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群妖亂舞
阿琉嗅了嗅，那股腐爛的屍臭味是從水井裡傳出來的，一開始桃花的香味掩蓋住了這個味道，可是他鼻子比較靈敏，一旁的天羽鳳曜也皺起了眉頭，估計也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著不一般的氣息。
「將軍大人和夫人要小心為好，這兒還有其它東西！」
此時的渡邊真木還沉浸在傷心之中，將軍夫人亦如是，面對心愛之人離開的事實，阿琉的話倒沒有起多大作用，他們內心的想法差不多，或許是這一生最靠近的時刻，若是能下去陪伴戈零也好，但戈零是妖，陰曹地府沒有戈零，這世間再無戈零。
此時，水井口處冒出了一陣白煙，淡淡的白煙越來越濃幾乎令人看不清楚，一個身穿白衣的長發女人從水井裡爬了出來，她的頭髮長及地擋住了她整張臉，正濕漉漉地往下滴水，一滴又一滴，水滴在她紅色的繡花鞋旁，她手指處根本沒有指甲片只有腐掉的爛肉，紫黑色模糊一片。
「小桃！」
將軍夫人身旁的小竹看到這個鬼影嚇得動彈不得，只是那張張合合的櫻唇吐出了一個名字，就是她曾經編造的那段故事裡偷東西被打死的侍女。
「夫人，這女鬼與你積怨頗深，怕是沖著你而來的！」
此時將軍夫人神情稍稍轉變，她看向白衣女鬼臉色慘白一片，她認出了這個女鬼就是她下令打死的小桃，以前也是她的貼身侍女。
那時候她和戈零如膠似漆被她看見她害怕小桃會告密所以就冤枉她偷竊府里貴重物品，是一套天皇賞賜給將軍大人的玉制茶具，沒想到她死後卻化作了厲鬼來索命。
「夫人，你害得小桃好慘，這水井裡好冷，夫人下來陪陪小桃……」
「小桃，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
將軍夫人嚇得身子顫抖，她平時最愛乾淨，看到小桃黑髮遮掩住的面容已經腐爛發出了一股惡臭味她忍受不了就躲到了小竹的身後，小竹也被嚇到了她拖著將軍夫人快步跑到了阿琉的身後，對於她們來說此時阿琉就是她們最信賴的人！
這女鬼怨氣極深，若是超度不了就只能強行讓她魂飛魄散，但是這違背了陰陽師的職責和道義。
「琉璃大人，請你收服了這隻女鬼還將軍府一個太平！」渡邊真木說道，比起將軍夫人和小竹，渡邊真木絲毫沒有流露出畏懼的神色，他本就是上過戰場的將軍，身上的煞氣讓女鬼不敢接近。
但出於意料的是，那女鬼盯住渡邊真木的眼神有點凄涼，那雙泛紅的眼睛彷彿在流血淚。
「將軍大人，您難道不知道小桃的心，那次酒醉之言我以為您口中喊的是我，沒想到您喜歡的卻是一個男人！本來我只要遠遠地看著您就心滿意足了可夫人卻陷害我偷東西還將我亂棍打死後丟進了水井之中，將軍大人，小桃此生愛慕您於您不過是個笑話，既然如此，就算拼著魂飛魄散永世不能超生小桃也要拖您一起下地獄，您想要和戈零在一起，我偏偏不讓您如意！」
「急急如律令！」
一張藍色的符紙飄了過來貼在女鬼的額頭之上，接下來便是一段念咒，女鬼揮舞雙手掙扎著臉色的神情十分痛苦，眼中包含濃烈的恨意，那股恨意令阿琉膽顫心驚，更令人難受的卻是她眼中的悲涼，愛而不得。
最後她化為了一道青煙徹底消失了。
「這位是……」
清俊秀雅、淡若幽蘭，一身陰陽師的衣服顯得他更加出類拔萃，安倍晴明就是一個令人無法忽略的男人，若他在場，所有人都會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
渡邊真木沒有見過安倍晴明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加上他一向習武不習文更是不清楚安倍晴明身上的穿戴代表的是什麼，那是對於陰陽師來說最大的殊榮，若非他這樣的大人物沒有人敢穿陰陽師的專屬衣物到處走，不過在渡邊真木眼中這衣物著實奇怪了些。
「安倍晴明！」
他語氣淡淡的，根本沒有將渡邊真木放在眼裡，渡邊真木並未因他的態度生氣。
「不認識！」
阿琉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敢當面慫安倍晴明，這渡邊將軍膽子真大，還能忍受得了安倍晴明的冷氣壓，安倍晴明聽到渡邊真木不給面子的回答眉頭皺了皺終是沒有說什麼。
不過……
他今日一大早就去天羽府和天羽朱雀談論安倍家族繼承人擇選守衛者，不過他的真實目的只不過想要去看看他，可是卻得知他被渡邊將軍帶走去捉妖物，他未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直闖將軍府就怕他出什麼事情，看到他安然無恙一顆心就落下了。
「小竹，你待會兒去集市上多買些桃花樹苗，來年我要看到將軍府種滿桃花！」渡邊真木始終放不下戈零，這是他唯一能紀念戈零的方式，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人可以帶給他心動的感覺。
將軍夫人也神色哀傷道：「你讓下人們在我窗前多種幾棵！」
這樣的結局雖然不好事情卻也解決了，不過可嘆這對沒有感情的夫妻要度過剩下的幾十年。
這件事告了一個段落，阿琉也鬆了口氣，他不知道後來渡邊真木和他的妻子如何，只是七個月後將軍夫人誕下了一個男嬰，那孩子的額頭中央有一片桃花印記，當晚就聽到房間里隱隱有了哭泣聲，那哭聲帶著悲慟和無法壓抑的喜悅。
天羽鳳曜先行離開，現在就只剩下阿琉和安倍晴明二人，阿琉並不喜歡和安倍晴明獨處，總是覺得隱隱不自在，不過晴明大人可不這麼認為，他對此期待萬分。
「夜黑風高，最近正是多事之秋，我送你回天羽府！」
安倍晴明的態度強硬，他並未徵求阿琉的意見反而下達了命令一般讓阿琉去遵從，時隔十五年，安倍晴明還是這樣的性子，他決定的事情從不需要任何人點頭。
「那日多謝你送我回去！」
阿琉並不想理會安倍晴明，他一說到那天的事情阿琉就十分不舒服，那伊藤愛梨的態度就像是他要佔便宜一樣，明明是那女人自己有這想法。
安倍晴明看到少年不想說話，心就像被撲了一盆涼水一樣冰冷刺骨，他沉默了許久，不過他本來也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兩個人一路無話也倒是十分融洽。
阿琉一邊走一邊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他也想不清楚為什麼他總是能碰到安倍晴明，又總會在大半夜和這個人在平安京的大街上溜達，總覺得會出什麼大事！
阿琉的第六感也太准了些，他聞到了空氣中傳來一股香味，這種香氣奇特但也不算太過於稀奇，若是常年燒香拜佛的人自然很容易就聞得出來。
不過這『香』的用途一般有兩個，一個是求神拜佛，二是燒給死人。
阿琉並未多想，他希望不是第二種，大半夜碰到有人燒香給死人實在是一件晦氣的事情。
「返魂香！」
安倍晴明道。
與此同時，他的眉頭深皺，神色十分凝重，能讓安倍晴明變臉怕是有大事情要發生！
「待會兒若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就躲在我背後，不要硬拼！」
遠處傳來一陣靡靡之音，似乎是誰在朗誦佛文，卻又不像，慢慢地大街上開始熱鬧起來了，越來越多的……開始圍在一塊兒跳舞，它們當然不是人類，是妖怪！
怎麼突然會有這麼多的妖怪在平安京的大街上亂舞？
「返魂香的作用發揮了，它又叫做引魂香，這種香對於人類來說只不過是普通的香，可是對妖怪卻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它們會非常興奮，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幽溟解釋道。
阿琉看到安倍晴明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他想起自己在安倍晴明心裡只不過是個沒有靈力的廢物，若是冒然出手勢必會引起他的懷疑，他暗暗退到了一邊。
安倍晴明拿出一疊符紙，只是保持這個動作觀察戰況，目前為止這些妖怪似乎還沒有發現他們二人的存在，估計是太興奮了忽略了。
「返魂香這種東西算是禁品，陰陽師們明令禁止使用，不知道是哪個別有居心的人用了返魂香引來這麼多妖怪！」
聽到幽溟的話阿琉長了個心眼，他才剛入行懂得還不如幽溟多。
突然，大街上出現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少年，頭上戴著一個斗笠，黑髮及腰，一雙烏黑的眸子清冷淡漠讓阿琉覺得十分熟悉。
「小心！」阿琉大喊一聲，他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情緒這般激動，那個少年只不過是個初次相遇的陌生人而已。
一隻尖嘴獠牙的妖怪朝著那個少年撲去，少年腳尖一點跳躍到了空中，身姿十分輕盈，他拔出腰間的佩劍一個迴轉就將妖怪的腦袋上刺了一個血窟窿，那妖怪腦漿迸裂雙眼突出，而少年在妖怪的不遠處落了地，看向死去的妖怪並未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淡漠得就如一個木偶。
許是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所有妖怪都有目的性地朝著那個少年襲擊，安倍晴明並未出手幫忙，而阿琉幾次想要出手卻由於顧忌忍住了，只是希望這個少年平安無事。
不過這些妖怪對於少年來說倒也不難解決，他拔劍揮舞之間妖怪一個個倒下，只是碰到一些難解決的妖怪時他才會多費了一些力氣。
身為初入門的陰陽師，阿琉感應到這個少年身上沒有絲毫的靈力，他完全憑藉手中的那把烏金色的劍對付妖怪。
阿琉不禁佩服，這個少年不過和他差不多大小卻有如此造詣。
安倍晴明將符紙塞回了袖子口，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他更多的卻是懷疑和深思。
平安京什麼時候出過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