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誆她一把
天羽舞衣並未多想，只是稍稍抬頭觀察了下渡邊真木，渡邊將軍今年四十有餘卻長得英武不凡，健壯的胸膛和強有力的四肢是許多女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婿，再加上他家族世世代代是將軍這一點更是令人羨慕。
天羽舞衣也曾經對這樣出色的男人有過幻想，但在見到博雅少爺后她就改變了想法，渡邊將軍再出色也娶了妻子，而博雅少爺卻未曾娶妻她嫁過去就是正室大夫人，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
而且博雅少爺可是風靡整個平安京，所有女人都可望不可及的男人。
「渡邊將軍，在下是天羽家族的族長天羽朱雀，這次大人上門可有何大事？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在下，在下一定會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渡邊真木身穿將軍盔甲腰間一把大彎刀，他看向天羽朱雀的眼神未帶一絲笑意。
上過戰場的將軍就是和常人不太一樣，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又帶有煞氣，這種人是鬼最討厭的。
「今日本將軍來此是找琉璃大人的！」渡邊真木一開口，所有人都環顧四周交頭接耳，這天羽家族最出色的人莫過於大公子天羽靈皇，大小姐天羽舞衣，至於琉璃大人……一般『大人』二字除了朝廷官員也只有安倍晴明這樣有身份的人才擔當得起。
琉璃？
天羽舞衣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她不知道為什麼接二連三有大人物跑到天羽府上找她那個沒用的弟弟，不行！再這樣下去會影響她在天羽家族的地位。
「將軍說的是哪位大人？」天羽朱雀回神一想，他的小兒子名字里就有琉璃二字，但那個一出生就被判定為毫無靈力的廢物怎麼可能會被渡邊將軍這樣的大人物喊做『大人』？他擺了擺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甩掉，他現在最寄予希望的只有他的大兒子和大女兒。
「天羽琉璃！難道你們天羽家族沒有這個人？」渡邊真木皺眉，他本就戾氣很重加上他摸上了腰間的大彎刀讓天羽朱雀有些害怕，他不怕死人就怕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活人，若是惹怒了這尊閻王一不小心就會掉腦袋的。
「這是在下小兒子的名字，但我小兒子是……」他在渡邊真木恐怖的眼神下咽下了口水，「在下這就派人去請小兒！」
阿琉迎著眾人的視線緩緩走來，他十分淡定，就算這些人的視線夾雜著嘲笑和惡毒他都習以為常，只有原來的天羽琉璃才會活在別人的目光之下，而他只會為自己而活。
「父親！」
阿琉喊了一聲，聲音不輕不重，姿態不卑不亢，這讓渡邊真木對這個少年多看了幾眼，只是對方始終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真的能解決他的難題？
「這位是渡邊將軍，將軍此次前來找你肯定有要事，你千萬不能駁了將軍的意，可明白為父的意思？」對於這個小兒子天羽朱雀一貫喜歡用上位者的語氣和他說話，二人之間也並未有什麼父子之情，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他的小兒子可是渡邊將軍指名要的人，這樣一想天羽朱雀的目光放柔了一些連帶語氣也柔和了許多，「小琉，你且跟隨將軍！」
渡邊真木從剛開始到現在從未說過來此有何意，只不過指名找天羽琉璃，天羽舞衣稍稍鬆了口氣，也許事情並未像她想得那樣。
難不成渡邊將軍家裡有什麼東西作祟找這個廢物去做法捉鬼除妖？
她寬大的袖子口遮住了紅唇掩蓋了嘲諷的笑容。
渡邊真木道：「是本將軍的恩師藤原大人告訴我的，說你們天羽家族裡有一個叫天羽琉璃的甚是厲害，最近本將軍府中出現了妖物希望你能幫本將軍解決，若是剷除了此妖物本將軍定當重重有賞，若是剷除不了那麼你們天羽家族的名聲就完了！」
阿琉有些子後悔早知道他就不幫藤原里左抓鬼，這藤原老爺只會幫倒忙，這次他好好的為什麼不提安倍晴明反而扯上他？
天羽鳳曜是天羽家族認定的下一任繼承人，天羽家族的繼承人是由族內有聲望的長老們聯合選舉，天羽朱雀是第八代脫穎而出的佼佼者，而這一代就是天羽鳳曜，不過天羽朱雀內心是有些不甘心的，他的本意是自己的大兒子天羽靈皇，雖然天羽舞衣也不錯但大家族從未有過女子掌權的先例，她再出色也只能輔佐他的大兒子天羽靈皇。
幸好這天羽鳳曜無意於此。
天羽鳳曜見到阿琉也大吃了一驚，這不就是他上次出了茶樓后和妖怪搏鬥遇到的少年，當時他身旁還跟著一個侍女，沒想到他居然就是天羽家族族長那個沒有靈力的小兒子，這又勾起了他的回憶，他的哥哥天羽星辰曾經就是因為沒有靈力才被家族拋棄成為了安倍家的童養媳，十五年前卻因病去世……
天羽舞衣走到天羽朱雀身旁，小聲說道：「父親，若是小弟惹怒了渡邊將軍會對天羽家族不利，你也知道小弟的能力，他根本沒有本事剷除妖物……這不是明擺著會令天羽家族陷入不好的境地！」天羽舞衣說著就看到天羽朱雀頻頻點頭，她又加了一把火：「還不如讓我前去，以我的能力比小弟總歸強，而且舞衣身為你的女兒在外人眼中還不是父親你教導有方？」
天羽朱雀考慮了會兒覺得自家女兒的話很有道理，「渡邊將軍，小女也可一同前往幫助將軍！」
渡邊真木眉頭緊皺，他聽到天羽朱雀的話略有考慮，但恩師藤原里左的話令他改變了想法，琉璃大人是個高人根本不需要幫手，況且他信不過一個女人。
「渡邊將軍，在下可以隨小侄琉璃一同前去！」
論輩分，阿琉現在的身份的確該叫天羽鳳曜一聲『叔叔』，但他怎麼也叫不出口，這個人可是他曾經的親弟弟。
「也好，就你了！」也許是看中了天羽鳳曜腰間的離魂劍，渡邊真木倒也不懂得什麼離魂劍，只是他看著這個人是個練家子比剛才的女人總歸令人信服得多。
阿琉不大明白天羽鳳曜為何要趟這渾水，他明明不用去的。
渡邊真木用轎子將人抬了回去，天羽鳳曜騎著一匹白馬跟在轎子右側，他腰間的離魂劍總是會錚錚發出響聲令他心緒不安，他覺得奇怪，他的離魂劍每次接觸到這個少年都會有異樣，難不成這個少年身上有什麼秘密？
轎子停下，阿琉撩開帘子，他發現眼前的大宅就是那晚他和源博雅路過的地方，他記得那個院落十分詭異，還有那個數數的女人聲音，一切的一切都環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圈。
「大人，那妖物可是女鬼？」阿琉問出口后就看到渡邊真木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覺得事有蹊蹺，這渡邊真木怕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妖物都不喜歡在大白天出沒，所以勘察妖物等事情就安排到了大晚上，阿琉覺得無聊就四處逛了會兒，他總覺得這個將軍府很奇怪，有一種令他說不上來的難受。
院落也正是那天他經過的後院子，中央位置有一方水井，水井並不奇怪只是越是靠近就越看到一股詭異的黑氣在上面涌動，顯然妖氣是從這一口水井裡傳出來的。
現在就有兩種可能，一是妖怪居住在水井之中，二是這口水井不乾不淨曾經死過什麼人。
他走到水井邊緣，看到這口水井四周邊長滿了奇特的苔蘚，那苔蘚從井口的外側蔓延到了內側的岩壁很顯然已經許久不用，一個好的風水寶地不能開挖兩口水井，否則會漏財破壞風水，能這樣做的原因無非就是他前面說到的兩點之一。
問題就又回到了原點。
看來這件事並不是簡單的妖物作祟，因為渡邊將軍家的風水比不上藤原家來得好。
「夫人，你怎麼又出了屋子？」一個侍女快步朝著一棵桃樹跑去，她將外套披在一個女人的身上，那個女人身子單薄，相貌卻是出奇得美麗加上她身上的氣質讓人看了一眼很難忘卻掉。
「小竹，你看這桃花凋謝了……」
「夫人，現在是冬天桃花還沒有開呢……」
阿琉這才注意到女人面前的桃花樹，看樹榦的紋理這桃樹怕是有幾十年了，只是奇怪的是這桃樹上的樹葉密密麻麻泛著鮮綠色，而上面殘留的花苞寓意著這棵桃樹最近才開過花，但那侍女說的沒錯，冬天桃花不可能會開？
就如竹子開花，景物的異常就代表周圍肯定有什麼妖物，阿琉已經萬分確定渡邊真木所說的妖物就在桃花樹和水井的附近。
那個叫小竹的侍女扶著女人進了屋子，過了會兒小竹出了屋子手裡端著一個木盆子，她看到阿琉下意識地眼神閃躲，頭低著看地面繞開了阿琉。
「小竹姑娘，我有幾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嗎？」
小竹身子一愣，今兒個就聽府里的人說渡邊將軍去請陰陽師到府里來驅除妖物，她清楚眼前少年的身份可是她一個下人不敢亂嚼舌根，而且夫人……
「這位大人奴婢只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女，這府中的事情奴婢不清楚，您還是問別人好了，您也可以問將軍本人！」
這主人和僕人心繫在一根繩子上，誰也不肯說讓他怎麼解決問題？
「小竹姑娘，最近府里可出了什麼事情？」
小竹猶豫了片刻說道：「最近有一個侍女偷了府里的東西被亂棍打死了，估摸著就是那侍女死不瞑目在將軍府里嚇人……」
「謝謝小竹姑娘！」阿琉也不為難一個侍女就讓人走了，小竹離開時鬆了口氣，阿琉也看到了她臉上釋然的表情，心裡有了結論。
樹上，天羽鳳曜曲腿坐在那兒，他看到樹下的少年一個翻轉就落到了地上。
「你怎麼跟我的式神一個德行！」
酒吞童子就愛爬樹，這天羽鳳曜也喜歡待在樹上，難不成在樹上會令人思維寬闊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式神？」
天羽鳳曜以為自己聽錯了，只有陰陽師才有式神，眼前的少年並沒有靈力可以駕馭那些東西。
「你覺得剛才的侍女說的是真的嗎？」
「不清楚，不過她神情不自然肯定有什麼沒有說，至於她為什麼不說肯定是有人不想讓她說，在這個府里最有權力的兩個人，渡邊將軍還有個就是他的夫人！」
「這個叫小竹的是將軍夫人的貼身侍女，她所聽從的自然是將軍夫人的話，不是嗎？」
天羽鳳曜看向少年的笑容，那種從容不迫的自信令他十分欣賞，可一思及少年的身份不禁有些惋惜，這樣的人居然沒有靈力多麼可惜，不然他肯定會是天羽家族的驕傲。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開口？」
「一威脅，二誆她！誆她的方法有好多種，我們可以扮鬼嚇嚇她！」
天羽鳳曜揪緊了眉頭看向阿琉，不悅道：「我不做這種事！若是傳出去會影響天羽家族的名聲！」儘管天羽鳳曜並不在意天羽家族，可那是他唯一僅剩可以守護的東西。
「那麼就採取第二計策！」阿琉賣了一個關子沒有先告訴天羽鳳曜，這個男人死守陳規不懂得變通，從來只為天羽家族。
這樣的人活得多累！
待天羽鳳曜離開后酒吞童子從天而降，他看向少年的背影，喏喏地喊了一聲：「主人！」
接近黃昏，阿琉布好了陣法，這只是陰陽之術里最簡單的陣法只能圈住最低級的妖魔鬼怪，若是對方修為極其厲害這樣的陣法只不過是過家家絲毫不能損其一分一毫。
看到阿琉擺的東西，天羽鳳曜的眉頭越來越緊皺，他雖然是個魂師並不精通抓鬼之術，可從來沒有聽過抓鬼需要這些東西，白糯米、大蒜、白蠟燭還有桃木劍和銅錢。
他抓起一把白糯米撒向空中，頓時地上四處都是大白米，他拿起桃木劍指向天空振振有詞，嘴裡默念幾句咒語。
天羽鳳曜越看越不對勁，倒是渡邊真木的眼神變了，他以前從未見過別人抓鬼除妖，以為那些有道行的陰陽師都是這般。
陰風陣陣，阿琉察覺到了那東西來了，就在四周圍，他擺的陣法剛好就是水井和桃花樹的中央位置，不過奇怪的是那東西只是隱隱給了些暗示並未現身。
難不成他在警告他若是現在離開方可活命？
阿琉勾唇，這妖物還真奇怪！
過了一個時辰，阿琉覺得差不多了就收了桃木劍，將桌子上放的幾枚銅錢幣遞給了渡邊真木，「將軍大人將這東西收好，可以防妖物近身！」
渡邊真木猶豫了片刻就收下了銅錢幣隨手塞進了袖子口袋裡，看到他的動作有些魯莽又並不在意的樣子令阿琉的好奇加深了幾分，換做他人怕是早就將這銅錢幣當珍寶一樣供奉而這渡邊真木……
「渡邊將軍，你今晚早點休息就可，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
「那就麻煩琉璃大人了，本將軍說過此事你若是解決好處多得是，若是解決不掉你天羽家族怕是氣數將近，另外本將軍希望你要活捉那妖怪，本將軍可要親自處理它！」
說話間渡邊真木摸了摸腰間的大彎刀，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有些兇狠卻又有那麼些……阿琉不太理解。
過了不久，阿琉就聽到小竹在院子里大聲嚷嚷，原來是將軍夫人突然上吐下瀉渾身難受，整個人面色偏於黑，那種黑色並不像是中了毒倒有點像是妖物纏身湧上來的黑氣。
「小桃，你放過我吧，都是夫人的意思，並不是我害死你的，你要報仇不要找我……」
小竹跪在地上磕頭，她對著空氣磕了好幾個響頭，她的額頭因為觸碰到了地面上堅硬的石塊而流出了鮮血，她絲毫沒有察覺到疼痛嘴裡喃喃有詞。
阿琉拿出一張符紙貼在小竹的額頭，不一會兒小竹的臉色恢復如初，那雙眼睛不再迷濛，她看到阿琉后跪地磕頭，「大人求你救救我，真不是我乾的，是夫人，是夫人她做的……」
阿琉看向小竹，並未產生任何的同情心，他的目光清冷彷彿看透了內心，小竹更加害怕，她抖了抖身子哭出了聲，「我不是有意害死小桃的，夫人她……」
原來那個婢女叫做小桃，長得貌美如花，每次渡邊將軍來到將軍夫人的院子里都會不自覺地看向這位美麗動人的少女，久而久之，將軍夫人起了嫉妒之心給她按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並讓下人將她亂棍打死，也許是死得太過凄慘了些小桃死後冤魂不散，就連院子里的桃花樹都逆反自然規則開了數十天的桃花。
「若真是如此，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也不願意做這種缺德事，自己惹的因就要承受自己結的果，我若插手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夫人！」
此時的小竹才提到了自家夫人，人性都是自私的。
「大人，既然夫君讓你前來就說明你一定有可以幫助我們的能力！」此時被侍女攙扶而來的將軍夫人面色黑氣環繞，她的身子骨比之前看到更加柔弱，她的美貌是阿琉見過的女子中少見的，沒想到這麼美麗的女人卻如此惡毒。
「那麼夫人的意思是？」
「若是大人解決不了想必夫君也不會放過你的！」
將軍夫人抬頭看向阿琉，她波光瀲灧的眸子里水光涌動卻帶著一絲強勢和壓迫，這個女人身為渡邊將軍的夫人肯定不是什麼善茬，阿琉倒有了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既然夫人如此請求我定當全力以赴，不過還是要看那個人願不願意原諒你們！若她不願意我也只能強行超度，可這會有損我的道行！」
「原諒？」此時，她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悲哀，只是短短一瞬間卻又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