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那年我零歲

  一場雪過後，老井村的小路更是濕滑，不過這難不住四驅的路虎，小成一腳油門，車駛上了公路，留下王洋後面跳著腳的罵街。


  「孫子，你不說路虎送我了嗎？」


  路虎沿著老井村村前的省級公路前行，車速並不快，小成開著車，彷彿導遊般，給坐在副駕駛的唐寒磊介紹道：「這條路，我每天上學放學都要走，小時候走的時候感覺好遠，不過開起車來，一腳油就到了。」


  唐寒磊坐在副駕駛上，還屬於懵逼狀態，弄不清楚小成帶他出來想要幹什麼。


  「唐醫生，從醫多久了？」


  「我大學修的就是運動醫學，畢業后就進了省體育局，那陣子國家在這方面還處於起步階段，隊醫都還是一些骨科大夫兼職，我這個從運動醫學專業畢業的就成了香餑餑，連實習都沒實習就給了正式編製，從那時候開始，一乾乾到現在。」


  老唐的言外之意是，哥們兒我那可是鐵飯碗，砸了跟著你干，你可不帶坑人的。


  小成微微點頭，「有十五六年了吧？」


  唐寒磊點頭道：「差不多，一晃啊，十五六年了！」


  車輛繼續前行，沿著村口的省級公路一直到思源河邊，繼續往縣裡的方向，車也漸漸多了起來。


  「您參加工作的時候，我剛剛出生。」小成淡淡道。


  「唉，人和人就是不一樣，我參加工作的時候，你剛剛出生，而現在你是我老闆。」


  從思源河邊的紅星大集作為起點，往縣裡的方向，又開了大概三四站的距離，小成緩緩把車停在了路邊，隨意地指著路邊的婦嬰醫院道：「我就是這家醫院出生的。」


  說完，小成扭過頭，直視唐醫生的眼睛。


  唐寒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微表情里，可以傳遞很多信息，哪怕是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也可以讀懂，憤怒、喜悅、驚恐等等，唐醫生的表情轉換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先是發愣，然後疑惑，最後轉化為震驚。


  這一些列表情轉換間接地暴露了當事人的心理變化過程，最開始不明白小成是什麼意思，進而猜測，隨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變成了震驚。


  小成雖然不知道對方想起了什麼，但心中的猜測已經可以驗證了。


  「其實，我們很早之前就見過了，對嗎？」


  唐寒磊此刻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十六年前的那個讓人不寒而慄的夜晚，小鎮的婦嬰醫院，育嬰室里，七張兩尺多長的嬰兒床上睡著七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而他們的父母，其實就在不遠處。


  育嬰室里有吳萌萌、陳雨茗、王子怡、姜雅和丁絲娜，還有一個男孩叫文小成。


  不過，當時育嬰室里有七個孩子。


  「我想替那個都沒有名字的孩子問問你，在1991年的7月13日凌晨，你做了什麼？」


  唐寒磊的嘴唇都在顫抖，張了幾次嘴，可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我……我……你都知道了？」


  小成那時候還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但是那兩個人的聲音他還記得，尤其是唐寒磊緊張時的那種輕微且短促的喘息聲，更是容易分辨，不過畢竟時隔十六年，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聲線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所以小成最初只是懷疑，並沒有確認。


  直至此刻，小成才能肯定，唐寒磊就是當年進入育嬰室的神秘人之一，也就是給自己頭部注射藥劑的那個人！


  「你……你是那個男孩？你……那個試劑真的有效？」


  小成面無表情，不喜不悲，不肯給對方一點提示。


  「是海哥讓我做的，我……我不知道那孩子會死啊！」唐寒磊此刻情緒終於崩潰，咧著嘴哭訴道：「他說沒事的，我……」


  「你說的那個海哥是誰？」


  「張維海。」


  「哪個張維海？」


  唐寒磊面帶苦澀，「東風鎮，以前好像只有那一個張維海吧？現在已經沒了。」


  張維海，只有一個，不過現在墳頭的草已經三尺高了。昨天小成開車回東風鎮的時候還路過那片墓地。


  這麼說，那個所謂的「頭兒」就是張維海？五年前被自己父親一刀砍死的張維海？


  唐醫生語無倫次，但小成還是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十六年前，唐寒磊只不過是個還沒畢業的大專生，而張維海也不過二十郎當歲，那時候還沒有山海集團，不過張家的兄弟倆在東風鎮這一片還算是玩得開的，各種路子、門道都多，日子過得倒是比普通人瀟洒。


  「以前我上學的時候就跟海哥一塊玩，我們那陣兒東風鎮就那麼幾個玩得好的，一六廠大豐，就是丁兆豐，丁瘸子，還有就是山海哥倆了，我比他們歲數都小，以前只能算個跟班，後來考上醫學院，這才和他們來往少了一些。」


  後面的事情就很容易猜測了，張維海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搞到了試劑，可是苦於身邊沒有人懂得醫學知識，這才想起了當年的小跟班唐寒磊。


  「海哥那天半夜敲的我家門——就是藥廠著火那天晚上，他說藥廠全燒了，火光好幾層樓那麼高，還有爆炸，裡面的人估計都完了，他從裡面搶救出來一批好東西，要和我研究研究……」


  藥廠著火的那天晚上，應該是7月11日晚，不過推算張維海找到唐醫生的時間，應該已經是12日凌晨了，而所謂的好東西，當然就是那批神秘藥劑了。


  「他說那是外國製藥廠的絕密研究，在新生兒大腦發育的關鍵階段注射，可以促進大腦發育，使孩子成為記憶力超群的超智商天才，現在藥廠燒了，全天下試劑就只剩下那麼幾個了，而且有效期很短，他想和我一起賭一把！」


  賭一把的意思，就是用新生兒做實驗了。


  「那東西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成分，哪敢輕易往孩子腦子裡打，可是他說沒事，已經在黑猩猩身上試驗過了，最多讓孩子挨一針，不會有生命危險，我也是鬼迷心竅，糊裡糊塗的就和海哥去了。」


  去的結果，締造了一個文小成，一個丁絲娜，卻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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