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射手座：花心（六）
「媽媽，能不能幫我把玄機保釋出來？」
雖然以前當人時也唾棄過別人的濫用職權，但是輪到自己現在有資源，還是忍不住想用。人心，或許就是如此。
楚離一面雙標，一面自我安慰：反正，玄機本來就是冤枉的，就算是濫用職權，也不能讓她枉死！
誰知，媽媽卻是個無比公正的人：「永福啊，你是我們的女兒，更應該知道我們一言一行都讓全國人注目。你不說幫我們爭口氣，怎麼能讓我們濫用權力，去保釋一個什麼女孩呢？」
楚離紅了臉。是的，現在她確實是以權壓人了。
可是——
「玄機不是什麼女人，她是我……是我最好的朋友。」無法辯駁，只能將話題岔了開去。
不過，這個話題顯然找的也不好。
「什麼最好的朋友？小學同學還是中學同學？還是大學同學？我怎麼不知道？她來過我家么？」
「……」楚離想了想，繼續抓小放大，「我們家這麼特殊，怎麼來我家串門嘛？」
「……」李母第一次見識到女兒的伶牙俐齒。深吸一口氣，宣布，「好了，不用再說了。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的。作為我們的女兒，你就該以身作則！」
說著，直接摔門而出。
作為一個叱吒風雲的女人，她還是知道如何讓對方閉嘴的。
望著還在晃動的門，楚離巴巴失神。
母親，這是不理自己了？
自穿越以來，這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呢。
因為要支持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身為公務員系統的李父和李母，只生了她一個女兒。所以，對其從小就各種寵愛。像今日這樣直接摔門而出，是從來沒有過的。
如果是真正的李永福，或許就會被母親這樣唬住了。
但是，楚離可是一個資深穿越者，經歷過的事非常多，情商也得到了各種提高。所以，對於這種非正常的情況，她還是能引起警覺的。
是的，母親對自己的態度很奇怪。
這是不正常的。
聯想到吃早飯的時候，母親對自己說：如果你敢給我找個女人，我就打斷你的腿……
心一沉，難道……是母親？
楚離這下真緊張了。
以她對上流社會的了解，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母親，會不會為了讓自己的女兒回歸正常性向，而除去魚玄機？
這麼一想，一切事情竟豁然開朗了：
那天綠翹「失足」墜樓梯，現場都是被魚玄機他殺的證據。是的，魚玄機口口聲聲說沒有殺人，可現場，卻有真實的她殺人的證據……甚至包括，指紋。
而這是不可能的。除非魚玄機說謊。
但楚離相信魚玄機不可能說謊。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人在幕後操作，想除去她。
能把一個原本沒有犯罪的人誣陷成殺人兇手，並且據說證據還挺全。這樣的能力，只有真正的上流社會能做到——只有他們，才有做偽證、甚至操縱法律。
「媽媽，為什麼要這麼做？」
晚上，李永福推開了母親的房門。
李母正在做面膜，臉上看不到任何錶情：「你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李永福逼視著母親，「你很清楚的對不對？玄機根本沒有殺人，這一切，都是你做出來的？」
「你瘋了？！」李母聰梳妝台台前坐起，「我做出來的？你以為我是誰？我有這麼大的能力左右一切？你要搞清楚，這是法制社會！」
看著義正言辭的母親，李永福覺得可笑：「媽，你當我真傻么？你以為我讀那點書就真的只生活在象牙塔里？能不能操縱這一切，你自己知道。」
的確，這是一個法治社會。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公平的。
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總有那麼一些人，是超脫法制之外的。
其實古代也有，所以自古有「刑不上大夫」的說法。而現代，其實也一樣。當你的權利或錢財，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法律，就奈何不了你了。
這，就是真正的貴族。
而李家，作為全國第一人。
他們，有足夠的能力，做出這樣的事。
李母對人情練達早已通透，如今看女兒的眼神，知道再瞞也瞞不住，於是嘆了口氣:「不錯，是我做的。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
李永福蹙眉。
李母繼續說了下去:「其實，你是我們的女兒，對於你的一切，我們都一清二楚。所以，那個魚玄機對你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所以我必須要除掉她，因為你不能喜歡女人！」
是了，作為國家元首的女兒，怎麼會沒有人暗中保護安全？那些暗中保護李永福安全的人，同樣會向她父母報備她的情況。
所以，李永福追魚玄機的事，她母親其實是知道的。尤其，李永福居然和魚玄機共處了一晚！
這是李母完全不能接受的。他們這樣的人家，更要處處小心謹慎。五年一度的大選，各大競選人都盯著首腦的位子呢。
所以李永福絕對不能鬧出同性緋聞。
不止不能鬧出同性緋聞，還要找個男人結婚，並且得找官三代，是那種貴族階層的那種。聯姻，自古都是利益共享的最佳抱團行為。
所以，李母絕對不允許事情繼續惡化。
女兒她是奈何不了的，畢竟心頭肉。那麼，就只能從魚玄機下手了。
可憐的魚玄機就此成了炮灰。
以李家的能耐，想買通法政機關做一些魚玄機殺人的證據，是很容易的。
「所以，這一切，只是因為你不想讓我找一個女人？」李永福望著母親。
「不止。」李母認真回望女兒，「你不止不能找一個女人，還應該找一個合適的男人，聯姻。」
「……」雖然這話並不出乎意料，但李永福沒想到對方會直接這麼說了出來。
李母並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孩子，我知道你或許會覺得我殘酷，可是政/治就是這樣。不止是你，我當年也是這樣。每一個像我們這樣的女人，都背負著這種宿命。」
李永福一呆。
是啊，在李母要求女兒時，她自己肯定也不能倖免。
她跟李父的婚姻，又何嘗不是一場聯姻交易？
其實，但凡有錢有地位的男人，沒幾個不養三的。畢竟，花心是男人的本性。且從古代社會開始，男性就習慣了三妻四妾，這種優越感還留在靈魂里。
然而，李父作為全國最高高在上的男人，卻沒有任何曖昧關係。除了因為本身公務員的身份容不下那些齷齪事，也因為李母家條件很好，雙方算勢均力敵的對等聯姻，沒有李母的允許，他是不能在外面亂搞的，除非不想好好過了。
「其實，我們每個家族的繁榮，也是需要每個人去出一把力的，而女人，最有效的，就是聯姻。」李母嘆息。
因為，女人極少能參/政。雖然大家都說性別平等，但實際上如何，有目共睹，不過是所有人一起自欺欺人而已。
「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李永福認真望著母親，「我知道，在你們的那個年代，女人可以為了維護家族的利益而犧牲一切。可是現在，你只有一個女兒了啊。還有什麼家族？我們這一代，是獨生子女啊……」
以前所謂的「家族」，不過是男尊女卑后的相應產物——女人出嫁，為「家族」的繁榮努力；而男人們，則享用著姐妹或者姑姑換來的一切，繼續經營「家族」。
但現在，大家都是獨生子女，不存在為了家族裡的男人了啊。甚至，不再有什麼代代流傳的宗族觀了。
李母一愣。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李永福說的這些話，給她的人生開了一扇新窗。
「媽媽，放我自由吧。」李永福由衷說，「人生很短，我不想只是做一個犧牲品。你也捨不得，對不對？」
雖然現在的靈魂是楚離，但是，這一世楚離穿越得比較早，所以以「李永福」的身份很是跟李母相處了一些年頭。且不說她對這個母親都漸漸有了感情，更不用說李母對她了。
任何孩子都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疼到骨子裡。如果可以選擇，誰希望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犧牲品？
許久許久，李母才嘆息：「就算，我不逼你去做犧牲品，我也不可能讓你跟一個女孩在一起。你搞什麼都不能去搞拉拉。」
「為什麼？」
「這還用問為什麼？」李母怒極反笑，「在這社會裡，男女永遠都是主流。你搞所謂的拉拉，只會被主流社會排斥在外而已！」
「不，媽媽，你錯了。現在早就已經是百花齊放的時代了。你隨便到網上去看一看，多的是各種耽美百合，甚至人獸……現在的人越來越快樂至上。他們更願意用有限的人生去追逐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不是去背負那些無聊的傳統枷鎖！」
是的，李母不會明白。
縱然，她很時髦地參與網路，也跟李永福她們年輕一代一起，經常刷刷微博看看新聞什麼的……但是，心，不一樣。
所以，這對母女對峙了一夜，最後誰也沒有說服誰。
這一場「出櫃」，顯然是很難成功的。
不過還好，也不算很失敗。
因為，在這件事里，最終李母妥協了。
其實，父母和子女有分歧，最終妥協的都是父母——因為父母愛得更深。
李母也一樣。
終究，她也捨不得讓女兒不幸福。
所以，最終還是同意了女兒的要求——放了魚玄機。
是的，以她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直接放了魚玄機。
那些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唬全天下的罷了。當你權力足夠大的時候，很多事，不過是一句話。
因為李母的一句話，魚玄機被放了出來。
而李永福，親自開車接魚玄機。
「沒想到，你會來接我出獄。」魚玄機笑了。
歡客三千，真正到了有事的時候，肯頂著壓力來接自己的，只有這一人。
「你也不怕影響你。」
「嘿嘿，能影響我什麼？」李永福咧嘴笑，「我又不做官不做生意的，我就是一米蟲而已，」
米蟲，是幸福的吧。因為別人幫你擋了生存的壓力。
魚玄機忍不住好奇：「對了，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呀？」
其實，作為一個外圍女，問這種話是大忌。
因為外圍女結識的，基本都是非富則貴的人。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秘密，不足為外人道。更不會跟這些外圍女說。在他們心裡，像魚玄機她們這樣的女人，不過是生/理或心/理解悶的工具而已。這也是魚玄機出獄別人都沒來的原因。
不過這倒絲毫不影響他們繼續點她。
魚玄機回來俱樂部的第一夜，就收到許多人的邀約。
氣得李永福不淺。
但是，畢竟跟魚玄機還什麼關係都不是，就算是「氣」，也理不直氣不壯。
還好於姐是個能看臉色的，已經看出陪在魚玄機旁邊的李永福情緒不對，便不敢給她派活兒，只讓她好好休息。
畢竟，那些人再富再貴，也比不上李永福的地位。
「怎麼能休息？我停工那麼久，再不做就沒得吃了好么？」
魚玄機笑著半真半假。
「說笑了。你現在跟著這位，還怕沒飯吃么？」於姐笑。
於是，一直充當移動背景的李永福終於有機會開口，立刻拍胸脯保證：「放心，我會養你的。」
她是會養魚玄機。
並且，還真的養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一場「圈/養」，會那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