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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禽獸不如鄭智(下)

  酒宴便在這禽獸不如的笑聲中慢慢散去。


  鄭智搖搖晃晃回到自己營寨,卻是見一少女站在營帳門口,正是米擒真念,身旁還站著史進。


  史進見鄭智走來,連忙上前道:「哥哥,這個米擒少女,非要見哥哥。」


  鄭智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過這個少女了,並不抬眼去看,反而看向史進,心中在想史進到底是得了人家什麼好處,把這少女帶到這裡來等自己。


  卻是鄭智想不到,史進能答應帶少女米擒來這裡,只因為幾個月前,抽打米擒真務的時候,錯手一巴掌打到了這個少女身上,心中一直有些過意不去。


  史進軍中廝殺從不留手,卻會因為錯手打了一個女人,心中一直過意不去。史進這份心思,鄭智哪裡能察覺得出。


  「何事?」鄭智酒意正濃,開口問道。


  史進之前忐忑不安,還怕自己哥哥會怪罪自己,此時見鄭智開口去問,連忙也出言道:「快說何事,說完我家哥哥也休息了。」


  米擒真念往前慢走兩步,微微揚起頭,開口道:「將軍,事關機密,可否入帳詳談?」


  鄭智往旁邊看了一眼,戰事都打完了,還能有什麼機密,開口說道:「就在此處說,沒有旁人。」


  若是鄭智沒有酒意上頭,倒是真會著重一番,入大帳詳細問話,此時鄭智酒意正酣,哪裡會把什麼機密當回事。


  少女見鄭智不願按照自己的謀划入大帳,心中已有失望,臉色輕微一變,卻又恢復如常,還帶有一絲楚楚可憐,開口道:「那便請將軍附耳來聽。」


  鄭智也不多想,面前不過一個少女,米擒一族在党項還是有些地位的,搖著滿是酒氣的頭顱微微側身傾了過去。


  「便是。。。西夏。。」少女手微微摸了一下自己胸口,話語輕輕而出。


  隨著手臂抬起,已然是寒光一閃,直奔鄭智脖頸。


  鄭智已感覺冷風一凜,寒光已經照射到鄭智眼角,連忙往後一躲。


  如此近的距離,卻是已經晚了。血光一紅,踉蹌急退的鄭智,酒意陡然而醒。伸手去摸脖頸,已經滲出血跡,沾滿一手。


  史進反應極快,連忙去扶鄭智,口中大喊:「哥哥。。。」


  「啊!」少女大叫一聲,手中寒光又往鄭智奔來。


  史進看了一眼本來的少女,心中大恨,哪裡管她手中寒光,抬腿奔出,正中少女腹部。


  少女米擒飛出五六步,表情痛苦,掙扎還想站起。


  「哥哥,哥哥。。。」史進心急如焚去看鄭智。


  「無事,傷了皮肉。喝酒誤事啊。」鄭智把手掌攤開在眼前,沾滿了鮮血。


  「哥哥,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心慈手軟,都怪我,都是我。。。」史進跪倒在地,心中不斷怪罪自己,若不是自己心善把這少女留在此處等候,哪裡還會有這般事情,此事後果,史進都不敢去想象。


  「大郎,今日不過多吃幾杯,若是沒有吃酒,憑這女人手段,哪裡傷得了哥哥。以後你當引以為鑒才是。」鄭智也去扶史進,話語更是安慰史進,只說是自己喝多了。最後也告誡少年史進要引以為鑒,心慈手軟終究要壞事情。


  「我殺了她!」史進怒不可遏,撿起手中長槍,便往幾步之外少女奔去。


  「且慢,且留一命,正好借著此事,震懾一番這些羌狗。你且綁好她,某去大帳請鼓。」鄭智出言攔住史進。打量了一下幾步外方才站起身子的少女,只見少女手中握著一柄殘刀片,不過巴掌大小,顯然是在靈州回來的路上撿到的殘兵敗刃。


  此刻刀片依然被少女緊握在手,便是這少女的手掌也被刀片稜角刺出了許多血跡。


  鄭智轉身便往大帳走去。


  童貫剛剛躺下,又聽鄭智來見,只得重新穿上衣服。


  片刻之後號角連營。才停戰幾日,所有士卒還保持戰時狀態,聽得號角,迅速集合在各部營前。主將打馬直奔帥帳。


  童貫聽了鄭智前後話語,又看了看鄭智脖頸的皮外傷,見無大礙,開口哈哈笑道:「哈哈。。那党項少女怕是謀划好要與你大帳里洞房花燭的,倒是你禽獸不如,推卻了好意啊。」


  這調笑話語倒是把鄭智也說笑了,道:「哈哈。。相公說得是,末將當真沒有多想,不解風情啊,禽獸不如,禽獸不如。」


  「禽獸不如,渭州鄭智!今日這前後故事說與官家聽,定然要賞我幾個侍女,哈哈。。。」童貫笑意更濃。


  鄭智無言以對,禽獸不如鄭智,難道真要名傳天下不成。只得尷尬一笑。


  童貫也不再接著調笑,臉色恢復嚴肅道:「鄭智,這惡狗不好養啊。」


  鄭智臉色一擰,開口狠厲:「那今日便先馴一番。」


  軍將各自奔來大帳,又各自回去,帶領兵將把党項俘虜營寨圍得滿滿當當。


  隨軍南下的党項俘虜,已過三萬,婦孺有兩萬多,壯年漢子也有七八千。之前大多也在休眠,此時號角連營,兵將圍得滿滿當當,個個站起身來四處查看。


  鄭智隨著童貫、小種老種劉法等人來到俘虜營寨。


  四周篝火,火把,盡皆燃起,照得營寨通紅。


  童貫向鄭智示意一下眼神。


  鄭智點點頭道:「搜,所有老如婦孺皆搜,但凡身上有能傷人之物,全部帶出來,便是腳下有,也拉出來。」


  眾兵將如狼似虎往營寨里去,婦孺皆未捆綁,青年壯丁皆縛了手腳。


  雞飛狗跳間,凄慘哭嚎與打罵呵斥並起。


  傷人之物該如何界定?石頭?木棍?鄭智倒是不管這麼多,從靈州入宋境,一路之上都是戰場,便是撿了一個無桿箭簇,也是傷人之物。


  鄭智更是下了死命令,就算腳下發現了這一類東西,都要拉出來,便是此時仍了都沒用,不過也是害人害己。


  不斷有人被拉到場中,有求饒,有怒斥,有哭喊,此時党項人哪裡還不知被拉出去的人大概會是個什麼後果。


  幾千士卒收藏三萬俘虜,便是女人也上下其手,沒有一個放過。


  良久之後,寨外已經跪下了一千餘人,老弱壯丁皆有。


  鄭智眉頭一皺喊道:「砍了!」


  眾士卒解開刀兵,便往党項人群走去,千餘俘虜們哪裡還不知道這些宋人是要殺人了。全部暴起,口中党項語的叫罵哭嚎,撕裂了整個夜空。


  「鄭智,此乃我一人之過,殺我即可,為何要屠殺無辜眾人。」少年被綁在一旁,由史進親自看押。看著情景,開口大喊,便是想要救下這些党項同胞。


  鄭智回頭看向不遠處的米擒真念,手從空中往下一放,開口道:「稍後便是你。」


  眾士卒長槍挺立往前,不斷刺殺,刺倒一人,再刺一人,便是有人想要反抗,面對這長槍如林,也只能倒在血泊之中。


  哀嚎遍野,長槍如收割作物的鐮刀,党項俘虜一排一排的當地。


  「鄭智,你不得好死,你。。。」少女兩眼通紅,口中不斷詛咒。


  直到史進回來的巴掌,聲音才戛然而止。


  此時史進心中已經再不斷告誡自己,不可對敵人心慈手軟,不能害了哥哥性命。


  便是這女人差點殺了哥哥,史進手臂不斷揮舞,一下一下抽在少女臉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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