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太子變得特別奇怪
「哥哥知道,哥哥知道的。」薄久夜一副不依不舍的樣子,將薄雲朵摟的愈發緊了,「所以哥哥在告訴自己,這是假的,這都是假的,只要想著過去了就好了,以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哥哥就會心裡好過些,哥哥就會不得不忍下對朵朵的難以割捨……」
說到這,他又將她低垂下去的小臉抬高几分,與之四目相對,眼神深情的幾乎要將人溺斃其中,「所以朵朵也要這樣想,好不好?」
薄雲朵眼神迷離,痴醉不已的望著薄久夜深邃的眸,把嘴唇咬了一遍又一遍償。
終於,她緩緩的點頭,「好……好……雲朵答應哥哥,雲朵答應哥哥……」
薄久夜眸子一亮,卻生生忍住了喜悅,反其道而行,露出動容也傷感的表情攖。
他慢慢將頭俯下,朝著雲朵的臉靠近,「朵朵真好,哥哥……最喜歡你了。」
話到最後,唇便朝著雲朵嫣紅的唇,親吻了上去。
廚房的門邊處,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梅花樹下相擁而吻的男女,一點點一絲絲的陰霾,漸漸染上這雙分外乾淨無邪的眼睛。
薄雲朵雙手緊握成拳,沒有什麼指甲的手指,卻也把掌心掐出了一片血跡。
幸而薄久夜也只是淺吻而轍,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嘴唇,不然,她真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將這個噁心虛偽的偽君子那顆頭,給擰下來!
是的,噁心,噁心的現在胃中翻江倒海,直想吐。
吻罷,薄久夜便鬆開了雲朵,笑容美好的凝視雲朵,捏著雲朵的下巴,「朵朵的唇,還是這樣的美好,哥哥都捨不得就這樣結束呢。」
「哥哥……」薄雲朵害羞的垂下了頭,只看到睫毛在微微的顫抖著,兩頰飛上兩片紅霞。
卻無人看到,她此刻眼中的冰冷,表情的厭憎。
如果不是死亡太便宜了,他薄久夜早就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我的朵朵真是個愛害羞的小丫頭。」
薄久夜呵呵一笑,愛憐的一刮雲朵的鼻子,「好了,哥哥要走了,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就不能陪朵朵了。待會兒府里的工匠和漱玉齋的嬤嬤要過來,給你修繕修繕這院子,還有那幾匹雲錦也做好了衣裳,拿過來給你先穿著,合適的話,哥哥會再想辦法多找人買些雲錦回來,給你多置辦幾身得體的衣裳。」
「謝謝……謝謝哥哥。」薄雲朵這會兒是自發的仰起了小臉看他,像只受寵若驚的小白兔,眼睛濕漉漉的。
薄久夜含笑點了點頭,手指一刮她紅撲撲的小臉之後,方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轉身離開了這隨雲院。
薄雲朵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直望著,眼睛眨也不眨,眼底漸漸凝結成冰。
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了,她才像抽光了力氣的球,單手撐在了梅樹粗糙的樹榦上,支撐差點就要軟倒在地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沒有長指甲的手指,卻一點一點的,深深摳進了粗糙的樹榦里,鮮血淋漓。
但她好像絲毫不覺得疼痛似地,並沒有罷手的意思。
甚至,她還聳動著肩膀,低低的笑了起來,「呵……呵呵,你看見了么,這就是我們深愛的那個男人,把我們賣了,卻還試圖讓我們感激他,多噁心的一副嘴臉啊。你說我們眼睛怎麼就這麼瞎呢,你說我們嘔……」
自言自語的低語說到這,她再也無法忍受的胃,將翻江倒海的噁心,全都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
這時,一隻瘦削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背,替她順著氣兒,小心翼翼的安撫著她,「云云別怕,笙寒在這,笙寒一直都在……」
*
離開隨雲院后,薄久夜走過了凌波湖上的漢白玉石橋,去了隨雲院對岸梨園裡——那處建築於其中的雲想花裳樓。
樓外,紫衣丫鬟紫芙,同粉衣丫鬟喜鵲在堂外伸長了脖子張望著。
直到看見薄久夜來了,兩人這才忙恭敬的退避兩側,福身施禮,「相爺。」
薄久夜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徑直信步走進了樓內客堂。
堂內,熱氣繚繞,茶香沁人。
薄久夜剛一走進去,端坐在堂內太師椅上的薄雲惜和朝霞,忙站起身來相迎。
「大哥。」
「老爺。」
薄久夜冷淡的瞥了二人一眼,徑直走向客堂內的上座主位,口吻略帶嘲諷,「放心,她已經答應了。」
薄雲惜同朝霞當即一喜,對視一眼,同時又很快將喜色收斂的一乾二淨。
「老爺,您不要這麼說話,妾身是萬般捨不得四妹妹就這樣去受苦的,可……可是父親說了,刑部侍郎田大人是八皇子殿下的姨父,只要八皇子殿下高興了,自然會上田大人那裡,為歌弟美言幾句……」
朝霞拿著帕子抹著眼淚,低低的抽泣,「手心手背都是肉,妾身也曉得這次都是歌弟自己的不是,可這畢竟是人命官司啊,熊府台那邊又是那般的咄咄逼人,這歌弟一個不好,是要被砍頭償命的吶……」
說著,朝霞撲通一聲,跪到了薄久夜膝下,聲淚俱下,「老爺,您也知道的,我們朝家,就只有歌弟這樣一個獨苗。若沒了歌弟繼承家業,以後朝家,朝家怕是……就要被那些包藏禍心的旁枝給分割了去,屆時,四分五裂的朝家,是遲早就要在六大世家中隕落的啊老爺……」
薄久夜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盞,輕啜起來。
薄雲惜見狀,忙走到薄久夜的身側,殷勤的給薄久夜揉起了肩膀,「大哥,您就消消火吧,說到底這次也不是嫂嫂的錯。您也知道的,朝歌就那樣的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誰知道這次怎麼就誤打誤撞的把熊曉曉當成了府裡邊兒的丫頭給玩死了呢?唉,也不知道怎麼就被有心人弄成了是朝歌和熊曉曉私奔不成,惱羞成怒下殺了熊曉曉,依妹妹看吶……」
咣當一聲,薄久夜重重將茶杯擱在了桌案上,「說夠了沒有!」
薄雲惜嚇了一大跳,膽戰心驚的將給薄久夜揉肩的雙手縮了回去。
但她卻依舊不死心,繼續道:「這件事本身就有太多的蹊蹺,熊曉曉那晚為什麼要聽四姐姐的穿上了丫鬟的衣服,為什麼要從凌波湖上過,怎麼看都像是四姐姐她……」
「證據確鑿,現在抵賴還有意思嗎?」
薄久夜聲音冷沉了下去,「熊曉曉的親筆書信,在朝歌房裡與熊曉曉暗通款曲的情書,朝家的傳家玉佩,這一件件一樁樁,哪個不是在指他朝歌就是與熊曉曉有著匪淺的私情!雲朵她是個什麼性子,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和手段布置這麼許多,我比誰都清楚!」
說著,愈發激動和不滿的薄久夜,抬手在桌案上一掃,將案上的茶盞和點心全都掃落在地。
他怒目而視跪在腳下的朝霞,「而今,把她送給八皇玩弄,為的就是救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你們還嫌不夠,不知感激便罷,還要往她身上潑髒水,你們真是令我失望透頂!」
說完,再也不想多呆一刻的樣子,薄久夜立馬起身,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了。
「大哥!」薄雲惜愕然的看著發了一通脾氣就走的薄久夜,有些沒反應過來。
「老……老爺……」朝霞望著薄久夜離去的背影,頹然的坐在了地上,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湧出眼眶,滴落在地。
怒氣沖沖的走出雲想花裳樓,薄久夜臉上的怒氣褪的一乾二淨,甚至還有笑容浮上面頰。
他頭也不回的對身後一直隨行的寧管家說道:「八皇子那邊,處理的如何了?」
寧管家因為肥胖,此刻的眼睛已經笑的眯成了兩條細縫,「相爺只管放心,過幾天的百花宴上,四小姐一準能成八皇子殿下的八皇子妃。」
「很好。」薄久夜滿意的噙笑點頭,漫步在長廊之上,「這一次,倒也多虧了朝歌的這件蠢事,讓本相既能順水推舟在朝家面前賣到不菲的人情,又能解決了薄雲朵去向的選擇。讓她一個殘花敗柳嫁給八皇子,當是廢物利用了。呵,本相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相爺英明。」寧管家順桿上爬,拍起了馬屁,「反正八皇子最愛的是后-庭-花,就算四小姐嫁了過去,八皇子也不會知道,更不會介意……四小姐究竟是不是個處-子之身。」
經管家提及這種事,薄久夜頓時面露噁心之色。
他抽出袖子里的一方絲帕,用力的擦起了之前吻過薄雲朵的唇,彷彿上面沾染了非常骯髒的東西,「現在你只管看著點夫人和五小姐這兩個蠢貨,別在本相的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如今薄雲朵對本相可大有用處,若讓這兩個蠢貨玩壞了,是要壞了本相的大事的。」
*
午時,太子燕夙修正在正殿里用著午膳,東宮總管孟非離,一臉愁容的走了進來。
燕夙修得見了,不由眉峰微蹙,「你怎麼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成何體統。」
「是,屬下該死。」孟非離聞言,垂頭苦笑。
自從昨晚殿下回來之後,真是各種發脾氣,各種看不順眼,逮誰都能在誰身上挑出個錯來。
只是……
「得了吧,你們這些死奴才,一個個的嘴上都在說著該死,其實心裡都巴不得千萬別怪罪,千萬別讓我死。」燕夙修不耐的翻了翻白眼兒。
「……」孟非離無言了,索性不再多話,繼續做他的標杆,無聲無息的站立在一邊兒就好。
這人啊,就是骨頭有那麼點賤,沒人再敢和自己說話了,燕夙修就頓覺百無聊賴了,加上昨晚解去殘餘體內的媚葯時不幸染上了點風寒,讓他的身體有些不爽。
所以這會子他的心裡更是鬱悶到了極點。
一碗甜粥在燕夙修手裡,一下子就成了解悶的工具,一把湯匙在粥裡面攪來攪去攪來攪去,這沒過多久,就給直接攪成了糊糊……
看著成了黏噠噠的糊糊粥,燕夙修更覺的自己的心頭都被這玩意兒給糊住了,那本來的不爽和鬱悶,登時就被點燃了。
咣當一聲,他氣悶的把白玉做的小湯匙往碗里一扔。
冷眼看著湯匙斷成了數節,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他沒好氣的抬手朝孟非離勾著手指頭,「還不快滾過來。」
孟非離依言,連忙躺倒在了地上,然後滾到了自家主子的腳下。
「……」見狀,燕夙修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他從小生病之後,脾氣就會變得特別乖張,於是東宮裡伺候的人為了活命,都會對他各種的百依百順,各種的變著法兒的討他歡心,可他現在是大人,是大人!
不是三四歲的小屁孩兒!
用這樣幼稚無聊的方式用來哄他,到底是要鬧哪樣?
強忍住往孟非離身上踹上一腳的衝動,燕夙修深深吸了一口氣,「早上本宮讓你辦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孟非離沒想到主子這麼心急,有些緊張的回話,「屬下已經捎了信,讓樓獄派人緊盯八皇子,有任何消息……會隨時來報。」
燕夙修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狹長的狸目斜睨了地上躺著的孟非離一眼,似乎有什麼難為情還是什麼很尷尬的事情,讓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換了好幾個姿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且他還不斷握拳在唇前,一聲重過一聲的乾咳。
孟非離見了,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關切的問,「殿下,是不是十三公主配的葯不大好,要不您還是自己配副葯如何?這才喝了三副葯,就已經有了內痔的徵兆,這要是再喝下去,那豈不是……」
「孟非離!」燕夙修怒喝一聲,要不是因為全身無力,就差點跳起來了。
他那樣一副好看妖孽的面孔,生生的有些扭曲變形,「誰特娘的告訴你,本宮得了內痔,啊?!」
孟非離一臉發懵,「那殿下坐立不安的,若不是因為喝那葯喝多了上火而得了內痔,而是殿下被什麼扎……」
「沒有,什麼都沒有,本宮好得很!」燕夙修差點暴走,本來力氣就不夠,現在咆哮的這麼大聲,沒兩句就有點氣喘吁吁了。
換了好幾口新鮮的空氣,他這才躁火稍緩,略帶心平氣和的抽搐著臉皮,冷冷道:「本宮只是想提醒你,你這混-蛋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嗯?」孟非離垂下眼,一臉苦思冥想狀,「請容屬下好好想想。」
燕夙修吐了一口濁氣,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一腳就踹到了孟非離的身上,「想個屁,本宮要知道薄雲朵那個女人的事情,馬上,立刻!」
孟非離顧不了身上那不痛不癢的一腳,嘆了口氣,低咒一聲就知道真的是因為她。
而後他才目光不明的望向發著脾氣的自家主子,「關於薄四小姐的最新消息,確實已經到了。」
孟非離清楚的看見,自家主子臉上一閃而逝的喜色。
想到消息內容,他有些為難了,真不知該怎麼說,「來信說,薄四小姐她……很好。」
燕夙修臉上一木,有些不滿,「就這樣?」
兩人雖然才分開了一個晚上和一個早上的時間,雖然很短暫,但是對那個不安分的死女人已經有些了解的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時間再短,這女人總能搞出些什麼有趣的事情來。
見自家主子不滿,孟非離又重重嘆了口氣,「說薄四小姐很好,那是因為線人來消息說……現在薄相突然對薄四小姐好了起來,而且……而且線人還親眼見到,薄相他抱著薄四小姐,毫不避諱的親吻。」
說到這,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臉色,見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孟非離皺了皺眉,如鯁在喉般,溫吞的吐出了後半句,「依線人之見,只怕薄相這是要為薄四小姐……正名了。」
這還算含蓄的說詞了,若他說線人消息稱薄相親了雲姑娘的話,只怕……
一時間,氣氛靜默的有些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孟非離才聽見,自家主子那可怕的冷魅笑聲,「好啊,很好,非常……好。」
*
初春的季節又夜的特別的快。
等薄家裡的工匠簡單修繕一番好了之後,薄雲朵牽著玉笙寒回到院子里時,已經是夜幕降臨了。
以前的隨雲院又小又破,而今只是花了一天的時間,做個簡單的修繕,就已經是大大的不同。
滿院的花花草草,琉璃的瓦片,雪白的牆,嶄新的傢具……
整個隨雲院的氣象已經是天差地別的煥然一新,差點就讓雲朵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望著這滿院高掛的燈火,薄雲朵挑著一角的嘴角,看著像是在笑。
「云云,不喜歡就別看了。」比肩站在雲朵身邊的少年,用黑白分明的純真眼睛望著雲朵,伸出瘦弱卻白的有些不正常的手掌,覆在了雲朵的眼睛上。
雲朵沒有推開少年的手,任由他這樣遮著自己的眼睛。
她嘴角挑高的弧度,漸漸斂卻,變成柔軟的微笑,「好。」
夜色闌珊下,燈火輝煌中,牽手相依,比肩而立的少男少女……
這幅畫面是那樣的浪漫唯美,乾淨美好,讓人頓生不忍叨擾之心。
還未來得及修繕的院牆,一副木梯架在牆上,一顆頭髮蓬亂的腦袋,一雙碧幽幽的眼睛露在牆頭,在這凄凄慘慘的夜色里,儘是說不出的滲人。
喀嚓一聲,梯子突然斷裂,撲通咣當一聲,那顆腦袋在夜風中搖擺了兩下,然後隨著梯子的斷裂倒塌,便隨著身體一同摔倒到了牆外。
很快,就傳來了人的慘叫聲。
「殿下,太子殿下,您怎麼了,您沒事兒吧——」
耳尖敏銳的薄雲朵立刻就聽到了響動,轉過身,看向了身後的那堵牆,琥珀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玉笙寒膽怯的緊握住了薄雲朵的小手,明明自己都害怕的身子顫抖,卻還咬著嘴唇,勇敢的站到了薄雲朵的身前。
因為兩個人身高相仿,雲朵的視線輕易就被少年擋了住。
她倒是並沒有生氣,反倒有些感動的微微一笑。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站到過她的身前,為她阻擋過風雨,雖然這少年在她眼裡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算不得男人。
牆外,孟非離伸長了脖子往牆頭上張望,蹙眉嘀咕了一聲,「這麼大聲都還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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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咳咳,內痔=痔.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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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改文受教訓了哈,都快改瘋了,所以這裡要提醒一下,你們在追肉湯的章節時,我會你們提前知會一聲,而你們有三個選擇。
一是你們進群問我索要原文。二則是趕緊看,別耽誤,一般早上發了,下午我肯定要改的。三則是你們自己腦補咯~
因為v章被退稿改起來特別麻煩,而最近掃蕩的特別厲害,稍微葷一點都會被退,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