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運
“跟被劫船的時候一樣，一旦開始不計得失，直覺就靈敏的可怕。”
“怎麽樣？是不是很恨我？”
許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低著頭不敢看向曉白。
“那麽又為什麽要提醒我小心蟲子呢？”
曉白繼續問道。
“力所能及的時候，自然想能救你就救你一下嘍。”
說出這句話，曉白隻是單純的想詐一下許滄，也許那真的不是一段夢境。
“在要對付我之前，你奪舍過別人嗎？”曉白繼續問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那你認為什麽才是奪舍？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好比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心智也在不停的變化，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又還是同一個人嗎？”
“先生，你究竟想說什麽？不用這麽拐彎抹角，你想說的不會是你奪舍了別人之後精神也會受宿主的影響，或者說你隻是一個精神縫合怪，也是，精神本來就與肉體緊密相連。”
許滄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傑西卡發瘋似的大叫：“許滄沒變！！！我一直喜歡的許滄沒變。”
趁這個機會，黑霧長矛在安的操縱下穿透了傑西卡。
曉白沒有理會“那讓我想想，傑西卡是奪舍別人，但沒有完全成功？所以有兩個人。”
“不是”許滄斬釘截鐵，“她是因為那本書，她瘋了，她為了完成‘近神之軀’，但是精神為了適應身體而產生了另一種人格。”
傑西卡被刺碎的身體化為黑霧然後又歸為原狀，看上去沒有任何傷口，她臉上一陣扭曲，神智似乎有所恢複，她哭求道：“滄，我真的喜歡你，那個人，她不是我，她真的不是我……不管你成了什麽樣的人，我都能一眼認出你，就像那天在船上……是我以為你已經變成了那樣才會去看那本書的……”
“這也許就是命運吧。”許滄感慨道。
曉白完全沒有感慨：“那之後你想怎麽辦。”
許滄緩緩張開了嘴：“讓……讓我休息一下吧，一百多年了。”
“不過曉白，有一個問題我隻想問，這一路上，你想明白了嗎？”
許滄又緩緩睜開眼睛，盯著曉白，仿佛能直抵內心。
曉白的大腦飛速運轉，但他始終不明白，許滄究竟想要說什麽。
“自那次探險過程中引發的地震，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
呆愣片刻。
“開什麽玩笑，那我不是早死了。”曉白的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許滄的身影漸漸虛化。
“不！！”傑西卡因為瘋狂而徹底失去了人形，黑色的霧氣化作巨大的章魚，充斥著整個空間。
安被黑色的觸須直接捅穿。
但是馬上，傷口化成黑霧恢複原狀，跟傑西卡一模一樣。
目睹這一切的曉白震在原地，盯著自己的手掌，喃喃道：“難道我也是？”
抬頭看向許滄，似乎是在向許滄征詢意見。
許滄沉聲道：“‘近神之軀’，我幫你完成的，否則你早就死掉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你沉睡了太長的時間。”
曉白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考察隊那麽多人會消失的一點蹤跡都沒有。
注釋的作者雷克斯，也許就是那個大晚上喝著酒邀請自己跟他混的，但是渾身髒兮兮的男人。
還有安的一舉一動為什麽如此的奇怪。
現在曉白都明白了。
“我不準你死！”傑西卡用黑色的觸須纏住了許滄，許滄的身影再次化實，可惜從怪物身上傳來的聲音不再是女聲，而是充斥雜音的金屬聲。
“不是的，求你了，許滄，隻要我們兩個人再一起就滿足了。”聲音又變回了溫柔，隻是這和眼前的怪物完全不沾邊。
先生沒有理會，繼續對著曉白說：“‘近神之軀’待在外麵的世界會逐漸失去自我意識，最後都消失了，但是待在隻有黑霧生物存在的地方這個過程就會延緩很多。”
緩了口氣他交代道：“對不起，傑西卡，我不是那個你喜歡的，原來的那個許滄了，很久之前就不是了，自從他選擇了奪舍，他的一生就結束了。雖然我有他的記憶，但我有另一個叫宋浩瀚的記憶，可我隻有記憶卻沒有他們的感情和感受。”
“但曉白，我真的是你的先生，從來都是、從來都是.……知道奪舍真相的我，怎麽還會去奪舍別人，我隻是想要重新開始，找一個不認識我的人，可是還是被人找到了。不，也許我同樣貪生怕死，經不住永生的誘惑，我也許跟許滄沒有區別，沒有區別.……”
“聽見了沒有，先生說他不是許滄。”曉白對著空中的“章魚”傑西卡說道。
“謔謔謔謔”
“謔謔”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
傑西卡恐怖的笑聲中，她重新化為了人形。
她撫摸著許滄的臉，光滑白嫩的手背擦過許滄的臉，卻驚起了一片冷汗，她輕聲細語道：“你知道黑霧的實質是什麽？”
“是精神，是靈魂。”
她自問自答道。
“你是許滄對嗎?你是喜歡我的吧？你還想活下去對吧。”溫軟的話語，讓許滄的大腦陷入了混沌。
曉白看到有一絲黑霧刺入了先生。
先生眼睛翻白，他重複著說道：“我……我.……我是許..滄.……”
“夠了!”
曉白大聲喊道。
沒有人理會他，安還被黑霧釘在牆上，傑西卡的眼裏隻有許滄。
傑西卡溫柔的看著先生說道：“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我一定會在他的身體裏找回許滄的，許滄沒有消失，我不允許消失”
原來她早就知道。
故事到這裏似乎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可是他奪舍了別人。”
“先生也好，許滄也好，傑西卡也好，我已經很煩了，你們不會以為我真的拿你們沒辦法了吧。”曉白繼續說道。
“弱小的你又能拿我怎樣呢？”傑西卡一隻手摟住先生。
“你們忘了一個人——雷克斯。”
“雷克斯在他的那本注釋的最後一頁寫過，他從遺跡中回來了，但他產生了更多的疑惑，還在注釋裏警告後來者不要前往遺跡，那個混蛋倒是把出口給我交代清楚啊，要不然我怎麽出去啊。”
“雷克斯，那個窮困潦倒的倒黴發明家？”傑西卡笑了笑，樣子很好看，“好像追求過我的樣子。”
“沒追求上你，不是幸運嗎？”
“‘似是而非的道理，終成汝等的禍端。’，他大概是是這麽說的吧。”曉白伸出一隻手，一團黑霧在手中上下竄動。
就跟對付沙赫利蟲一樣。
傑西卡身上的黑霧結構被破壞了一環，然後開始層層崩潰。
“沒關係，我可以借助外界的力量，修複……修複自身。”
確實修複了，但是她的精神卻越來越渙散，反複的破壞修複過程中，最終完全變成黑霧散掉了。
“先生，我有一句話想對你說。”
先生的身體開始虛化，他掙紮道：“我會告訴你永生的秘密.……”
曉白大聲喊道：“不是這樣的先生，這個世界上也許有神，也許有命運。但神也好，命運也好，隻是一個概念。人類不配對它們進行真正的定義，區區黑霧化的身體也好意思自稱‘近神之軀’，它近的是哪門子的神啊！！”
先生笑著笑著，最終也消散了。
安還躺在地上恢複著力氣：“就這麽簡單，就結束了？”
“這下可以告訴我出去的路了吧。”
“不行，出去後你會死的。”
曉白明顯感覺到安身上的黑霧開始潰散。
安低語道：“你會跟我一樣消失的，別，別出去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要就這樣消失啊！”
“原來你早就哭了，我看見了，哈哈，放心，雖然渾渾噩噩，但我也活了一百多年了，不虧，這一百多年裏世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哈哈，再.……再見，要是想跟我一樣這樣心滿意足地散去，那你就出去好好見識一下吧。”
黑霧不見人形，曉白再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