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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撲朔迷離(上)

  影佐禎昭微一思索,有些明白了:「是的,中了兩槍。倪桑的一槍打在右小臂,是擦傷,嚴重的是另外一槍,狙擊手,擊中的,說是右胸,其實是在腋下,沒有生命危險,您的意思是……讓川島重明試一試?」


  「是的,我這就和川島重明聯繫,命他轉道來上海。不過……馮根生的傷不至於長期昏迷吧?」


  影佐禎昭冷笑道:「他傷得不重,也不要緊,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垂危……這件事,交給我吧,肺炎,不算什麼,剛才又打了一針,緩一緩,就沒事了。」


  上午七點整,影佐禎昭來到仁和醫院,川崎哲也服侍他在病房內躺好,影佐禎昭命問道:「倪局長的情況,怎麼樣?」


  「請將軍放心,倪局長的脖子被削掉了一塊肉,還有些腦震蕩,沒有生命危險。」


  「馮根生的手術結束了嗎?」


  「屬下這就去看看。」


  」也好,順便再去看看淺野君、何處長的情況,一併向我彙報。「


  十幾分鐘后,川崎哲也回來彙報:「馮根生的手術結束了,還在昏迷。淺野君被馮根生擊中腹部,傷的不輕,還在手術。醫生說腸子、胃部都被打穿了,手術結束后,還需要觀察二十四小時,才能判斷是否脫離危險。何處長被手雷的碎片擊傷,較大的傷口有四五處,看著很駭人,卻都不足以致命。」


  影佐禎昭想了想,實在無力支撐,命令道:「川崎君,一會,有個人,叫川島重明,你安排個人,去醫院門口,迎一迎。把醫生叫來,再給我檢查一下,半個小時后,看看倪局長的情況,如果可能,請他來見我。」


  「是。」


  八點整,從上海軍醫院緊急調來的王大夫檢查后叮囑道:「影佐將軍,你的肺部受過槍傷,此次感染,情況本就不好,這兩天又惡化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是我大意了,請再給我,打一針。」


  「打針吃藥是肯定的,可您也要注意保養。」


  影佐禎昭無力辯白,又不願和醫生發生衝突,強笑道:「您說的是。」


  王大夫無法,只好又注射了一針消炎藥。見到坐著輪椅的倪新出現在門口,皺眉道:「倪局長,您怎麼來了?您失血過多,要卧床休養。」


  倪新笑道:「我和將軍聊聊,只需要十分鐘。對了,你們軍醫院又來了兩個大夫,還有兩件器械,正在到處找您。川崎君,你陪著王大夫去看看。」


  王大夫嘆了口氣,不再多說,離開了病房。


  劉威平把輪椅推到病床前,倪新說道:「威平,你去忙吧,醫院裡絕對不能出事。」


  劉威平答應著離開病房。


  倪新無力寒暄,直接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倪桑,川島重明教授一會就到。」


  倪新答道:「您是想對付馮根生?將軍,使用致幻劑后,被審訊的對象就會死亡,馮根生確實是,我們最危險的敵人,可他……」


  「倪桑,我也有惜才之心,唉,此次成功抓捕,謝威實據首功,如果馮根生能為我所用……」一口氣上不來,影佐禎昭喘(和諧)息片刻,繼續說道:「所以,你先去和他談談。」


  「可以先談談,可我覺得不會有收穫,將軍,張弛在南京被捕后,曾有意合作,後來被周成斌營救,您說此次,他還有可能屈服嗎?」


  「不好說,要等小野將軍,審訊的結果。你的意思是等一等,再和馮根生見面?」


  「是的。」


  「也好,小野將軍開始審訊,最快要到上午**點鐘,也等一等川島重明。倪桑,我實在有心無力,辛苦你先向川島教授,了解一下改進后的致幻劑的效果。」


  八點半,川島重明到了,川崎哲也陪著他來見倪新,倪新強笑道:「川島君,別後一直懸念,一切可好?」


  「托福粗安,倪桑,你的身體很虛弱。」


  「多謝川島君關懷,我沒事。您的致幻劑研究,有進展了嗎?」


  川島重明無奈的答道:「進展不大,費盡心力,使用后存活的時間只由原來的不到十分鐘,延遲到一刻鐘。」


  「這麼說被審訊的人犯還是保不住性命?」


  「是的。」


  倪新猶豫了。這時,劉威平進來彙報:「局長,馮根生醒了。」


  「川島君寬坐,我失陪。威平,安排一下川島君的起居。」


  從昏迷中醒來,馮根生試著動了動,渾身劇痛,暗嘆現在的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走廊里,宋寧生迎面走來,倪新問道:「宋組長,小野將軍那裡有消息了嗎?」


  「半個小時前,屬下給錢隊長打電話詢問,錢隊長說小野將軍親自提審張弛,還沒有結果。他奉命審訊蔡坤,也沒有進展。屬下傳達了您的命令:有消息馬上向您彙報。」


  意料中事,拿下張弛豈能如此容易?倪新又問道:「其他的人犯哪?」


  「也都開始審訊了。」


  「通知錢隊長:無論何人招供了,都必須立即向我彙報,越詳細越好。」


  「是。」


  倪新命令川崎哲也:「走吧,推我去馮根生的病房。」


  見到馮根生,倪新略帶嘲諷的笑道:「馮先生,幸會,為了這一天,我足足等了一個多月,這四十天,我每天都在設想和你會面的情景。」


  病床上的馮根生抬眼看了倪新一眼,沒有說話,實則心如刀絞:看倪新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難道一個多月前就……唉,枉你自認行事謹慎,馮根生啊馮根生,你連做一個最普通的特工,都不合格!連累了長官,死一百次,也不能贖清你的罪過!一個多月?這段時期董康、史林德、馬茂德都和自己聯繫過,他們怎麼樣了?難道都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上海分局潛伏特工近兩年來遭受的最大損失!

  倪新又道:「馮先生,我想和你談談一個人:李智勇,你認識這個人嗎?」


  馮根生索性閉上了雙眼。


  倪新笑笑,繼續說道:「李智勇,第三縱隊的首任隊長,圍捕時不肯束手就擒,被打成重傷,而後出賣了他最敬重的長官周成斌,導致皇軍圍剿,第三縱隊幾乎全軍覆滅。而李智勇,作為軍統叛將,家眷受到牽連。周成斌為之說情,被關進了息烽集中營。這件事影響不小,你作為周成斌的部下,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馮根生恍若未聞。


  倪新脖頸劇痛,他緩了口氣,說道:「其實李智勇是冤枉的,他身受重傷,寧死不屈。大日本帝國有一個叫川島重明的教授,他研製出一種致幻劑,使用后,被審訊的對象喪失主動意識,會不由自主的招出一切。而後作為叛徒,悲慘的死去。」為了摧毀馮根生的意志,倪新誇大了致幻劑的功效。


  馮根生還是沒有睜眼,川崎哲也忍不住欲開口訓斥,倪新嚴厲的示意他冷靜。


  倪新自顧自的說下去:「我說的這些,你未必相信吧?因為張弛、劉澤之都曾落入我的手中,也都拒不招供,而我並沒有對他們使用致幻劑。很簡單:那是因為當時川島重明教授不在中國。」


  馮根生似乎再次昏迷,或是睡著了,倪新看了一眼心電圖,又道:「不瞞你說,致幻劑有一個最大的副作用:使用后,被審訊的人犯會很快死亡。這就是我猶豫的原因:我對馮先生有惜才之意。此次成功抓捕,謝威——你認識吧?是軍統叛將——此次成功抓捕你和張馳等人,他功不可沒;軍統的偽鈔廠,也是謝威潛入重慶炸毀的。他是我最信任的左右手,我很希望你能和謝威一樣,為我所用。。」


  馮根生唇邊不由得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當然逃不過一直在仔細觀察馮根生神態的倪新的眼睛,他笑笑,說道:「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識時務,和我合作;二是執迷不悟,逼我對你使用致幻劑,而後招出一切,死去。我根據你的口供擴大戰果,且會把你的口供公布在上海、南京的各大媒體上。你也會身敗名裂。軍統會如何處置你的家眷?如果我記得不差:令尊令堂都還健在?」


  馮根生終於睜眼,怒視倪新。


  倪新佯裝沒有看見,說道:「馮先生,你的時間不多了,好好考慮一下吧。川崎君,我們走。」


  走廊里,川崎哲也忍不住問道:「倪局長,馮根生會就範嗎?屬下覺得他沒那麼容易對付。」


  一番話耗盡了倪新的體力,冷汗浸透衣衫,他擺手示意川崎哲也稍安勿躁,長出了兩口氣,才道:「當然不會,我還有下招。川崎君,找醫生來,再給我注射一針止疼針。對了,你在門外仔細觀察馮根生的一言一行。」


  十一點,宋寧生來到倪新的病房,報告道:「倪局長,錢隊長來電:馬茂德招供了。這是屬下做的電話記錄,請您過目。可惜,馬茂德所知不多。」


  倪新接過來細看,而後挑出幾條,命令道:「命錢隊長再次訊問這幾件事,我需要詳情,越快越好。張弛、蔡坤還沒有招供嗎?」


  「錢隊長說那兩名要犯還在頑抗。」


  「你去吧,把謝副處長叫來。」


  謝威很快到來,倪新命令道:「謝威,找出馬茂德的照片,我需要一個受傷后的馬茂德。」


  謝威不解的問道:「馬茂德?他不是被關在76號嗎?您的意思是派屬下把他押解過來——噢,我明白了,您是說製造一個馬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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