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界(6)

  源九央自然是不知道庭院里小鹿男的心思的,庭院被鎖住之後他就不能再跟庭院里的式神交流。應該是與通道一般,這條道路也被隔絕了。


  現在只有從縫隙里偷溜出來的桃花妖和螢草能夠與他在心底交流。


  可是他不說,桃花妖和螢草也無法察覺源九央是否是受了傷。


  燭台切光忠倒像是察覺了什麼,趁源九央不注意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很快又搖了搖頭。


  源九央掩飾的很好,奴良鯉伴也沒有發覺到他在剛剛那一戰其實是受了小傷的,不過對他而言並不嚴重。


  源九央微微眯了眼,眼中悄悄的浮現一點兒凝重。


  哎呀,貌似搞砸了。


  先前因為漂浮在血池當中被血氣所侵蝕,不過他也算是遊走於邊緣的大妖怪,這點兒血氣他還是能夠壓制的住的,只是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發展的過□□速導致他忘記了體內這些血氣存在。


  與奴良鯉伴戰鬥過後他知道自己遠不及這個世界的許多妖怪,不僅僅只是在血池那邊的妖怪。


  又恰好遇到了這檔子事。


  於是這些血氣就徹底的被他拋在了腦後。


  倒是沒想到,這個小袖之手還能夠詛咒。


  不過也對,本身就是由女人的怨念所集合而成,那麼能夠詛咒也是理所當然。


  說起來被小袖之手纏上自己的脖子源九央是不耐甚至有點兒噁心反胃。這麼一個怨念集合而成的黑氣要爬上他的脖子,他是拒絕的。


  但也是沒法子,如果小袖之手沒有纏上他的脖子,他也就沒辦法順利的抓住小袖之手。


  雖然最後打斷了小袖之手的詛咒,但是詛咒的前要已經形成,而且又是指向明確的指向自己——小袖之手的那一句「我詛咒你。」


  不完整的詛咒已經通過他的被黑氣割開的傷口,快速的滲透進他的血液之中,從而牽引出他體內潛藏的血氣,與之融為一體。


  剛才從口中吐出的鮮血,不過是一小部分與詛咒相融的血氣,上面密密麻麻的纏繞著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黑色小字。


  扯出涼薄的笑容,源九央的眼底帶著諷刺。


  就這麼個不成形的詛咒,還妄想著將他拖入地獄?


  地獄么,他又不是沒有去過。


  天真!


  源九央側了身,張開口,鬼爪在口前做出一個往外拉的姿勢,一串細長的血氣帶著不斷旋轉的黑色小字從源九央的咽喉深處冒了出來,彷彿被什麼所扯出,不情不願的往外拉。


  不稍一會兒,源九央體內殘存的血氣和未成形的詛咒就徹底的被源九央所拔除。


  瞅著手中著那一小團血氣,源九央忽然樂了起來。


  「主公,這是……」燭台切光忠走了過來,他之前瞧著主公似乎有些不對勁兒,於是便走過來瞧上一眼。


  見到源九央手中的血氣,燭台切光忠著實是愣了一下。


  主公手中的血氣,為什麼……給他的感覺那麼熟悉?


  就好像是他之前暗墮的時候,從心底漫上來那些無邊無際的黑暗血腥氣息。


  「主公!快把它丟掉!」燭台切光忠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焦急起來,情急之下顧不上其他,直接伸手準備拍掉那糰子血氣。


  源九央一個不查,倒也被燭台切光忠給拍了個正著。


  血氣糰子一觸碰到燭台切光忠的手,便牢牢的粘緊,以至於最後血氣還蠕動了幾下,愣是從燭台切光忠沒有傷口的手中擠了進去。


  看起來很漫長,實際上也不過只是一瞬之間,源九央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血氣團就已經鑽入了燭台切光忠的體內。


  似曾相識的感覺從心底湧上來,燭台切光忠直覺不好,他艱難的轉過頭,對著源九央張了張嘴,卻驚愕的發現此時的自己說不出一個字。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說著話做著口型,期盼著源九央能夠看懂他的話。


  主公,快跑!

  說出這一句話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下一秒燭台切光忠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除去徹頭徹尾的黑暗,和無時不刻縈繞著的血腥氣息。


  他知道這是哪兒。


  上一次暗墮的時候,他也是被困在這裡,使盡了辦法也沒能從這個地方出去。


  還是……主公的話,和主公的鮮血救了他。


  燭台切光忠握緊了手,眼中帶上了懊悔的神色。


  源九央看著眼前這個稱呼自己為主公的男人眼中染上黑暗和血色,與之前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你是誰?」源九央斂眉,低聲詢問。


  開戰之前,總得問到姓名不是嗎?


  也好讓自己知道,眼前侵佔了自己太刀軀體的思維到底是誰。


  眼前這個與先前不同的燭台切光忠卻是低低的笑了起來。


  暗墮的燭台切光忠撫著眼下那道殷紅的花紋,語氣溫柔到不可思議:「主公,你忘記了帥氣的我嗎?」


  「我是……燭台切……」聲音愈發輕柔,而後猛然拔高,扯下眼罩,「我是燭台切光忠。」


  而後又低下聲來,笑容詭異,語氣中帶著狂熱,說完了未盡的話語。


  「……那個,殺了您的燭台切光忠。」


  「廢話真多。」源九央漫不經心的輕聲念叨了一句,手腕翻轉之間不知何時手中握住了一把短刀。


  在暗墮的燭台切光忠話語未盡之時便將手往前一送,直直的刺入暗墮燭台切的腹中。


  源九央湊近暗墮燭台切,在他耳邊輕輕一笑,帶著些許的輕蔑,道:「雖然不知道你所指的殺了我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像是喘了口氣,源九央繼續道:「但是我想,你所憑藉的,不過是『燭台切』這個身份罷了。」


  「但是,你不是他。」


  源九央笑了開來,「我又為什麼要手下留情呢?」


  暗墮燭台切驚怒交加,趕緊倒退了幾步捂住自己被短刀刺出來的傷口,道:「你瘋了!」


  「這是燭台切光忠的身體,如果我死了,他也會死。」


  源九央感受到短刀在不停地震動,於是就鬆開了握著短刀的手。


  聽聞到暗墮燭台切光忠的話,源九央臉上的笑意漸隱,唇上的弧度歸於一條直線:「那樣的話,他也就不配當我的太刀。」


  「你說是嗎?」源九央扭頭向身邊由短刀化為人形的少年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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