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太子想見雲朵最後一面
聽雲朵這麼說,分明就是要拒絕的意思,一直風輕雲淡的嵐貴人,終於開始緊張了,「聖旨未下,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就要看四小姐你的選擇了。攖」
說到選擇二字時,嵐貴人的語氣加重了不少。
雲朵的臉色,漸漸冷沉了下去,嘴角的笑弧漸漸凝結,「怎麼,貴人想威脅臣女?拿什麼威脅,拿臣女與薄久夜的舊情么?讓臣女身敗名裂,確實是個挺好的脅迫,不過貴人可別忘了,與臣女的老情-人可是薄久夜,當朝的一品宰相,你不怕死,可薄久夜那心狠手辣的男人,定會讓你的寶貝弟弟,生不如死,譬如……某一天,你弟弟突然就成了他薄久夜手裡,要滿門抄斬的貪官污吏呢。」
嵐貴人懵了,徹底的懵了,震驚了,不敢置信的瞧著還似少女模樣的薄雲朵。
這要是換做旁的女子,哪怕再怎麼厲害,一旦被人威脅到關於自己清白的事情,就算不心亂如麻手忙腳亂,甚至是鎮定。
但也絕對不會像薄雲朵這般,非但像是不把自己的清白閨譽當回事兒一樣,嘴上還一口一個的老情-人叫著,甚至還毫不猶豫的把與之偷-情的男人推出來當擋箭牌,當借刀殺人的那把刀!
她嵐貴人在這深宮裡也快十年了,從宮外到進宮的那些女子里,她什麼樣形形色色的女子沒見過,可就沒見過這樣的償!
無-恥到令人咋舌,膽大到令人咋舌,心黑到令人咋舌!
「嵐貴人的蘭花,臣女已經欣賞完了,時辰不早了,皇後娘娘那兒……說不定正等著瞧臣女做的花燈呢,臣女,就先告退了。」雲朵帶著完美的笑容,朝嵐貴人做了一個完美的禮儀,便優雅從容的轉身,在滿庭的幽幽蘭香里,退出了庭院。
離去前,薄雲朵這無緣無故的把皇後娘娘拎了出來,別人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嵐貴人卻是知道的。
嵐貴人腳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望著雲朵離去的背影,她雙手抱著自己的臂膀,瑟瑟的發抖。
唯一伺候著嵐貴人的那一個太-監一個小宮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跑到了嵐貴人的身邊,焦急的問嵐貴人的身體狀況。
看來,他們雖然被嵐貴人支開了,但實際上,一直都在關注著嵐貴人與薄雲朵。
嵐貴人顫抖著發白的唇,畏懼的開口,「皇後娘娘知道我失敗了,她會不會,會不會……把我變成棄子?」
出了蘭亭雅絮以後,雲朵覺得外面的空氣都暢通清新了不少。
蘭花雖美,香氣雖甜,可見多了,聞多了,就覺得膩人的很,讓人呼吸都有些不痛快。
不得不說,嵐貴人這招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居然想拿她與薄久夜舊情這件事做威脅,讓她做她的弟媳婦,軟硬兼施的,讓她薄雲朵永遠徹底與她嵐貴人,成為同一陣線上的墨家人。
如此,她薄雲朵可就要被捆綁一輩子不夠,還得為一個沒落的勛貴墨家任勞任怨的做支撐,讓薄久夜這個她的老情-人做墨家的庇護傘。
呵,如果嵐貴人現在在罵她薄雲朵是個不要臉的女人的話,她更認為,最不要臉的,應該是她嵐貴人,他們墨家。
以及,那位給嵐貴人出謀劃策的……皇后。
大半天已經過去了,這就是皇后讓她遠離燕夙修的策略,對她出的招數么?
是不是太可笑,也太小兒科了些。
雲朵走在小道上,搖了搖頭。
她心知,這隻不過還是個開頭,事情,絕沒那麼簡單。
「四小姐,留步。」
小道兩側林木繁茂,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從一顆梧桐樹後走了出來,擋在了雲朵的面前。
雲朵被迫駐足,身高差使得她立刻抬頭仰望來人,「樓獄。」
聽聲音,其實雲朵就已經聽出來人是誰了,只是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再進一步的確認。
見來人樣貌,半張惡鬼面具遮掩了右臉,右眼猩紅如血,左臉完好的坦露在外,英俊剛毅。
可不正是燕夙修那廝身邊的左膀右臂,上一回在蟠龍山的深淵下,差點一劍刺死她,讓她給燕夙修那混-蛋陪葬的樓獄么?
至於樓獄現在怎麼出現在這,雲朵沒那個心思,也沒那個心情去問。
她現在關於燕夙修的一個字,都不想聽見。
「樓公子若想找人在這大動干戈一場,那真不好意思,本小姐很忙,沒那個閑工夫。」好女不跟男斗,雲朵懷揣著這個自我安撫的想法,實際知道自己身體不允許,主動側身避開了擋路的樓獄。
其實,她今晚倒是蠻想找人打一架的,不過挺可惜,她現在不能打,而且要干架的對象,可不是樓獄。
而是樓獄身後的,那個主子。
樓獄也不追,也不繼續去擋雲朵的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沉聲,「如果不是殿下重傷,不是殿下非要見你,我就不是來找你,而是來殺你。」
打從蟠龍山燕夙修因為救她,而被泥石流所淹沒的那次以後,雲朵就知道樓獄看自己不順眼了,上次故意讓她進東宮,讓她親眼看到燕夙修與璧君傾的親昵,這次揚言的意思,是他往後只要來見她,都是來殺她。
倘若,要不是這次燕夙修重傷,燕夙修要求。
至於燕夙修重傷,雲朵冷笑,「我是捅了你們主子一劍,可是不是重傷,會不會要命,本小姐心裡清楚得很。」
什麼重傷,八成是和那些富家小姐玩兒的精-盡人亡,灰飛煙滅了才是吧?
樓獄是背對著雲朵的,此刻擦肩走過樓獄的雲朵,也同時是背對著樓獄的,誰也看不見誰現在的表情。
樓獄臉上染上了陰翳,那隻鬼眼似地右眼猩紅的似要滴出血來,「殿下被刺客重傷,就在這小道盡頭左拐,再到岔路盡頭的小門裡,他在裡面的小屋中休息,去不去,隨你。」
一聲冷哼結束了這不愉快的話題,樓獄幾個縱身翻飛,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雲朵扭過頭,望向樓獄迅速融進了黑夜中的背影,眉峰漸漸擰了起來。
這要是換做往常,她將自己刺傷燕夙修的狠話都說出來了,那樓獄肯定是不可能再放過她的了,估計不把她身上戳幾個窟窿,就不會解去心頭之恨。
但樓獄聽了她剛才的話后,卻在強忍著沒跟她動手,想來,他是因為真的有燕夙修那廝的命令桎梏著,所以才沒動手。
她是拿那話故意刺-激樓獄,故意刺探樓獄的,雖然冒險了點,但她還是押對了。
因為就在剛才她轉念一想,樓獄絕對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尤其還是對她這個跟仇人一樣的人開玩笑。
何況,拿來開玩笑的,還是燕夙修。
打從上次蟠龍山的崖底下,旁的不說,樓獄對燕夙修的忠心不二,是值得肯定的。
是以,樓獄絕對不會拿自己最敬重的主子的性命,來當玩笑開。
於是,雲朵才故意說出那番話,刺-激樓獄。
現在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雲朵一咬唇,便不再耽擱,快步朝小道盡頭走去。
嘴上和心裡,現在都還惱著恨著的男人,原本她是不該再去關心的,這樣只會顯得她薄雲朵特別的賤-骨-頭。
可而今確定他被刺客重傷的消息后,她的一顆心就像被放進了無極天地中,一半兒冰天雪地,一半兒烈火熊熊。
冰火兩重天。
讓她冷的如墜冰窖,同時,又似被烈火炙烤著。
難受的,幾乎讓她快上不來氣。
許是這等心境在無形的催促,快步走到了小道盡頭的雲朵,在拐過左邊的彎道后,就換成雙手提著裙擺,又朝這條岔路的盡頭,小跑了進去。
這裡的小道都是採用了防滑的鵝卵石鋪成的,雖然鋪的很平整,不會怎麼硌腳底心。
但如果鞋子的鞋底太薄太軟,而行走的人又在上面用力奔跑的話,那就會加重人的體重和腳下的摩擦力。
雲朵就是穿著那樣的繡花鞋,就是在這樣的小道上奔跑。
——
題外話-——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