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娘娘草地
小成有些唏噓，如果時間可以回到過去，讓自己做一個極端的選擇的話，以一個不知名的女嬰的生命為代價，讓自己得到現在這種異於常人的天才大腦，自己會不會草菅人命？
的確，即便那個嬰兒活下來，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她能夠創造的價值，可能不及自己的萬分之一。
或者，從人類整體的公共利益來看，殺掉一個無辜女嬰，換取一個可以引領世界的天才，讓人類文明得以飛速發展，似乎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好像都很合理。
不過，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活在了一個殺人的世界。
以公共利益和發展為名，可以殺人，可以謀殺個人利益的世界。
我們站在公眾的立場上，呼籲他們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直到有一天，我們被放在了那個被犧牲的位置上，才會悚然發現，這樣的發展，並不是我們想要的。而周圍都是一群指責你不顧全大局的嘴臉。
公共利益，也是利益，即便是公共，即便是全社會，全人類，為了利益去犧牲他人，也是唯利是圖。
一個被物質扭曲了的三維空間，被物質扭曲的世界，物體都在圍著質量更大的物體轉。
以至於有人拒絕物質的引力，會被當成個****，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
說起來，小成知道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沒有什麼太大意義，甚至還可能因為對唐醫生的試探而暴露了自己的核心秘密，可是這一次，小成並沒有考慮太多，他想替那個曾經和自己在一個育嬰室，卻沒留下名字的女嬰說句話。
「有一個孩子，死了。」
「我不知道那玩意能要了孩子的命啊！」這時候，唐寒磊已經泣不成聲，「我眼瞅就奔四十的人了，都不敢要孩子啊！媳婦和我鬧了多少回了，我不敢啊，一閉眼睛就是那孩子痛苦的表情和哭聲，我怕報應落到我孩子身上！從醫院裡出來，我和海哥就再沒敢再聯繫，後來他們哥倆干起了房地產，可是因為你爸那檔子事，還是把命給丟了，那是孩子借你爸的手報仇呢！」
如果給當年的案子定性的話，唐寒磊最多是從犯，幫凶，而真正的主謀當然是張維海無疑。
雖然唐寒磊的迷信說法並不可信，但說起來，那次事情，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那女嬰在天有靈的話，借自己父親的手來報仇，讓自己這個受益者付出一定成本，倒也算不違天道。
或許這樣可以對張家的愧疚更少一點。
死者已矣，可是眼前這個從犯到底應該如何發落，讓小成也犯了難，三十多歲不敢要孩子，時時受到良心的拷問，或許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這個判決，應該誰下？
「我對不起那孩子啊，小成，我應該怎麼辦？」
「你的罪，你自己贖。」
人難免犯錯，有時候會錯的讓自己懷疑人生，我的人生就是個笑話，我有沒有存在的價值——每當這樣懷疑的時候，其實很好解決，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就好了。
贖罪，最佳的方式是行善。
害死了一個孩子，那就去救十個！或許這並不足以讓你贖罪，但至少會多一絲心理安慰。
需要贖罪的不僅僅是唐寒磊一個，雖然致使女嬰直接死亡的是唐醫生和張維海，但讓事情掩蓋了十六年，讓那女嬰死的悄無聲息的卻另有其人！
當年婦嬰醫院的老院長，同時也是熾天使的創始人，劉翰林！
熾天使到底是善是惡，當年那些無辜的嬰兒到底有沒有被當做試驗品？而這個幫助自己母親獲得出國留學的推薦機會的老院長劉翰林，到底是何許人也？
母親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就叫他老院長，今天，劉翰林已經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老爺子身體還算健碩，看不出一絲風燭殘年的樣子，兩室一廳七十多平米的房子，不算大也不算小，看屋子裡的擺設，傢具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樣式，老舊卻整潔，小成只看了一眼，腦海中大致就有了一個判斷。
這種生活水平，是不太可能大奸大惡的，如果熾天使當初和安布瑞拉簽訂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協定，劉院長不至於清貧至此。
「我是周清顏的兒子，我叫文小成，要過年了，我媽委託我來看望一下老院長，我也提前給您拜個早年。」
劉翰林一開始還是滿臉疑惑，可是聽到周清顏后就釋然了，趕緊把小成讓進屋裡，笑道：「小成，說起來你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一晃都這麼大了。」
小成放下手中的禮品，點頭道：「我媽和我說過，我就是在鎮上的婦產醫院出生的。」
一老一小前後來到客廳，老院長招待小成坐下，又親自給倒了杯茶水，自己才坐下，眼睛看著小成，一臉慈祥。
看得出來，老人家對小成是打心眼裡喜歡。
「小周有個好兒子啊！」老爺子滿臉都是欣喜，「了不起啊小成，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是真替你媽媽高興啊！」
小成微微點頭，「老院長您過獎了，當初要不是您幫我媽媽爭取到出國留學的機會，可能她也不會有今天，所以這次專程來替她謝謝您，另外，我對她的那個金色的南丁格爾獎很感興趣，您能和我說說嗎？」
老院長一愣，隨後點頭道：「那是你母親應得的！」
小成等著，想聽到更多東西。
劉翰林想了想，有些猶豫，畢竟很多事情對於小成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還是太過殘忍了，不過他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
「你知道計劃生育吧？」
小成微微點了點頭。
老人家不勝唏噓，緩緩道：「我們是一個人口大國，計劃生育是一項基本國策，國家認為人多，消耗的資源就多，資源是有限的，為了國家的長遠利益，所以要對人口進行控制，提倡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孩。」
老頭剛開始語氣還很平和，可是說到後面，雖然內容並沒有什麼特別，但語調已經有些變了。
「控制人口，不能把大活人弄死啊，所以，他們就弄死媽媽肚子里的孩子……」
「娘娘草地……」老頭說到這，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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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標題只是一片叫做「娘娘」的草地嗎？草地里有泥，有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