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愛比恨更用力。
木靈看著她,問:「你還是覺得傅寒遇和顧庭斯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對。」桑嫵回答得直接。
這個猜測,從那日在聖約賭場傅寒遇和顧庭斯相見開始,在她的心中越來越強烈。
她有個預感,傅寒遇是個有秘密的人。
「不可能。」
木靈一口否定了桑嫵的說法,皺著眉頭說:「我算過傅寒遇的命格,他只有這一世,並沒有長生之數。」
傅寒遇和顧庭斯這個老妖怪,不是一路人。
桑嫵頓覺心煩氣躁:「我不知道,只要我把陸末年帶回來,就知道了。」
她把車鑰匙塞到木靈手中,叮囑道:「這輛車傅寒遇裝了追蹤定位,我不能開去,你幫我開回去,要是他找你,不要告訴他我去找顧庭斯了。」
「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為了探知傅寒遇的秘密,值得你去冒險?」木靈臉色很難看,微微有些怒氣。
她沒辦法理解,傅寒遇是她的愛人,而顧庭斯,才是她的心頭刺。
為了窺探愛人的秘密,竟然以身犯險。
桑嫵的做法,看起來如此荒唐。
「你不懂。」桑嫵的目光落在長長的公路上,路燈一盞盞亮在她眼底,卻依舊點亮不了她眼底的黯然:「在我心中,傅寒遇比顧庭斯重要。」
木靈一愣,更是迷茫。
桑嫵幽幽繼續說:「因為我愛他,全心全意,所以我必須要知道他值不值得,我不想重蹈覆轍。」
重蹈覆轍這話,先前還是木靈和她說的呢!
如今,反而是木靈不懂她的心情了。
世事兜兜轉轉,說來也真真是好笑。
「而顧庭斯,我明確恨他的理由,不用顧忌地恨著他,他的一切都和我沒關係,我只要他死!」
木靈模模糊糊懂了。
桑嫵回頭朝她笑,笑得涼淡傷感:「愛要比恨純粹,也更加用力,若愛到最後才知他不是你愛的那個樣子,便是深淵。」
她的心,經不起再一次的破碎。
有計程車緩緩過來,桑嫵伸手招停,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木靈獃獃地看著她,隔著車窗,她似乎看見桑嫵在對著她笑,很輕很輕的笑,縹緲虛無。
木靈忽然覺得,桑嫵這一去,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她不懂愛恨,不知桑嫵的執念,愛一個人是執念,恨一個人,也是執念。
果然,她不沾情愛,是正確的。
很快,她就從這愛愛恨恨的糾葛里回過神來,盯著手中的跑車鑰匙,頭疼地嘀咕:「難道桑嫵不知道我不會開車?」
她連手機都不會用,桑嫵竟然還指望她把車開回去給她。
少女,你想太多了。
就在她撓頭思考該怎麼把桑嫵的車弄回去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救護車急促的鳴笛聲。
一輛救護車就在她跟前停下,她連忙閃開身。
救護人員迅速從車上抬下來了一個擔架,十幾個人簇擁著,沖入了醫院。
在他們經過身邊的時候,木靈匆匆看了一眼擔架上的病人,隱約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一張臉比紙還要薄。
只匆匆一眼,她便知道,這個少年活不成了。
見多了死亡,也沒什麼感覺,她正想去找人打聽一下怎麼樣把桑嫵的車弄回去,剛走兩步,一輛黑色車子倏然呼嘯開來,幸好她手腳靈活,馬上往後退了一步,才不至於撞上去。
她黑著臉瞪過去,見副駕駛座車門打開,開口質問:「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竟然開這麼快的車,你趕著去投胎啊?」
話音剛落,從車上下來的那個人一轉身,木靈就愣住了。
她沒想到,會是肖今。
肖今就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下了車之後,長腿邁開幾乎小跑著往醫院裡面跑去,很快便沒了影子。
木靈驚愕了半響才回過神。
她見過肖今好幾次,在她的印象之中,這個處女座的法醫,總是有條不紊淡定毒舌,從來沒有這麼慌張急切。
這是怎麼了?
她很快便想起來了上一次見到肖今的時候,從他的身上看到的黑氣,那是死亡的氣息。
本來,她讓肖今拿一百萬來幫他擺平,男人不信她,她也就沒當一回事。
後來發生了聖約賭場的事情,她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肖今可能真的出事了。
她要不要進去看看?
素來不愛管閑事的她,這一次只遲疑了兩秒,就直接抬腳往醫院裡面走了進去。
事後想起來,她後知後覺,可能這就是命中注定了的,她和肖今的劫。
在醫院裡找了一圈,木靈才在十樓的手術室前找到了肖今。
彼時,男人正背靠在潔白的牆壁上,低垂著頭,他的睫毛很長,覆蓋在眼瞼上,灑落一片陰影,掩住了眼底諸般情緒。
她走到他的跟前他都沒有抬頭,一動不動如同時間在他的身上已經完全靜止。
木靈躊躇了一下,開口問:「肖法醫,你這是怎麼了?」
旁邊手術室顯示著正在手術中,她猜測,裡面的人,應該是肖今比較重要的人。
肖今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木靈,沒說話。
他的臉色慘淡發白,木靈心中一個咯噔,重複地問:「你怎麼了?」
「你……你說對了。」男人上下唇顫抖碰觸,他似乎很冷,環著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滅頂之災!」
先前,木靈和他說過兩次,他會很霉,霉運持續降臨,終會成為滅頂之災。
他不相信,當她是一個誆錢的神婆。
可現在,他不得不相信,表妹死了才幾天,如今,他弟弟也出事了。
可能下一個,就是他了。
木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嘴一向不笨,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人。
肩膀忽然一沉,肖今一雙修長的手抓住她的肩,眼睛赤紅地看著她:「我給你一千萬,救救我弟弟。」
「呃……」
幾天前一百萬不肯,現在出了十倍的價錢。
這筆錢對她來說沒有誘惑力,拿了桑嫵一百萬,足夠孤兒院好幾年生活了。
她對錢,沒有慾望。
「肖法醫,晚了。」這話說出來挺殘忍,她卻不得不說:「他的命數已成定局,非人力所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