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子丞相相繼失寵
大庭廣眾下,薄雲珂只能惱恨的眼睜睜看著,無計可施。
畢竟她可是現在薄家唯一的嫡小姐,一言一行她都要彰顯薄家嫡女的世家風範,她才不是薄雲惜那等只會動手動腳,只會像個市井潑婦耍潑的蠢貨。
不過…攖…
「薄雲朵,我們就走著瞧好了。」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下怒火,薄雲珂嫣然一笑,又恢復了高人一等舉止得體大方的薄家嫡女模樣,如果,無視她眼中的狠戾話償。
揚手打了個響指,薄雲珂招來了身後的護衛上前,「去,告訴五小姐,就說本小姐,願意見她了。」
*
雲朵翩然回到自己的營帳中后,從緊拽的左手中,拿出了一個字條。
她慢慢踱著步子,慢慢將字條打了開。
上面的字跡娟秀,是兩豎排蠅頭小楷。
——未遭懷疑,一切順利,薄久夜過分謹慎,暫無有利情報,小心容若。
結尾署名,畫骨。
看完時,雲朵剛好在了一盞紗罩燈下,伸手取了燈上紗罩,將紙條置於燭火上引燃。
直至燒到紙條一角,她才扔進了一旁只有灰燼的火盆里。
她姣好的俏麗容顏,在明亮的火焰中容光滿面,又在熄滅的灰燼中黯淡無光。
「四小姐,該上妝了。」
簾外,傳來方瑩的聲音。
「進來。」悠然轉身,雲朵面向落地銀鏡走了過去。
不過,她最終的腳步不是停在了落地鏡前,而是停在落地鏡一側的,紅木衣架前。
古代的衣架很大,與人差不多的高度。
彼時,這方衣架上,穿著一件嫣紅似火的紗緞長裙,不是嫁衣那般品紅,卻更加明艷逼人。
伸出手,指尖從上至下游弋在長裙上面,宛若一尾小魚,水過無痕,沒有在裙子面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雲朵歪著頭,視線隨著指尖所到之處轉動,紅唇一點點上翹,晶瑩剔透的琥珀眸子,在一點點深邃。
隨著帳簾被掀起,以方瑩為首,統共進來了六七個婢女。
她們整齊的魚貫而入,都低垂螓首,踩著整齊的碎步,恭敬且安分的保持奴婢該有的姿態,分為兩排,站在了雲朵的身後。
唯有為首的方瑩,與最末尾的花無心,一時都被雲朵這個女主子此刻的舉動所吸引了目光,略有放肆的抬眸觀看了女主子片刻。
隨著方瑩一聲更衣,兩人的目光這才收回。
而花無心更如是,幾乎要將腦袋垂到了胸口。
更衣入浴,換上新衣,梳發綰髻,對鏡花黃。
六七個人圍著雲朵一個,做著這一系列事宜。
就在眾人以為完工的那一刻,還未來得及去欣賞她們的成果,就聽到了女主子的聲音。
看著鏡中一身火紅霓裙的自己,雲朵朝身側的丫鬟橫出右手,向來滿是笑容的臉,卻毫無情緒,「剪刀。」
*
晉國、溱國、祁國,這三國使臣,其實在晌午時分,就已經依次到了蟠龍山。
不過被燕帝吩咐讓人帶他們,先去早就為他們準備好的各自營帳休息去了。
到了這晚上,便開始為他們舉辦接風洗塵的夜宴,邀請他們出席。
不過這期間,此次在接待上,卻發生了一個直到現在傍晚,依然被在座所有人議論紛揚的談資事件。
「誒,今年皇上委派的接待人,怎麼換成六皇子了?往年不是一直都是太子爺嗎?」
「唉,還不是昨兒個的工部尚書寧海那事兒給鬧的嘛!」
「是啊,太子這次真是糊塗了,怎麼能不經過皇上的同意,就下令給寧海治了那樣的罪呢!以往他怎麼胡鬧,那都是小事兒,可如此治罪寧海,那就是越-權啊,就算皇上如何寵愛太子,這樣的行為那定是要觸怒龍顏的!」
「嘖,說到底,都是美-色誤人,咱們太子什麼都好,就是這點簡直就是個致命傷!真擔心他這祖宗,哪天非得毀在女人的手裡,唉。」
「可不是嗎?誰不知道這一年一度的春狩圍獵,不但是在三國面前揚我國威的好機會,那也是趁機光明正大與三國培養外交盟友之好的最好契機啊,往年都是咱太子爺,現在卻換了六皇子,這不是白白把好機會拱手讓人這不是!」
「就是!你們看看那六皇子一黨的嘴臉,多得意多幸災樂禍,再看看那些中立派,現在哪個不是伸長了脖子往六皇子那邊探頭探腦?」
「唉呀,本來六皇子那邊的呼聲就已經很高了,要是這些中立派都開始倒向六皇子一黨了,那我們,我們豈不是要危矣了?」
這些隨在太子玉座后的大臣們,越說越是群臣激憤,聲音愈發的嘈雜,愈發的大了。
正右手托著腮,左手執起酒杯,朝正對面座位上的薄久夜舉杯的燕夙修,雙眼一眯,給了身側伺候酒水的孟非離一個眼色。
孟非離微微頷首,朝坐后的群臣,後退了過去。
很快,身後那些情緒高昂的聲音終於漸漸小了下去。
燕夙修對對面的薄久夜微微一笑,一仰頭,將酒水一口飲盡。
薄久夜也是面帶笑容,將青銅酒杯對在唇上,輕啜了一口。
兩人中間,間距的並不是很遠,只是一條半丈之寬有餘的猩紅地毯而已。
此次安排的座次,兩人更雷同的是,不僅僅是相坐在了彼此的對面,且兩人座位離皇帝龍椅的位置,都隔了很遠。
其中間,不是安插了旁的皇子公孫,就是那排了朝中其餘的貴臣。
這要是在以前,是很少會發生的事情。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就連三國其它的使臣也清楚,宰相薄久夜與太子燕夙修,那一個是燕帝最寵信的重臣,一個是燕帝最寵愛的皇子。
雖然雙方實力用處懸殊較大,但在燕帝那裡,這兩人可謂就是燕帝的左膀右臂,缺了誰都不行。
然而就是這麼奇妙,兩個人最近卻都相繼失寵了。
一個是好心辦好事,頂了京都瘟疫這件事,卻攤上了功高蓋主之嫌,呼聲在百姓那裡,幾乎都已經聽不見了對燕帝的尊崇,更倒霉的是,交友不慎教徒不嚴,惹了一身騒,幾乎是從雲端跌進了深谷里。
而另一個,那完全就是自己作,燕帝尚還健在,卻仗著燕帝的寵愛,居然越權管轄大臣,並且在沒有三司會審,沒有在皇帝的應允下,就治了堂堂二品大臣的罪,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誅。
這不,同是天涯淪落人,曾經兩個在燕帝身邊紅極一時的大紅人,現在卻是被燕帝跟流放似地安排的遠遠的,幾乎已經是在兩排座次的末尾了,兩人根本連話都插不上了。
比起其它大臣皇子那裡的門庭若市熱鬧非凡,兩人這裡,簡直是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當然,如果排除掉兩人身後那一干吵鬧不休的同道臣子的話。
然而最讓人費解的是,那些『奴臣』都已經吵開了,身為兩個當事人,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喝酒的喝酒,該吃肉的吃肉,該欣賞歌舞的欣賞歌舞,該笑的依舊笑的如沐春風。
當真是半點也沒有被冷落失寵,該有的樣子。
除了兩人的臉色都有些莫名相同的蒼白之外,幾乎完全還能用紅光滿面四個字,來形容兩人現在的模樣。
雖說彼時兩人看似果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還舉杯邀酒,就像末路英雄惺惺相惜一樣,但是兩方人可都沒忘,就在將近一個月前,兩人還互相挖坑陰過對方。
一個是京城瘟疫,一個是白城水患。
孟非離制止完了己方人安靜下來以後,悄悄又回到了太子的身邊。
「爺,出事了。」
孟非離的臉上出了一層薄汗,雖然看似笑容滿面,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燕夙修心不在焉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視著薄久夜身後,那些薄家家眷要坐的位置,空了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