怎麽著也得給老東家一個麵子吧?”
楚淵就咳了一聲。
上官陌麵無表情的瞧著她。蘇淺目瞪口呆瞧著她。
袁靖說了一句:“婚禮照,倒是有點意思。我可以試試。”
一隻嫉妒的茶杯就砸向了袁靖。
這一場被新蘇百姓期待了三年的集體婚禮,蘇淺晚間在小冊子上列了一列婚禮人員,分別是:楚淵與阿葉、白譽與蘇黛、墨淩與月隱、墨翼與潤雨、戚蒼與鳳七、還有為搭這班順風車強迫上官陌給指婚的崔夢雪、胡不圖二人,上官陌在諸大臣家中挑了兩個適婚的女子,指婚給了這二人。算一算,共有七對之多。
蘇淺嘴角便浮出一絲笑容來。
戰火中走出來的這一對一對新人,她的兄弟姐妹,如今終於修成正果。
但其實,走到今天,委實不易。因新人們對婚禮的要求都甚高,且又不肯自掏腰包,上官陌又不肯自國庫裏撥銀子出來,蘇淺為婚禮所費銀錢之事頭疼了許久。
已然將名下所有產業都歸於國有的蘇淺,無奈之下想了許多籌錢的名目,但最後都被上官陌宣告無效。
眼見婚期一日近似一日,錢卻還沒有著落,蘇淺的鬱悶與日俱增。一日,土豆和豆芽鬧著皇宮裏太悶了,要出去玩,蘇淺自己亦是想散心,於是帶兩人去了郊外的萬畝石榴園。
火紅的榴花,熱情得燒著了一般,蘇淺看著看著,一個絕妙的賺錢辦法就上心頭。當下便吩咐月隱,石榴園附近設立若幹售票處,想要入園賞景,需得先買門票。蘇淺假公謀私,憑著她帝凰的身份,售票處售票的人皆是自各位大臣家裏選來的貴族小姐。前一萬名入園賞花者,還附贈集體婚禮貴賓座票一張。
貴賓票有一萬張之多,占據了禮台下最好的一萬個位置,並沒有留出王公貴族文武百官們的位置,因此這類貴人想要近一點觀禮,也得一張這樣的貴賓票才行。
合理的營銷手段,訛人的霸王條款,致使前來買票入園賞玩的人絡繹不絕。
不管是為著賞花來,還是為著看人來,還是為著貴賓票而來,策劃者蘇淺卻是賺得盆滿缽滿,不幾日便籌足了婚禮所費。
自中原一統之後,隱入開國皇帝上官陌身後隻管相夫教子的蘇淺,因著這件事又名聲大噪了一回。擁躉們皆說她持家有方生財有道頭腦聰明,非擁躉們則羨慕嫉妒她命好地位高有那樣好的勢力倚仗。
眾說紛紜,絲毫影響不了蘇淺愁事得解的歡喜心情。
已經很有婚禮舉辦經驗的蘇淺,婚禮前這一晚不見絲毫緊張。扒拉了一回人員冊子,將婚禮程序又熟悉了一回,看看沒有什麽疏漏,放心地舒了個懶腰。戌時末回寢宮,陪小豆芽和土豆玩耍了一回,直到豆芽和土豆被她玩累了沉沉睡去,她才意猶未盡地去洗漱。方回到床上,做完公事的上官陌來鬧她,她又很有精神頭地陪他瘋了一回。近來在某件事上越發有探索精神的上官陌,纏她到後半夜才放過了她。
她這一覺睡得就有些綿長。
次日一直到日上三竿,來催請的人在春和宮外排起了長龍,她才悠悠轉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尚有些迷糊:“什麽時辰了?”
門外就有一個暴怒的聲音:“蘇淺!爺的婚禮被一推再推,推了三年了,如今總算是得以舉行,你卻給爺遲到!”
這聲音,從小聽到大,她身邊脾氣最壞的一個,墨淩。蘇淺瞬間清醒,一骨碌爬起來。才發現身邊早沒了上官陌的影子。這個殺千刀的,起床居然不叫她!
又有一個聲音氣憤之情溢於言表:“爺好不容易想要成個家了,皇上賜了婚,你這是讓爺悔婚的意思嗎?”
這聲音,也是從小聽到大,她身邊最邪門的一個,崔夢雪。蘇淺衣衫不整連滾帶爬地趕緊出門報道,一開門,門前的隊伍嚇得她又退了回來。三下五下理好妝容,蘇淺幹笑著再次開門,腳步匆匆,說話都比平時快了三倍:“都別杵著了,快點的,讓新人等著成何體統?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你還知道誤了吉時不好?你還有臉說這句話?
兩位豔紅的新郎官的磨牙聲清晰可聞。
蘇淺拖著他二位上馬,邊狗腿地討好:“呦呦,都穿好衣裳了?嘖嘖,咱們一起長大的幾個,就你倆生得最絕色,穿上這身衣裳,更是豔冠天下了。今日占盡風光,占盡風光。”
兩位新郎官斜眼瞥著她,敢不敢將這話到婚禮現場當著眾位新郎說一說?保證不扒了你的皮。
蘇淺翻身上馬,尚未準備好,墨淩抬腳在馬屁股上狠命一踹,那匹馬吃痛,彷如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蘇淺一個趔趄,險些摔落馬下,虧得功夫還在,沒有全丟給她姥姥,被馬拖了一陣,她降住受驚的馬,聽見墨淩與崔夢雪的冷笑聲,再不敢等那二位追上來,一路疾馳往石榴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