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羽鳳曜
「這安倍大人和伊藤小姐真是天生一對，可我聽說這安倍大人有一個妻子，但早已去世，據說剛死那會兒魂魄不停地在安倍家大宅轉悠，嚇到了不少下人，安倍大人念及夫妻之情不肯讓他灰飛煙滅，為他超度七七四十九天每天念了一百遍往生咒才壓下這厲鬼，你們說生前該是多麼罪大惡極死後才要作惡？」說書的用扇子敲打了一下桌面有些感慨，他拿起桌子上的竹筒茶杯抿了一口茶。
阿琉輕聲嗤笑，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生前罪大惡極死後還作惡？
「想不到安倍大人如此可憐……」
「都說這世上有鬼，除了倒霉的也只有這些陰陽師看得見！」
『砰』地一聲，茶杯砸在桌子上發出的響聲，那透明的茶水沿著褐色的木桌表面蜿蜒而下流淌到了手邊，那雙手極其好看，修長的手指白皙如玉，指甲片瑩潤有光澤，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左手腕處有一個刀疤毀掉了這份美。
阿琉細細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長得十分好看，五官細緻，骨子裡透露出一股風雅，卻又有劍客的凌厲和殺氣。
他的手邊躺著一把劍驗證了他的想法，這個男人是一個劍客。
也許被他身上的氣勢震撼，說書的人頓了頓，半晌后才回過神來。
他道：「別人家的事情多說無益，又不關我的事兒，我還是嘴巴積積德！」
他眼中閃過一道光，看到原本坐在那兒喝茶的男人起身離去，他的腰間別著的那把劍若不是弄錯，好像是『離魂』，離之魂魄，聚之精氣。
「那人是……」
阿冰身子顫了顫，似是有些發抖害怕。
「鳳曜公子！」
鳳曜公子？
阿琉頓了頓，天羽鳳曜！
那個在他出生一年後母親又生下的弟弟，那個優秀到掩蓋他所有光華的弟弟。
自從到了安倍家他再也沒有見過天羽鳳曜，沒想到他已經這般大了。
「鳳曜公子是天羽家族的驕傲，是日本最優秀的魂師，雖然魂師天生要依附陰陽師而活，但沒有了魂師陰陽師也發揮不了最大的作用！」
陰陽師捉鬼驅邪，降妖伏魔，魂師收集魂魄，渡人轉世，馭靈師操控野獸，馴化妖怪為己用。
雖然三者陰陽師為首另外兩者依附於陰陽師，但就如左膀右臂般缺一不可。
「弟弟……」他輕聲開口，那低低的聲音彷彿被風吹到了空中虛無縹緲沒有人聽見，但天羽鳳曜還是回了頭。
好像有人在叫他？
他冰冷的眸子顯出一絲哀傷又很快隱去，那個人已經死了，早在十五年前屍骨無存。
腰間的離魂劍發出絲絲顫抖，一股黑色之氣圍繞在四周，抖動間嗡嗡的響聲似乎是劍在哀鳴。
「記得鳳曜公子有一個哥哥，後來不知道去了哪裡，估計是死了吧……」阿冰的聲音有些哀傷，那身素色襯得她面目清秀，似是要掉下眼淚來。
「對於一個從未蒙面的人阿冰也這般憐憫，真是個好人！」阿琉笑了笑，只是眸子里的嘲諷被很好地掩蓋過去。
「琉璃公子！」
阿冰臉紅了紅，因少年艷麗的笑容而看得發獃，以前琉璃公子從不會對她這般微笑。
巷子里傳來一陣打鬥聲，男人手裡拿著一把劍跟另一個拿摺扇的男人決鬥，阿琉定晴一看，這兩個人正是剛剛在茶舍說書的男人和天羽鳳曜。
劍光一閃，天羽鳳曜踩著白色的牆壁一個翻轉，離魂劍就砍到了說書人的肩膀上，然後一絲黑氣從說書人的肩膀上冒出，許是被逼急了，說書人張開嘴巴原本平滑的上顎長出了兩根獠牙，帶著彎勾的弧度有些類似動物的牙齒，漸漸的，他全身長出了毛髮，四肢原本是人類的手和腳變成了動物的肢體並展現出了尖銳的爪子。
「有……有妖怪！」
阿琉很冷靜，相比之下，阿冰的反應比起正常人類的反應卻有些太過平靜了，她甚至沒有大喊大叫，而是抓住了阿琉的手，像是守護者的姿態。
這奇怪的一主一仆倒是讓天羽鳳曜注意到了，不過此刻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兩個陌生人。
「人類，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身上的離魂劍，並不是有意要攻擊你的。」
此刻全身毛髮尖嘴獠牙的妖怪躺到了地上，對於魂師來說這種初級的犬神不需要費太大的魂力。
「妖怪中最低等的犬神也想看我天羽家族的離魂劍？」天羽鳳曜對於奄奄一息的犬神不屑一顧，泛黑的劍尖指向了犬神的脖子。
「前段時間你斬殺了一隻三尾狐對嗎？那隻三尾狐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要拿走它的魂魄，若是被你禁錮久了它就再也沒有辦法投胎轉世了……」
「我沒有殺什麼三尾狐，我的離魂劍已經十五年沒有開過刃了！」
自從那個人走後，他再也沒有殺過任何妖魔鬼怪，如今就連守護這把劍的資格都快沒有了……
「胡說！」犬神是妖怪，在人類眼中它們是異類，但在妖怪眼中人類何嘗不是異類？
同類們都說過，人類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生物，因為他們連自己的同類也不會放過，而它們妖怪從不殺同類。
「是誰跟你說的？」
阿琉走上前，腳底的鞋子踩出了一個個雪印子，他從容不迫的模樣比起天羽鳳曜更像是一個魂師，不，該說是強者！
「是個女人！」犬神想了想后說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她長什麼樣子，但看她極其厲害，好像是個馭靈師！」
「犬神對嗎？」阿琉笑道。
「我叫阿尤！」看到少年美好的笑容，饒是犬神是只妖怪也忍不住心動，怪不得族裡的女犬神總是說人類最會迷惑人心。
「那個女人有證據嗎？」
「她用迴音螺影射下的片段給我看了，確定是離魂劍！」
迴音螺？
這個世上有迴音螺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伊藤愛梨。
可是伊藤愛梨為什麼要騙犬神來找天羽鳳曜麻煩？
「你太傻了，那個女人哪會這麼好心，除非是利用了你！」看到犬神變回了人類的模樣，阿琉淡淡地說道：「你說書的本事不錯，但分辨善惡人心就差遠了，難道你媽媽沒告訴你你這樣的妖怪會被人類抓住燉來吃的！」
燉來吃？
犬神害怕地縮了縮身子，頭頂的兩隻耳朵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