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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情太深,緣分太淺。

  血腥味越來越濃,氤氳在空氣里,呼吸間都是腥味。

  陸悅君僵直地站在病床前,垂在身側的右手還握著槍,美目微斂流光晦澀,直勾勾地看著桑嫵。

  她沒想到,桑嫵會自己提出去救陸末年。

  許久之後,陸悅君才動了動身子,背過身去,面向著窗戶,白光晃晃蕩盪打入她的眼底。

  她的聲音幽長嘶啞:「你是想救阿年,還是想見顧庭斯?」

  「都想。」

  桑嫵回答得乾脆,唇上婉轉過涼笑:「他帶走阿年,不就是想要逼我親自去找他嗎?」

  既然這是顧庭斯的心愿,那她總要成全的。

  她不去,陸末年就得死。

  多年時光如白馬過隙,世事皆已物是人非,唯有顧庭斯的心,百年如一日的,陰毒如舊。

  他把人心,把感情,玩於股掌之中。

  算準了,她絕對不會置陸末年於不顧。

  「知道桑晚安已經死了的人沒幾個,你是不會告訴陸末年的,我也沒有,那麼,就是顧庭斯把消息透露給他的。」桑嫵心中結了冰一樣寒涼,點點鑽入四肢百骸,冷得她聲音發顫:「他就是要逼他走上絕路,如此,也可逼我不請自入他的局。」

  陸悅君訕笑:「你既都知道他的目的,為什麼還要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去。」

  「別天真了,就是再給你一百年的時間,也殺不了他。」陸悅君緩緩轉過身來,輕視譏誚:「自投羅網。」

  桑嫵冷笑:「難不成我不去,你還有其他辦法救他?」

  對面女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唇上譏笑凝滯,不說話。

  桑嫵知道,她戳中了陸悅君的痛處了。

  剛才,她一聽她說顧庭斯來過就哭了,很顯然,她是知道,對眼下的情況,束手無策。

  只有絕望,才會如此傷心。

  她忽然有些同情起來陸悅君了,這個女人,百年依舊沒辦法和顧庭斯抗衡。

  「告訴我,顧庭斯在哪裡?」

  桑嫵重複著這個問題,無不諷刺地說:「陸悅君,百年了,你也不過如此,被顧庭斯操控著人生,連自己在意的人都保護不了,看來,你和他的聯盟,也真不算牢固。」

  陸悅君的臉色,一點點變白,清白交加好不精彩。

  她的心,多少得到了一些痛快。

  曾以為,陸悅君是融入顧庭斯身心的女人,沒想到,也不過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

  她忽然惡毒地想,用顧庭斯殺死陸悅君,一定很精彩!

  「桑嫵,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陸悅君斂去了失神,優雅地撩撥了一下額間碎發,半眯眼嫵媚地將她瞧著:「我告訴你,你可悲的人生,可不止顧庭斯,論悲慘,我遠遠比不上你呀。」

  陸悅君笑得邪魅惡毒,似乎有什麼秘密,一觸即暴露在青天白日下,醜陋無比。

  冷風從窗口渡進來,冰涼涼地打在桑嫵臉上,呼吸入的冷氣,把她的血液都冰凍住了。

  她問:「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太多了。」陸悅君笑得風情百轉,語調徒然一轉,陰惻惻地說:「只要你把阿年完好地帶回來,我可以考慮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眯著媚眼,藏在眼底的笑意尖銳如刀:「絕對勁爆,這個交易,你不會虧。」

  桑嫵沒有說話,她從陸悅君的眼底,看到了那深深的覷意。

  惡毒陰狠,卻真實。

  心口頓時有些刺痛,幾乎是這一瞬間,她想到了一個名字。

  陸悅君說的秘密,極有可能,和他有關!

  「裝神弄鬼,你到底在說什麼?」木靈一直不吭聲,聽著桑嫵和陸悅君說了這一番話之後才忍不住開口。

  關於桑嫵的秘密,除了顧庭斯還有什麼?

  她怎麼都沒看出來?

  這不大可能呀!

  陸悅君挑了挑眼梢,朝木靈譏誚一笑:「難得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不過也對,你道行和他相比,實在是太淺。」

  「誰?」木靈黑了臉。

  她在世上行走這麼多年,還真沒遇上她對付不了的人,顧庭斯和陸悅君這麼多年還活著。

  不過是因為這兩個人,陰險狡詐,善於躲藏。

  陸悅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丟出了一個地址,陰森森地說;「記住,我要活人。」

  她交易里,陸末年必須是活著的。

  不然,桑嫵什麼秘密也得不到。

  出了病房,桑嫵步伐加快離開醫院。

  暮色逐漸低垂,路燈一盞盞亮起,冷風呼嘯卷過柏油路,徒生陰冷。

  木靈從身後追了上來,臉色難看:「你真的要去?」

  桑嫵站在車子邊,定定地看著車子半響,似在思考什麼,點了點頭:「我必須要去。」

  「蒼天啊。」木靈仰天長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陸悅君說得對,我的確冤,可我怎麼能取代了別人的人生還能無動於衷?」她的聲音虛無縹緲:「我恨顧庭斯和陸悅君,是因為他們剝奪了我的生命,可我,何嘗不是剝奪了桑晚安和陸末年的幸福和生命?」

  身體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哭,悲哀凄切,如從地獄深淵而來。

  又好似,就在耳邊。

  她感覺得到那真切的心痛,是桑晚安的心在疼。

  桑晚安這小半輩子,活在惡魔的供養里,最後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想來,可怕悲哀。

  她這短暫又凄涼的一生,唯有陸末年這一縷陽光,她死了,也想要保住這一點溫暖。

  桑晚安和陸末年,情太深,緣分,又太淺。

  「我從桑晚安的記憶里窺見過陸末年的情意,他說,桑晚安這個名字,便是他的全部。」說著心口沉悶難受,她捂著心口低聲說:「陸末年,不該死。」

  黑夜悄然降臨,冷風無休止地撕扯,木靈看著站在路邊臉色悲戚的桑嫵,越發他心頭沉重。

  悶悶地說:「聽你這麼說,我都覺得難過了。」

  這世上,能讓她難過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桑嫵雖覺得不應景,還是忍不住調侃:「原來渡靈人也會覺得難過。」

  見過萬千生死的木靈,感情實在淡薄。

  木靈沒好氣地瞪她:「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呢,眼看著就要有去無回了。」

  去了顧庭斯的老窩,他還能放她走嗎?

  到底是於心不忍,木靈接著說道:「我跟你一同去,只有我能治治顧老妖。」

  「你去了,怕是我們連人都見不到。」桑嫵搖了搖頭。

  木靈一去,顧庭斯極有可能會不見她。

  到時候她去哪裡找他?

  夜色沉得讓人發慌,桑嫵的唇色有些白:「木靈,我總覺得,陸悅君要說的那個秘密,和傅寒遇有關,所以我一定要把陸末年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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