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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雲深孟珩?掉馬甲!

  穿越過來后,雲夕第一次遭遇了求婚,而且對象還是文晏回這種一看就身份不簡單的人。她只覺得荒唐,笑容透著些許的諷刺,「是因為明月喜歡我的緣故嗎?你


  如此突兀,就不怕我是那種居心叵測接近你女兒的人嗎?」


  文晏回看了眼踏雪,說道:「明月喜歡你,踏雪親近你,他們兩人的反應比別人更可靠。」即使向初見面的女子求親,他臉上也不起半點的波瀾,彷彿只是做著例


  行的公事。


  雲夕嘴角抽了抽,所以說明月和踏雪是評判的標準碼?


  她對這文晏回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加上兩人又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可能接受。她斷然拒絕,「抱歉,我拒絕。」


  文晏回似乎沒想到她拒絕得如此果斷堅決,銳利的眉眼浮現出淡淡的疑惑,「我有什麼條件你不滿意嗎?」


  雲夕道:「雖然不知道文公子您的身份,但從你的氣場服飾來看,只怕是久居高位慣常發號施令的人。但是即使你身份再高,我同你素昧相識,對你也沒有半點的


  男女之情。我將來的丈夫,他不需要多顯赫的身份,不需要萬貫家財,但必須是同我兩情相悅之人。」


  身份高了,麻煩。錢的話,她自己會賺!


  文晏回玩味地看著她,「你這想法,倒是新鮮。」這時代的女子,哪裡敢放言說要找一個同她兩情相悅的人。他在這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少見的神采和自信。他似


  乎有些理解為何無論是踏雪還是無為子道長,都對這姑娘另眼相待。


  倘若有這麼一個妻子,婚後的生活相比十分有趣,充滿期待。如果說文晏回一開始是為了女兒而開口,現在則多了幾分的私心。


  他認真說道:「倘若我們兩個在一起,我會努力對你好,愛上你。」他覺得后一點做到應該不難,如果是她的話。


  雲夕直言:「但是我不願意。」


  她再三聲明之下,文晏回也不是會強人所難之人,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雲夕十分好奇他到底知道了什麼,忍了忍,還是沒問出口。


  她拉著哞哞的韁繩,「我回去了,你有什麼話想對明月說嗎?我可以幫你帶話。」


  文晏回淡淡道:「你告訴明月,沒有什麼繼母,讓她不必擔心。」


  雲夕對他倒是改觀了點,這世道鮮少會有父親為了女兒還真不娶妻子。從這點來看,文晏回倒是一個好父親……


  她微微一笑,「有時候,疼愛是得用言語說出來的,而不是單單隻是行動上表達。明月還小,她未必能理解家長的苦心。」她也不願意這對父女之間產生誤解。


  文晏回道:「行動比言語更重要。」


  雲夕有些無奈,「是啊,你可以行動上表達,但是也該同她好好談談,明月她很沒有安全感,甚至會懷疑你這個父親對她的愛,這是你作為家長的失職。」像她家

  雲瑤,就從不懷疑杜周氏對她的愛。


  說到底就是文晏回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我知道了,多謝。」文晏回冷峻的面容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周圍的溫度都上升了一些。


  雲夕見他一個大男人,被她這樣說教都不曾生氣,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說說而已……」


  文晏回唇角勾了勾,原本冷漠的氣息猶如春雪融化,「不,你說的很好,這方面我是該向你學習。明月那邊,就拜託你了。我過幾天便會接她回來。」


  雲夕笑了笑,「並不麻煩,明月很可愛,我們家都很喜歡她。」


  該說的都說完了,她也該走了。雲夕正要離開,袖子卻被踏雪給叼住了。雲夕哭笑不得,哄了好一會兒,才讓踏雪成功松嘴。


  待她走後,文晏回摸了摸愛馬的頭,踏雪卻很不滿地避開了,嘶聲中帶著不悅。


  文晏回笑罵了一句,「她真有那麼好?」自己的愛駒居然才見人家小姑娘一面,就想要拋棄自己這個主人。


  文夜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走了過來,恰好看到這一幕。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產生錯覺了。定睛一看,文晏回負手,又回復了一貫的冷峻。


  文夜心道:剛剛果然是幻覺了吧。


  另一邊,無為子正默默對著經書發獃,他搓了搓下巴,「我剛剛是不是忘記告訴晏回,這雲夕是雲深心儀的女子?」


  他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還真忘記這樁事了。


  無為子的娃娃臉上浮現出看熱鬧的笑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下有趣了。」


  ……


  雲夕回到家沒多久,明月便醒了過來。


  雲夕哄著明月,告訴她,她爹並沒有要給她找繼母的意思,還說了文晏回不少的好話。明月窩著她懷裡,被她哄得眉開眼笑的。


  末了還不忘問道:「雲夕姐姐,你真的不當我娘嗎?我爹那麼好……」


  雲夕嘴角抽了抽,這父女兩怎麼都是一個德行。一個一見面就要她當娘,一個一見面就求婚,有沒有搞錯啊。


  她認真說道:「我不喜歡你爹,所以肯定沒法和他在一起。但即使我不是你娘,我也會一樣疼你啊。」


  明月畢竟年紀小,從她這裡得到保證后,就不糾結這個答案了。


  雲夕鬆了口氣,又拿著一些吃食吸引她注意力。


  明月就這樣暫時在家裡住了下來,杜家人知道她是無為子的弟子,愛屋及烏,對她都十分的照顧。無為子那就是鳳凰縣的偶像人物啊。


  明月這丫頭長得可愛,又嘴甜,很快哄得杜周氏抱著她直喊心肝。


  只是她最喜歡的依舊是雲夕,整天黏在她身邊,睡覺要同一張床,就連雲夕去店裡,也要跟著。雲夕對外只介紹說這是朋友家的侄女,過來她這邊玩耍。


  她州府的朋友不少,村民們和店裡的客人們就給明月腦補了高大上的身份。雲夕不由失笑:這些人其實也不算想錯。雖然同文晏回只見過一面,但從對方身上的氣

  場來看,只怕官位在戴燕翎父親之上呢。她無法理解,既然這文晏回疼愛明月,為何又將她丟在道觀中?雖然無為子道長很好,但明月沒有女性長輩教養,終究有些不


  妥。


  想不通,她就索性不想了。


  在二月一號的時候,杜家開始舉辦滿月禮,宴請客人。


  燕翎提早一天就過來了,還帶了禮物,基本都是藥材、十分適合小孩子穿的柔軟的純棉布、玉佩、銀飾這些東西。雲夕看見她身旁的護衛換成了一張陌生的臉,大


  約十七歲左右,相貌俊秀,氣質非凡。


  雲夕忍不住問燕翎,「這位是?」完全不像是護衛啊,說是哪家的公子她都相信。


  戴燕翎不在意說道:「這是梓然,先前我去施粥回來,在路上撿到他,他那時候受了很重的傷呢,我便將他帶回家養傷。誰知道他醒來后卻失去記憶,前塵往事皆

  遺忘。我也不好將他趕出去,我娘看他武藝高強,索性就讓他當了我的護衛。」


  雲夕調侃道:「哦,原來是美女救英雄啊。」


  戴燕翎啐了她一口,「亂說什麼呢,他一看就不是凡人,等他記憶恢復后,肯定是要離開的。」


  雲夕發現,她和燕翎說話的時候,雖然溫梓然距離遠遠的,但視線卻不曾從燕翎身上挪開。她心中偷笑,燕翎果真是沒心沒肺啊。


  燕翎好奇地看著她的衣服,語氣十分羨慕,「你們會武功就是好呢,衣服都可以穿得很少,看上去十分輕便。」現在正是春寒陡峭的季節,溫度沒比下雪時低多少


  ,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但是雲夕看上去卻十分單薄,不僅是她,雲瑤也是如此。


  想到這裡,燕翎忍不住說道:「不然,我也去學學武功如何?」


  雲夕笑了,「你真以為我們是用內力護體的嗎?」


  「不是嗎?」


  雲夕搖搖頭,「內力最多也就撐半個小時,哪裡可能那麼久,事實上,我和雲瑤穿的是羽絨服。」羽絨服這東西再保暖不過了,莊子上所做的那些,雲夕一部分讓


  莊子的人人手一件,剩餘的都自己收著。


  他們全家每個人柜子中都收了兩三件。等數量多了后,雲夕就可以準備開店賣這個了。


  嗯,反正可以等今年冬天再賣,她有的是時間。


  她看著燕翎期待的眼神,笑容加深,「放心吧,我早給你留了幾件。嗯,也有依雲的,你回去後記得幫我帶給她。」毛依雲據說去她外祖家,今天沒有過來。


  雲夕送了自己這些閨閣好友每人兩件羽絨服,一方面是體貼她們,省的她們被春寒凍出感冒。另一方面也算是提前推廣羽絨服這個產品,這樣等冬天開店,就不用


  費大力氣做宣傳了。羽絨服本身針對的就是富貴人家,只要在他們之中將口碑傳達開來,就不愁沒有銷路。


  燕翎果真喜歡,開開心心地將裡面厚厚的棉襖換下,穿上了雲夕送給她的羽絨服,感嘆道:「這衣服果真輕便呢。」


  在雲夕說要開店后,她更是保證到時候一定來捧場。


  燕翎換了衣服后,才想起一件正事。她敲了敲自己的頭,說道:「對了,我今天過來,有份禮物要送你呢。」


  然後燕翎從懷裡掏出了兩張精緻的請帖,「這是丹州一年一度的牡丹節請帖,我看你房間里養的那幾盆牡丹很是不俗,不如到時候也送過去參展如何?」


  燕翎所說的那幾盆牡丹正是當初雲深送來的生日禮物,原本葉片凋零的牡丹被雲夕養得亭亭玉立,雖然還沒開花,從葉片和姿態卻也可以窺探出一二。原本的一盆


  牡丹,被雲夕分株扦插成了五盆。


  雲夕看了看,牡丹節在每年三月初一進行,持續三天。這丹州位於楚州的隔壁,這裡所種植的牡丹最為著名,還有兩家專門上供牡丹到皇宮的皇商。丹州的州府也


  被稱為牡丹之稱,今年恰好是五年一次的大節日,牡丹節甚至即將持續整整五天。


  燕翎道:「今年可是我及笄之時,你參加完牡丹節后,正好可以過來我這裡呢。」


  雲夕看著請帖,心知這是燕翎的一片好意,說道:「那我到時候可以帶雲瑤過去看看。」她翻了翻帖子,一張請帖可以帶兩人,兩張請帖等於可以進去四人。雲夕


  對於自己的牡丹很有信心,畢竟她最近打算培育的,可是最珍品最難得的黑色牡丹。


  學過點自然科目的人都知道,花朵的顏色取決於她所反射的顏色,基於自我保護,黑色的花朵本身就難能可貴,更何況是黑色的牡丹,每一盆都可以拍出天價。


  燕翎道:「你若是被選上前二十,到時候看是要留著,還是放拍賣場都可以。我記得去年的花魁就拍出了五千兩呢。今年是五年一次的省會,花魁沒有上萬兩是拿

  不下來的。」


  一萬兩啊……不得不承認,雲夕的確是心動了。她辛辛苦苦奮鬥一年,也就賺給幾千兩而已。


  她笑了笑,「看來我今年能夠發一筆橫財呢。」


  燕翎噗嗤一笑,取笑她,「說得好像你真的能拿下花魁的名頭一樣。」


  雲夕笑而不語,手握植物異能的她若是輸給別人,那反而可笑了。


  她轉移話題,燕翎嘰嘰喳喳地同她說著她這些天的成就,「你不知道,那些人現在誇我仙子,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她明明很高興,還要擺出那些人太過了的樣子,看得雲夕不住地樂。不過燕翎能夠走出王涵宇帶給她的陰影,這樣很好。


  等第二天後,杜家便開始迎接起上門道賀的客人。過來道賀的人家可不少,王倩彤的母親,那個有名的河東獅也來了。縣主簿田夫人、唐書容的母親王夫人、王記


  藥鋪的王夫人、張媛和她母親張夫人……這些平時同雲夕、雲瑤交好的人家都上門了。


  陽河村中,就算是里正陶天功也沒有這樣的臉面啊,這些平素喜歡說三道四的人,在這些夫人過來的時候,都不自覺壓低了嗓音,放輕了動作,不敢在她們面前丟

  了陽河村的臉。


  不少人看在眼中,越發覺得得同這杜家打好關係,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呢。不少人想起兩年前雲夕被退親的事情,都相互交換了好笑的眼神。當時的余家看不

  上杜家,更看不上雲夕。可是現在呢,風水輪流轉,反而是雲夕瞧不起余家了。


  大家看著雲夕八面玲瓏地同這些他們眼中的貴夫人打交道,言笑晏晏,心中感慨著,也不知道哪家有這個榮幸,能夠採摘了這朵鳳凰縣之花。他們也算有自知之明

  ,知道以雲夕現在的家產,他們的兒子或者親戚孩子是般配不上的。


  康雅兒的母親康夫人也姍姍到來。陽河村的人見連縣令夫人都過來了,更是倒吸一口冷氣。


  戴燕翎將這些人的表情收進眼中,忍不住湊在雲夕耳邊說道:「早知道我應該把我娘也給叫來的,震驚死她們。」戴燕翎心中已經打算雲夕今年的及笄就把她娘拉

  過來,給好友撐場子。


  雲夕心中一片暖和,說道:「戴夫人忙著呢,又不像你,哪裡能抽出時間呀。」


  不過燕翎的好意她還是心領了。


  因為這些貴夫人的到來,整個滿月禮充滿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再加上杜周氏生的還是難得一見的雙胞胎,不少人都想過來抱抱孩子,沾染一下喜氣。也有的人在心


  中想著,她們年紀也沒比杜周氏大多少,杜周氏都能老蚌生珠,還一生生兩,看上去身體也恢復得很好,沒道理她們不能啊。


  一時之間,這些夫人們心中倒是萌發了希望。特別是王倩彤的母親王夫人,她三十二歲,也就只生了倩彤這麼一個女兒,現在倒是重新燃起了希望。打算等下晚點


  離開,問看看這杜家有沒有什麼生子秘方。她看過那雙生子,白白嫩嫩的,哭聲響亮,讓她看了就愛到極點。


  雲夕手頭還真有調養身體的秘方,雖然比不過冬霧花,卻也算不錯了。她尋思著,到時候若是有人找她要,她可以將那方子給出去,也算是送出一個人情。


  人情多了,日後若是有人盯上他們,也得斟酌一二。


  在雲夕同這些夫人說話時,唐嫂子匆匆走了過來,附在她耳邊說道:「姑娘,門外來了一群人呢,說是上門道賀的。」


  雲夕問道:「對方有說他們是誰嗎?」


  唐嫂子低聲道:「那位公子自稱文。」


  雲夕瞬間明白了,只怕是文晏回吧。她笑著對唐嫂子說道:「沒事,那是明月的爹。大概是因為我們這幾日照顧明月,所以上門感謝的吧。」


  唐嫂子一聽,立刻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她只是看那群人氣勢非凡,又騎著高頭駿馬,那肅殺的氣勢壓得她腿直打顫,既然是明月小姐的爹,那就不是找茬的人,

  她可以安心了。


  她嘀咕道:「明月小姐那麼可愛,怎麼她爹就那麼冷麵呢。」


  雲夕笑了笑,沒說什麼。她向雲瑤使了個眼色,雲瑤心領神會,接過她陪聊的活計。雲夕則和唐嫂子一起出去迎客。


  雲夕走出去,頓時明白為何唐嫂子過來的時候一臉為難。十餘匹的駿馬,以及馬上動作一致帶著煞氣的男子……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是踢館的人吧。


  她有些無語……來參加個滿月禮有必要搞的這樣聲勢浩大嗎?她覺得文晏回應該只是過來看女兒,滿月禮只是順帶參加而已。


  他們這個隊伍堵在她家門前,已經吸引了不少的注目。


  雲夕有些頭疼,「進來吧。」


  這些馬實在太好,雲夕都怕放外面會被人牽走,還是放在院子中好了。


  文晏回等人從馬上下來,他剛下來,踏雪就十分親近地湊了過來,伸出舌頭舔了舔雲夕的手心。文夜是見過踏雪對雲夕撒嬌的場景,所以一臉習以為常。其他人就


  不一樣了,一個個張大嘴巴,瞪大眼睛,原本冷肅的氣氛一掃而空。


  雲夕正要領著他們進去,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雲夕。」


  她回過頭,果然是孟珩。原本雲夕以為孟珩不來了,原來只是來晚了而已。


  孟珩的視線同文晏回對上,兩人交換了只有他們才明白的眼神。雲夕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認識?」


  文晏回淡淡道:「見過幾次面。」


  孟珩言簡意賅,「不熟。」


  雲夕覺得這兩人肯定不對付,她索性裝作不知,笑道:「這也省了我的介紹功夫。」


  她把這兩路人帶到前院。杜家的滿月禮中,前院和後院是分開的,前院招待男賓,後院招待女客。一般的農家是沒這麼多講究,但是雲夕覺得會有不少城裡的富貴


  人家過來,還是講究點好。


  孟珩是村裡出了名的不理世事,文晏回又帶著一幫的人,加上相貌冷峻,他們一同走進來,造成的吸睛效果不是一般的大。雲夕有些訝異地發現,即使載文晏回身

  邊,孟珩也不曾被壓下,兩人分庭抗禮,感覺熟悉又陌生,有種雲夕不明白的氣流在他們身邊圍繞。


  杜一福一看到文晏回這群人身上的氣勢,不由縮了縮脖子,覺得壓力山大。雲夕點到為止,「這是明月的爹,大概是看在明月的份上過來的。」


  杜一福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將他們安排在哪裡,索性又另外開了一桌。不然也沒人敢和文晏回他們坐一起啊。


  照理說,文晏回看上去就身世不凡,身份尊貴,陽河村的人應該上前打招呼的,但是架不住他們那群人身上散發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氣場壓得他們動彈不得。一時之

  間,大家都戰戰兢兢的,一個個埋頭吃飯,都不敢多說什麼。


  雲夕看這樣不行,一臉頭疼地讓人將明月給帶了過來。


  別看明月在雲夕面前常常傲嬌地表示她一點都不想她爹,但真的見到人了,還是忍不住撲了上去,脆生生喊道:「爹。」


  文晏回冰冷的氣息一下子消散,揉了揉閨女的頭。明月坐在他懷裡,還大手大腳地指使她爹給她夾菜。


  雲夕遞了個滿意的眼神給明月,然後將這邊交給杜一福,自己回到女眷那邊去了。


  總的來說,今日的滿月禮雖然發生了小小的插曲,但總體來說,還是讓杜家人十分滿意的。陽河村的人也因為上門的賓客而對杜家高看了幾分,特別是後面文晏回

  等人的到來,更是讓他們敬畏不已。


  王倩彤的母親王夫人還留下來,詢問杜周氏是否有什麼合適的生子秘方。


  杜周氏早和雲夕通過氣,笑道:「生子秘方這東西哪裡可能有,不過調養身體的還是有的。」她頓了頓,還是說道:「你既然能生下倩彤,那麼身體應該沒有多大


  問題。不如也讓你家老爺也一起吃?這東西男女都能吃的。」


  雲夕曾經和杜周氏吐槽過,王老爺後來為了求子納了一些據說好生養的小妾,那些小妾也不曾懷過身子,保不齊就是王老爺自己身體的問題。或許王夫人一開始把


  得死死的,不肯讓小妾懷孕。但是等她只生下王倩彤后,她只怕比誰都要焦急,女兒將來沒有兄弟依靠,終究是憾事一件。再說,她也完全可以等孩子生下就抱到自己

  身邊,將生母打發走。


  王夫人倒是沒想到杜周氏會直接說這樣的話,她在外面聽得最多的話語就是她轄制王老爺,自己生不齣兒子,還不讓王老爺和別的女人生。世人總是習慣將過錯推


  到女子身上。一時之間,對杜家的好感增添了幾分。


  杜周氏將那方子送給王夫人,王夫人便千恩道謝地回去了。


  另一邊,賓客漸漸離開,只餘下孟珩和文晏回。當雲夕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孟珩和文晏回,一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文晏回懷裡抱著女兒。


  孟珩神色冷淡,「文侯爺日理萬機,不曾想還有閑暇時間來杜家。鳳凰縣是小地方,可容不下您這樣一尊大佛。」


  文晏回回擊:「鳳凰縣既然容得下你雲深,自然也容得下我。」


  雲深!?

  雲夕抬腳過來便聽到這對話,感覺腦袋像是被天外飛石給狠狠地砸了一把,砸得她有些暈乎乎的。她沒聽錯吧?文晏回喊孟珩雲深?在這一瞬間,她腦子中有條線

  將所有的線索串了起來。


  雲深同孟珩相交莫逆,基本孟珩知道的事情雲深也知道。


  雲深和孟珩不曾同時出現在她面前過。


  在一開始見沒幾次的時候,雲深就常常帶給她莫名的熟悉感。


  她送給雲深的荷包,卻出現在孟家。


  雲深的手和孟珩的手重合在一起,彷彿雕琢出來的精緻白玉。


  這所有的疑點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雲深就是孟珩,孟珩就是雲深。誰會想到,一個世人眼中的醜人,竟然會是風華絕對相貌惑人的雲深。


  她下唇幾乎要被她咬出血,死死地盯著孟珩……不,應該說是雲深。事實上,現在的雲夕甚至不明白,孟珩、雲深……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或者說這兩個都不


  是。


  也不能怪在疑點那麼多的情況下,雲夕都不曾懷疑過,畢竟孟珩和雲深在她面前表現出的性子天差地別。孟珩沉默卻可靠,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佇立在那邊,給人

  最深的安全感,不曾說過甜言蜜語,一舉一動卻帶給人心情平靜。雲深高傲而自戀,卻也有體貼笨拙的一面。


  她只覺得好笑,自己自認為是聰明人,卻被對方耍的團團轉,像個傻子一樣。


  這些紛亂的思緒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胸口翻滾著的是被欺騙的憤怒,這怒火中還帶著一絲的難過。無論是孟珩還是雲深,都是她信任的人,也是她承認的朋友。


  可就是這位朋友,卻欺騙她,在她胸口狠狠地捅了一刀。


  孟珩聽到動靜,轉過頭,正好同雲夕的眼睛對上。他同文晏回針鋒相對的時候,可謂是從容不迫,可是在見到雲夕這表現的時候,心中第一次湧現出恐慌的情緒。


  雲夕這神情……代表著她已經聽到了,至少知道他就是雲深。


  他聲音苦澀,「雲夕,你聽我說……」


  雲夕眸光轉冷,「請叫我杜姑娘,雲公子。」聲音透著顯而易見的怨氣和冰冷。


  前面輕描淡寫爆了大料的文晏回這時候難得體貼了一回,抱起女兒,「明月困了,我送她去歇息。」


  明月卻從父親的懷裡掙脫下來,噠噠噠跑到她面前,牽著她的袖子,「姐姐不哭,別難過。」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再大的火氣也能被澆滅。雲夕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姐姐沒事。」


  文晏回重新將女兒抱回來,沖著她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然後離開這裡,算是留給他們兩人一個單獨的相處空間。說起來,他還真不知道雲深居然在杜雲夕面前使

  用兩個身份,從雲深今晚對他的針對,不難看出他的心思。


  這種事也隱瞞喜歡的人……文晏回忍不住搖頭。他這是自己作死啊。


  孟珩依舊定定地看著雲夕,在她冷漠的視線下,失去了一貫的好口才。


  雲夕心中的失望更甚,這時候他甚至都不想解釋嗎?


  她壓下心中浮現的淡淡難過,說道:「既然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那就離開吧。」


  「或許在你眼中,被你兩個身份迷惑的我很好笑吧。」


  孟珩深呼吸一口氣,艱難開口:「我並非故意隱瞞你……」


  雲夕點頭,嘴角勾起了諷刺的笑容,「是啊,你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傻,才會被你耍的團團轉。」或許是因為太過氣憤和難過,尖銳的話語直接從她殷紅的唇瓣

  中溢出。


  孟珩留下的破綻不可謂不多,只是出於對他的信任,雲夕不曾細想過,她從不懷疑自己的朋友。


  孟珩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痛意,「雲深這個身份同你的相遇不在我的計劃之中……等後來和你熟識了以後,我更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或許他心中也有著借兩個不

  同的身份接近她的想法吧,希望他所喜歡的姑娘能夠接受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好的與不好的。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同你說。」


  雲夕聽了他的話,卻更加失望了,她閉上眼,再次睜眼的時候,原本那些多餘的情緒已經被她給摒棄,「你有無數次的機會告訴我,可是你沒有。我以為我們是朋


  友,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真正的感情,不應該建立在欺騙之上。」


  她可以理解孟珩一開始的隱瞞,畢竟那時候兩人還不算熟悉,孟珩又有曹家這個大敵。可是後面呢……他們兩個能夠共同殺人滅口,能夠攜手謀划,偏偏他依舊選

  擇隱瞞她。


  這種不受信任的感覺讓她彷彿心口被密密麻麻的針扎著,不時地感到一陣的刺痛。


  她的聲音清冷,語氣平靜,不帶多餘的情緒,讓孟珩如墜冰窟,「我想,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見面了。」


  「現在的我,並不想見到你。」


  她知道自己的話語傷人,卻依舊控制不住。或許是因為她並沒有表面上表露出來的那麼平靜吧。


  「我知道了。」孟珩的聲音很輕,風一吹,便支離破碎。


  當雲夕重新睜開眼的時候,面前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彷彿不曾出現過。


  她低下頭,張開手掌,掌心被她的指甲給掐得滲出了血絲,她卻感覺不到所謂的疼痛。


  雲夕笑了笑,笑容中透著諷刺,也帶著幾分的悲傷。


  她收拾好情緒,用最大的意志力讓她看上去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在遇到杜周氏的時候,還能夠神色如常地同她打了個招呼,讓人看不出半點的端倪。


  只是在即將進入她那院子時,卻看到文晏回站在門口,負手而立,身材欣長,衣服下的肌肉卻蘊藏力量。


  雲夕抿了抿唇,沒說話。


  文晏回開口了,「我並不知曉他隱瞞你身份一事。」


  雲夕搖搖頭,她本身也不是那種會隨意遷怒到別人頭上的人,「這不怪你……事實上,我反而得感激你,不然只怕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文晏回略一沉吟,難得為雲深說了好話,「我看得出他十分重視你,隱瞞你只怕不是故意的。」


  日後的他回想起今天這一幕,簡直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讓你多嘴!

  雲夕扯了扯嘴角,「我心裡有數。」她頓了頓,說道:「我以為你們兩個相看相厭的。」


  文晏回低低地笑了一聲,「他對我有些誤會。」所以才會將他當做情敵。


  只是文晏回性子同樣驕傲,雲深針對他,他自然也是冷麵以對,兩人看上去也就不太愉快了。事實上,兩人的關係,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差勁。至少文晏回知道雲深

  的真正身份。


  雲夕在被帶著涼意的夜風吹了吹,理智也稍微回籠了,自然想到了這一遭,她露出苦笑。


  只是她終究不慣在旁人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情緒,那苦笑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無波的面容。


  文晏回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想到她這麼快就調整過來了。雖然他先前一見面就對雲夕求婚,卻主要是為了十分喜歡她的明月,並沒有帶上所謂的男女之情

  。不得不承認的是,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面之中,杜雲夕每一回都給他留下了強烈的印象。


  他心道:倘若是她的話,似乎也不壞,至少比京城中那些名門淑女要好多了。


  只是他也不是那種會強迫人的人,他看著雲夕,原本冷凝的臉溫和了幾分,「早點休息吧,晚安。」


  雲夕點點頭,返回自己的房間里。


  她沒有點燃燭火,就這樣坐在椅子上,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想去想,任憑自己的腦袋放空著。


  她的腦海中像放電影一樣飛快地放著關於雲深和孟珩的一幕幕場景。


  手把手教她武功,指點內力的孟珩。


  在她面前揮斥方遒,溫和沉穩的孟珩。


  為她採摘冬霧花的孟珩。


  阻止她殺了周家人,並親自動手的孟珩。


  第二次見面態度雖然高傲卻為她解圍的雲深。


  送給她方子的雲深總喜歡作惡人的雲深。


  身受重傷第一時間跑來找她的雲深。


  因為她一句戲言而送牡丹過來的雲深。


  擔憂她被刺殺而留在她身邊不惜女裝打扮的雲深。


  月光之下,對她微微一笑的雲深。


  ……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夕從這紛紛雜雜的回憶中拔了出來,神色帶著幾分的惆悵。她大概有些明白,為何發現被欺騙后自己會如此憤怒。或許,在不知不知中,這猶

  如這春雨無聲潤萬物的相處之中,她也投入了些許的感情於他們身上。


  感情越是深厚,就越發容不得欺瞞。


  她嘆了口氣,窗子上,雲深拿著橫笛,彷彿隨時都要從上面下來一樣。


  雲夕想起當時他不惜用掉兩個要求,也要讓她將剪花貼在上面,並且不許揭下來。


  腦海中的回憶依舊鮮明,回想起來卻帶著點淡淡的惆悵。


  ------題外話------


  喜聞樂見掉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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