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寒王能給太子給不了
至於其他人,大概是之前的氣氛太緊張,現在太子這樣聽似幼稚輕慢,但仔細一想,還覺得蠻有道理的話,給一時逗得樂了。
但這些人里,無人看到雲朵面紗下的笑,已經失去了蹤影,而她的眼神,似有些冷冽起來攖。
某人都把她比喻成男人爭相搶奪的獵物了,跟牲畜和動物一樣的等級,她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
大概也就龍椅上的燕帝,這時的目光,在雲朵戴著面紗的臉上掃過。
年長之人,都是經歷過無數風浪的人,情感風浪,自然也不在少數。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帝看出了什麼,眉峰立刻就蹙了起來,「太子,薄家好好的姑娘家,你怎能如此輕率的拿來開玩笑。償」
說著,燕帝略帶愧色的目光,就轉向了一直還沒叫起來的薄久夜,「是朕有失管教太子,若損了薄家的顏面,薄愛卿啊,朕先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了。」
「微臣不敢。」薄久夜雖依舊沒有抬頭,但語氣里,都是惶恐,「舍妹本就出身低微,原就配不上寒王,配不上太子。」
「這麼說,就是因為如此,你才不答應讓你妹妹,嫁給寒王?」燕帝恍然,眸光微動。
「微臣,不敢高攀。」薄久夜把頭垂的更低了,似乎要低到了泥土裡。
燕帝點了點頭,眼含深意的望著把自己擺的那麼低姿態的薄久夜,張口正要再說什麼,卻被人先打了斷。
而打斷他話的這個人,不是旁人,而是從剛才就一直都沒說過話的寒王。
「薄相想多了,倘若本王想娶個身份尊貴的女人為妃,那娶公主,不是更好。」
寒王不緊不慢的轉過身,面向了身後所跪著的薄久夜。
兩人,一個是筆直的站在紅毯之上,一個是跪在紅毯之上,之間的距離,可謂是相差甚遠。
距離太遠的兩端,其實在視覺上,會很容易給人造成兩端會從高低線,拉成平等高低的直線的錯覺。
但寒王此刻給人的感覺,彷彿就是在對薄久夜居高臨下,彷彿他就是踩在雲端,正俯瞰著薄久夜。
完全沒有因為距離和視覺錯覺的問題,讓人把他同薄久夜平等相待來看。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旁的人見狀,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總覺得有點兒……
怪怪的。
哪裡怪,他們偏又說不出來。
可看在眼中的太子燕夙修,卻喃喃低語道:「這個寒王,似乎對薄久夜頗有敵意呢……」
一側的孟非離聽到了主子這樣頗帶玩味兒的自語,一臉的疑惑,終於雲消霧散,恍然大悟。
這種微妙感,原來寒王對薄相有著莫名的敵意,因為不明顯,又只是發揮在了氣勢上,所以很難看出來。
旁的人頂多也會覺得奇怪,也會誤以為,這個寒王自我感覺太良好,竟是這樣瞧不起他們大燕的一品宰輔。
不過,這不是更奇怪了么?
既然對薄相有敵意,那為什麼還要娶雲姑娘這個薄相的妹妹?
真的只是無心,還是……有意呢。
想到這,孟非離擔憂的瞥了一眼,跪在御前,及寒王身側的薄雲朵。
遂,目光收回,看向了自家主子。
不想,孟非離卻見自家主子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反倒有些幸災樂禍。
孟非離無語凝噎。
然,他更無語的是,主子下一刻連幸災樂禍的份兒都沒有了。
薄久夜也感覺到了寒王對自己那微妙的敵意,他感到很不解。
可等他抬眼,打算想從寒王投射過來的目光里看出點什麼時,卻見寒王的目光,已經從自己的身上移了開。
而寒王此刻目光對向的新目標,正是在他對座上的,東宮太子。
頃刻,就聽到了寒王的一聲輕笑。
「修太子所言不錯,現在是在春狩的獵場,以往的規矩都該拋諸腦後,而應該守這裡的規則,這才不枉來此。」
寒王這個人,無論是面部表情,還是他舉手投足的氣場,連他說話的口吻方式,哪怕現在一個笑容,都是人如其名,給人一種莫名的寒冽感。
不似寒冰那種冰冷感,而是更像一陣寒冽的冬風過境。
沒有刮過來的時候,你遠遠的看著,就會覺得他這陣帶起雪花飛舞的寒風很美。
可刮到自己身上時,就會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他如刀子般強烈而來的氣流,他浸入骨縫裡的,那種刺骨的冽。
誠然,在場其他人是感覺不到的,所以在看到寒王這樣笑了,還說了這樣的話,這一時間,都對他改觀了不少。
都說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寒王這樣講話,這樣笑著接受了他們大燕太子的無理取鬧,可見胸襟之廣,可見對大燕的態度。
如此,即便從晉國漂洋過海傳過來的有關他多少惡名,依然能使他們這些大燕人,對他產生改觀。
可沒想到的是,他們對這寒王的改觀不過才剛剛開始,寒王突如其來的一句后話,又將其主動摔的支離破碎。
「不過,在修太子想與本王公平競爭前,本王倒是以為,本王能給她的,你修太子能給的話。」
寒王這話的語氣口吻,可不是疑問句反問句,而是肯定句。
諸人聽后,一片嘩然。
不是因為寒王這話聽起來是否是在挑釁,而是這話里的意思,讓周圍的人認為,寒王這根本就是在看不起他們大燕的太子!
堂堂一國儲君,那是將來很可能要做皇帝的人,那娶的正妃,太子妃,將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試問那樣一個高貴的位置,卻推薄家一個身份低-賤的庶女上去,這焉不是對大燕鳳座的辱沒?
拋開個人恩怨不說,大燕太子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個人,更代表了大燕,鳳座也如是。
縱然寒王的語氣已經明確的指出了,太子根本不會接受。
但寒王的話中意思,根本不能排除,他有拿薄家庶女,來貶低太子的嫌疑。
一時間,大燕的諸位在場人,再看寒王的眼神,都有些忿然起來。
除了雲朵,卻是兀自在那垂眸淺笑。
看,外人都一眼能看出來的事實,她卻還在那很傻很天真,是不是很好笑?
「嘖,你這個臭娘們兒搞什麼。」偏八皇子忽然來了這樣一句斥罵。
原來那是八皇子覺得身上突然涼了起來,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的皇妃薄雲惜,竟然弄倒了酒杯。
這酒杯裡面應該還有不少的酒水,就這樣順著光滑的桌面往下淌,從而澆濕了他的袍子。
這麼大的場合,還有其他國的外使在場,褲子卻被自己女人弄濕了那麼一大團。
這會不會引人聯想別的暫不說,但簡直是又丟他堂堂一個皇子的臉面,又擾了他看好戲的興緻已經是真。
如此,八皇子一惱怒下,不光罵了自己的皇妃,還揚起手就要朝她打過去。
要不是接收到上座龍椅的燕帝投來的目光,讓他一個激靈,嚇得瑟縮起來,揚起的手也收了回。
這一巴掌,薄雲惜是肯定逃不掉了的。
然,此番再看薄雲惜,發現她壓根就沒有害怕,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差點就要挨自己夫君巴掌這件事,整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的目光落在斜對面座次上的太子身上,就這樣獃滯的望著。
昨晚是一切,她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可他呢?
他不光打暈了她,就那樣棄她而去,現在還當著她的面兒,在說著要與寒王宣言,要爭奪她薄雲惜最憎恨的女人——
這,讓她如何接受?
然而對方,現在卻把她當空氣一樣,視若無睹。
作為被指摘的當事人,太子燕夙修,此刻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周圍的人頃刻后都在議論紛紛了,他卻在沉默,確實沒有把斜對面還痴痴望著自己的薄雲惜,放進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