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碼字五分鐘,裝逼兩小時
范越倒吸一口涼氣,慘白著臉道:「堂堂一個前輩高手,依仗修為恃強凌弱,你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關於這一點,顧揚曾深刻反省自我。
你為什麼不能安分一點,為什麼不能像個正常人一點,少一點惡趣味,多一點低調奢華有內涵。
這個問題困擾了顧揚很長一點時間。
然後他想明白了。
人越是強大,越是會受到力量的影響。
力量越強大,視野越寬闊,人越迷茫,也越清醒,當人登臨頂峰,覺得自己已經見過這個世界大部分的風景,沒什麼值得注意和留戀的,甚至開始排斥這個世界的時候,心就會枯竭。
心境一說並非狗屁,以力證道只會造就兩個極端,或者高高在上,覺得眾生皆為土雞瓦狗,冷血無情,猶如仙神一般遺世獨立,或者自我膨脹到極致,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變成思想瘋狂、艹天艹地艹空氣的泰日天。
這兩種人,簡直白痴。
真正的高手,能夠承載璀璨,烽火逆天,也能品味寂寞,靜享盛世,在歲月的力量下,始終保持心態的年輕,避免心的枯竭。
正如一個童話、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一本小說,從來都只會描述各種異彩繽紛或者溫馨感人的劇情,但如果給他們的結尾加上一段無可奈何的延長線,比如吻醒公主的王子吞併她的國家走上新的征途、比如拯救世界的英雄黃昏暮年垂垂老矣、比如叱吒江湖的少俠成為新的封建反派勢力、比如新晉的神王構建出新的森嚴的秩序、比如一群追逐夢想的人實現夢想后各奔東西。
雖然這很殘忍,但這的確是現實,繁華煙花,轉瞬寂寞。
我是高手,高得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高,我經歷過輝煌,也見證過煙火,我能活很久,我也不想尋死膩活。
人生如戲,戲非人生,所以我想要給自己加戲。
這就是顧揚為什麼嘴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老實釣著魚搞著事。
因為隨著時間慢慢推移,自己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找點事情干,哪怕明知道這只是一場螻蟻之間的鬧劇。
「生命是一個很寶貴的奇迹,由無到有,由有到寂,生死之間綻放出一朵璀璨的花。」
顧揚突然道。
范越正絞盡腦汁思考著如何擺脫再次女裝的酷刑,冷不丁聽到面前大惡人的話,頓時露出遲疑之色。
顧揚擺擺手,無所謂道:「沒什麼,聽聽就好,你肯定聽不懂,就當做一個滿級男主角無聊地在小說開頭就說出大結局一樣的感慨和體悟,反正像你這種角色,活不過一卷的。」
范越滿臉無語,你說啥,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話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我給過你們機會了,老夫從頭到尾動用的元力都不超過黎明九品,僅憑身體出力,就這樣你們還打不贏我,那麼就老老實實接受失敗的懲罰吧。」
顧揚手一抖,花紋精美的女裝迎風飄揚,如果這是準備可愛小姑娘穿的倒也不錯,但一想到這套衣服即將套到自己身上,范越腹中便是一陣噁心。
范越嘴角一抖,連忙喊道:「等等,我不服,我還沒有出手。」
顧揚撇撇嘴:「都一樣,原本你有機會跑的,只不過你岳父和老師都得交代在這裡,但是你實在太蠢了,蠢到自以為可以改變我的心意。我要是如此容易被說動,我能走到今天這個境界嗎?」
范越頓時啞然,是的,他被說中了,他剛才還真的想靠嘴炮轟炸顧揚,試圖觸動顧揚的禮義廉恥,謀奪生機。
然而,年輕的范小朋友並不知道顧揚的廉恥和臉皮早被狗吃了,只見顧某人抖著女裝放聲大笑,眼裡閃爍著一絲玩味:「現在傻叉了吧,老子不是反派,也不是主角,老子想幹嘛就幹嘛,你覺得靠你那不入流的修為還是半吊子的瞳術,能夠在我手中逃命嗎?三個回合怕都走不下去。」
屋子內躺著兩具屍體兩個人,屋門口站著臉色青紅不定的范越,顧揚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有恃無恐地看著范越,那副輕描淡寫的笑容,讓人特別想扁他。
可是聽到顧揚最後說的那句話,范越雙眼一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在你手下走過三回合,你就放了我們?」
顧揚嘿嘿一笑,彷彿吊到魚的漁夫:「想捏住老夫的話柄,可以,你能試一試,不過賭注要加大,如果你輸了,不僅要穿著女裝跳極樂凈土,還要錄下直播。」
范越深吸一口氣,富貴險中求,朗聲道:「那你呢,如果你輸了,不僅要放了我們,也要把你手上的高品靈器送給我,並且保證絕不會用任何手段拿回去。」
「可以。」
顧揚話音剛落,范越倏然動手,納氣吞元,渾身炸出森然劍意,曙光八品的修為爆發出來的元力竟然比曙光五品的信條刺客還要強大,錚的一聲,凝聚到極致的劍芒驟然從他怪誕的左眼射出,轉瞬消失,連胡大屠夫的眼力都看不到劍芒的軌跡。
范越原本撐大的左眼迅速回縮到右眼一般的大小,眼眶眥裂,淌下血水,然而他並不在意,右眼盯住顧揚,為劍芒鎖定目標。
下一秒出現在顧揚身前,帶著怪誕的劍風呼嘯,朝他的心口刺去。
這就是范越修行的神通瞳術,在眼中溫養劍氣,三年磨一劍,一朝射出,擁有瞬殺同階修士的無上偉力,哪怕是曙光巔峰的修士,碰到了也要傷筋動骨。
顧揚伸手一撈,三寸凝縮劍芒頓時落入他的掌心,瘋狂掙扎,卻脫不去食中二指的鉗制,顧揚舉手看了兩眼,漫不經心評價道:「上等瞳術俢心,中等瞳術俢神,下等瞳術俢力,區區劍瞳,小道爾。」
「那就再看看我這招!」
范越接連搶攻,只要搶先遞出三招,不管勝負,他都可以算贏了。
劍瞳已出,第二招平平無奇,僅僅是范越匯聚全身功力,以手中長劍為憑,斬出的一道劍氣,甚至連靠近顧揚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顧揚隨手一甩,扔回來的劍芒給破掉。
顧不得震驚顧揚為什麼能操控自己的劍芒抵消自己的攻擊,范越滿面肅然,全神貫注,第一招是讓顧揚知道自己的厲害,第二招是輕敵之計,第三招才是范越恃之與顧揚打賭的真正的底牌,連胡大屠夫和淳于烈都不知道的——王牌!
胸前衣服慢慢鼓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從范越的體內鑽出來一樣,范越面色扭曲痛苦,熱汗潺潺,一隻手搭在心口,彷彿在助力那東西的出現。
顧揚上一次沒從范越身上察覺這件東西,蓋因范越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一直將它埋藏在某個隱秘的地方,直至今天為了報復顧揚,才特地起出來預防萬一。
顧揚樂呵了,饒有興緻地看著范越,也不急著檢查他的記憶,任由范越讀條變身,打趣道:「咦,你這個造型好眼熟啊,你待會是不是要喊一句『請賜我讓世界革命的力量』?」
下一刻,那東西終於刺破范越的衣服,露出崢嶸一角,竟然是一把古樸的劍柄。
顧揚頓時雞凍了:「我擦,還真的是拔劍啊,只不過這劍柄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不管顧揚如何喋喋不休,劍柄一出,范越頓時鬆了一口大氣,右手握緊劍柄,猛然拔出!
竟然是一柄斷劍,劍刃更多的部分早已折斷,在范越手中僅僅是劍柄加上三寸劍身,灰白色的劍柄古樸簡約,恢然大氣,隱隱有仙家風度,可想而知,這樣的寶物,完整的狀態肯定是三品以上的靈器。
「秘境劍柄,竟然在你手上!」
淳于烈失聲大叫,熾熱的眼神緊緊盯住范越的右手,口中喃喃自語:「三年前那場變故,雅盜柳邈在三大世家兩大學院五大宗派的環伺下盜走劍柄,本以為早已被他得逞遠走高飛,沒想到竟然落在你的手中。
也對,也對,柳邈盜了劍柄,也被五大宗派的人打傷,絕不可能遠離廣府城,被你撿了便宜,也是可以理解的。」
又是秘境!
顧揚這些天不知道聽了多少次秘境的消息,一個小小的世界碎片,真的不被他放在眼中,不過那個劍柄為什麼這麼眼熟。
顧揚在腦中翻檢著多年前的記憶,終於找到了對照物。
「噢,這不是.……」
范越一聲大喝:「吃我一劍!」元力瘋狂灌輸到劍柄當中,一寸寸乳白色的元力凝結成質,填補殘缺的劍身,旋即一道荒莽古老的劍意氣息緩緩升起。
「斬!」范越猛然身動,抬手揮劍。
一丈劍光倏然騰空,劍意森然,撕裂空氣,彷彿指天天崩,劃地地裂,威力無匹,哪怕使用者僅僅是一個曙光修士,此刻釋放出來的劍光甚至能秒殺掉淳于烈這樣的旭日大修。
面對暴掠而來的無上劍光,顧揚伸出右手,如同方才一般摸過去,劍光迸裂,露出里內的實質劍芒,顧揚雙指堪比神兵利器,絞斷劍芒,輕描淡寫捏住傷痕纍纍的真正劍身,一彈指,范越周身巨震,劍柄脫手,倒飛出去,撞在破院子所剩不多的院牆上,將剩下的半面磚牆砸塌。
然後顧揚慢悠悠地把剩下的話補充完畢。
「.……無塵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