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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損失慘重

  目送遲道厚消失在夜色中,周成斌步行三百餘米,來到一艘不大的畫舫旁,劉澤之帶著武順在這裡落腳。


  周成斌這才想起倉促中,他身邊沒有手電筒,無法提前發出信號,又不願再耽擱時間,只得摸到畫舫邊,縱身上了船,閃身進入內倉。


  直到周成斌站到床頭,劉澤之才被驚醒,嚇了一跳,翻身坐起:「嚇死我了,武順他們三個是幹什麼吃的?您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萬一誤傷……得,您要是想進來,受傷的只能是我。出什麼事了?」


  「事態緊急,你看看這份電報。」


  劉澤之接過來,越看臉色越凝重,說道:「鞏肅和已經在安排轉移,這就好……可上海分局目前承擔著劫奪貴金屬的任務,對了,還有張弛負責的尋找一條印鈔生產線的任務,馮根生那裡出了事,鞏肅和又不得已轉移,前景堪憂啊。」


  聽到聲響的武順進來查看,見到「從天而降的」周成斌,驚得合不攏嘴,劉澤之命令道:「武順,你出去吧,加強警戒。」


  「是。」


  周成斌拿過電報燒毀,說道:「澤之,蔡坤倉促示警,電報不長,可反映出來的信息卻很多。」


  「是啊,算起來張弛到馮根生所在的書店不過幾個小時,就發生了狀況。蔡坤邂逅的就有三個人,可將參與行動的日偽人手不少,且是有備而來。周庄遠在上海七十公里之外,那裡並沒有76號的派出機構,淞滬地區的十二家情報站也都不在那裡。圍捕張弛等人,影佐禎昭、倪新等人肯定會謀定而後動。」


  「你是懷疑馮根生早就被監控了?」


  「這種可能性很大,如果不幸言中,董康、史林德、馬茂德的三個行動組,也很難倖免。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出手的確定是76號嗎?」


  周成斌憂心忡忡:「現在顧不上想這個,十有**還是老對手76號。下一步怎麼辦?澤之,說說你的看法。」


  「馮根生很有可能被捕,當然我不是懷疑老馮會叛變投遞,可不能不做好萬一的準備。鞏肅和安排馮根生掌握的其他幾個潛伏特工組轉移,他自己還掌握著六個行動組,一個人……我建議派遣崔峰增援。根據地有李奕、彭寍韡,還有范大可,足以應付。」


  「我同意,這件事必須馬上就辦。」周成斌提高聲音說道:「武順,進來——準備電台,十分鐘后我要和崔峰主任聯繫。」


  武順答應著離開船艙。劉澤之又道:「局本部交辦的兩項任務必須完成,張弛手下的人還在根據地,老周,以這些人為骨幹,命孫棟盛補充人手,組建四個新的行動組,兩個組潛入上海,另外兩個組潛入南京。」


  周成斌點頭同意:「澤之,你來擬電文。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設計把張占調到了南京汪偽政府的財政部,沒有了內線,我們連敵人此次行動的損失有多大,都無法得知。」


  劉澤之一邊擬電文一邊答道:「我想馮根生等人總不至於全軍覆滅吧?只要有人安全逃離,就會主動和根據地取得聯繫。至於張占,畢竟劫奪貴金屬才是上海分局最重要的任務,我提議不要讓他輕易行動,打探消息。」


  周成斌默然片刻,才道:「我不是需要他打探消息,而是需要他配合營救。」


  劉澤之一愣,問道:「你是說營救?老周,這不像是你的為人……我是說……」


  「你是說我在你心目中,一向冷酷無情,對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一向視職責勝過生命,從不會衝動,魯莽行事。目前的上海分局,有實力營救嗎?張占即使在76號,他的地位也遠不能和當初的張克清相提並論。」


  「你說得對,可我不能不做任何努力,當然,不能讓張占返回76號——進來。」


  武順進來報告說已經呼叫到根據地的一號電台了。劉澤之命令道:「這是電文,立即發報,先不用等回電,收起電台,向前行駛兩公里。四個小時后再次架設電台,和根據地一號電台聯繫。」


  武順拿著電文離開房間,劉澤之問道:「你準備如何打探消息?」


  「除了寄希望於有人成功逃離之外,周庄警務站有一個董康發展的外圍成員,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員,可我懷疑日偽調用了周庄的警力。」


  「有這種可能,可一個普通的警員,知情不會太多,就算是搞清楚了狀況,又能如何?被捕的人不可能關押在周庄警務站,他幫不上忙啊。」


  「交換也不現實,就算張弛脫險,能讓日本人甘心交換馮根生的人物,戒備森嚴,無從下手。」


  「除非我們在76號或者日本淞滬佔領軍司令部發展一個卧底……」


  「那怎麼可能?沒有合適的人選,再說緩不濟急……澤之,你是不是已經有目標了?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上海分局安插的卧底有的暴露,有的犧牲,有的主動撤離,張占又一直無法取得更高的位置,周成斌總想再發展一個內線,這一點劉澤之是知情的,二人也曾商議過,一籌莫展。


  劉澤之答道:「發展內線的說法不正確,我的意思是找一個願意和我們合作的人。」


  「你指的是誰?」


  「倪新的上司。」


  「小野平一郎?還是影佐禎昭?這太匪夷所思了——不對,你指的是萬里浪!」


  「是的,萬里浪負責的政保總部,和李士群成立的特工總部是有分工的,政保總部是對內的,監控汪偽集團軍隊的動向,搜集政府官員的情報。而特工總部是對付反日勢力的,是我們最主要的敵人。」


  沉思片刻,周成斌問道:「澤之,說說你對戰局的看法。」


  「少則一到兩年,最長不會超過三到五年,我們就將迎來勝利。」


  「我和你的看法基本相同。全面抗戰,之所以打的如此艱辛,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眾多的漢奸助紂為虐。這些敗類或是為了榮華富貴,或是為了私人恩怨,更多的人是為了能活下去,背叛國家。」


  「你說得對,這些牆頭草沒有信仰的。你我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們自然也能看明白。周佛海如此,萬里浪也會如此。我向你彙報過:我離開重慶的時候,毛先生召見,說萬里浪上個月派人輾轉向戴老闆示好。戴老闆面令一旦需要,可以利用,戴老闆給萬里浪的回信,還有您命我帶來的特赦令,都在身邊,先從權挪用吧。」


  周成斌沉吟道:「以我的本意,本不想和這些人做交易的,現在顧不得了。要想和萬里浪合作,只能你我出面,萬一……澤之,生死存亡關頭,我們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這個人你了解嗎?他和戴老闆聯繫,也許只是埋下一顆棋子。而我們手中也沒有萬里浪寫給戴老闆的信的原件。那份特赦令,我本想用於財政部的一名司長身上,挪用,當然可以,可那是在萬里浪答應合作后,才能用得上。」


  「在76號的時候,和他打過幾次交道,談不上了解。老周,你記得邵東書的事嗎?周佛海請求萬里浪為他遮掩。」


  「記得,事後我一直在擔心是否能瞞過日本人,現在看來萬里浪應該是把這件事辦的滴水不漏。」


  劉澤之答道:「你的判斷是對的,否則,以倪新的謹慎,不會不繼續追查。那你覺得萬里浪是真的相信了周佛海的說法嗎?」


  「也就是將信將疑吧?你是說萬里浪不願意深究?如果周佛海的確和重慶政府有勾結,以他的身份,重慶政府接洽的人員的地位不會太低……澤之,我同意一試,但是要到摸清基本狀況后。」


  「那是當然。老周,如果張弛出了事,他奉命執行的的設法搞一條紙鈔生產線的任務,怎麼辦?」


  「自然是我們替他承擔下來。我想派崔峰協助你完成這個任務,你的意見哪?」


  「我沒意見,崔峰的能力足以勝任。老周,需要向局本部彙報嗎?」


  「目前具體狀況不明,再等一等。」


  「老周,我想先命武順了解一下萬里浪的行蹤。」


  周成斌答道:「可以,你安排吧。澤之,要想要挾萬里浪,一封信的分量不夠,即使是加上特赦令,我還想送他一份大禮……」


  「按你說的辦。」


  九月十七號凌晨五點,小野平一郎聞訊從南京趕到周庄警衛站,一見影佐禎昭,皺眉說道:「影佐君,你的臉色很差。」


  影佐禎昭有氣無力的答道:「將軍,您來了,我沒事,倒是倪桑,傷的不輕……」見小野平一郎臉色一變,忙道:「將軍,不必太擔心,倪桑沒有生命危險,他和其他幾名傷員都在周庄東邊的仁和醫院,我已經把那裡的住院部包下來了。」


  「抓捕的情況怎麼樣?」


  「還算順利,除了飯店裡跑了四個人,其他的人都落網了,咳咳……」影佐禎昭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小野平一郎親自端過一杯白開水:「喝點水,太好了!張弛再一次落入我們手中!影佐君,這裡交給我吧,你回上海休息。」


  影佐禎昭邊咳嗽,邊擺手道:「將軍來了,我這就入住仁和醫院,我已命在上海的軍醫院派醫生,帶著設備,來了。」


  「也好,我們的傷亡怎麼樣?」


  「軍統匪類兇悍,除了倪桑,淺野一鍵也傷的不輕,還有何其莘、川崎哲也、姚望龍等,也受了傷……范偉碩等七人殉職。我已經命令,杜團長下轄的那個,參與追捕的憲兵連,還有錢明奇的行動隊,又借了一個皇軍的中隊,全體出動,把抓捕到的軍統,匪類,都押解回76號了,請您,請您——」影佐禎昭一口氣上不來,又咳起來。


  小野平一郎答道:「你儘可能少說話,我明白,這就趕回上海。」


  「不會耽誤您的公事吧?」


  「不會,我派江崎貴由在留守財政部。還有個好消息:川島重明教授昨天下午回到了南京,我已命他連夜趕往上海。」


  「太好了,有了川島重明的協助,審訊的把握就大了……將軍,軍統要犯馮根生也受了槍傷,在仁和醫院,搶救,等他脫險了,我命人送押解他,回76號。還有,這是我草擬的《情況簡報》,時間太緊,將軍湊合著看吧。」


  「影佐君辛苦了。仁和醫院的警備力量如何?」


  「沒問題,杜團長又調來了一個,整編連,暫時由謝威指揮,倪桑的兩位秘書,川崎君只是輕傷,還有宋寧生,也都在。」


  「那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事都有我那——」小野平一郎忽有所悟:「影佐君,你剛才說馮根生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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