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席淵迷迷糊糊間，聽見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渾身發軟，頭昏昏沉沉的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可是硬是要想起來，卻是一星半點都想不起來，費力的睜開眼睛，就看見韓楚微微蹙眉著急的表情，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老師……你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韓楚伏在他身邊，耳朵湊的很近，似乎真的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
席淵閉了閉眼睛，才道：「我……我想喝水……」
「好，馬上來。」韓楚說著馬上跑出房間，沒一會兒回來，手裡帶著一杯溫水，小心翼翼的把席淵扶起來，慢慢的往他嘴裡渡進去。
乾燥的口腔流入溫水的感覺太好，席淵抿了抿唇，問道：「幾點了？」
「已經10點了。」韓楚重新把席淵放回床上，溫柔的給他拉好被子，繼續道：「半夜的時候你忽然發起高燒，嚇得我趕緊叫醫生過來，下半夜的時候你就迷迷糊糊的開始說胡話，喊了你弟弟名字十次，喊了韓涵五次，喊了你父母五次……唯獨沒有我！」
席淵看著韓楚認真較勁的樣子，認真的在腦海里想了想，卻也只能抓到一點點影子，可是很快又消散不見，於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
「那老師你有沒有夢見我？」韓楚繼續不依不饒的追問。
「都說忘記了。」
「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嗯。」
「肯定是韓涵那個死丫頭在你跟前說我壞話了，等她回來我要狠狠收拾她一頓！」
「沒有。」席淵無奈道：「夢又不是我能決定怎麼做的。」
「可是為什麼你夢見他們唯獨沒有夢見我呢，我不服！」
「好好好。」席淵就像哄著一個孩子似的道：「我夢見你了。」
他很累，只想快點終結這個話題。
「真的？」韓楚的雙眼馬上閃著異樣的光芒，像只大狼狗似的撲在席淵身上，繼續道：「夢見我在幹什麼？而且為什麼沒喊我名字？」
席淵：「……」眼睛一閉，乾脆裝睡好了。
席淵後來陸陸續續的想起那個夢，確實是夢到了韓楚，但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
下午席淵醒來的時候，韓楚還在自己身邊，輕輕的抱著自己，呼吸綿長，像是睡得很熟。
其實早上的時候席淵就注意到，韓楚紅紅的眼眶還有漆黑的眼袋，就知道他一晚上都沒有休息，沒有休息的原因也不用多說。
席淵把他護在自己腰間的手拿開，再輕輕的拉開被子，席淵保證自己每一個動作都是緩慢而小心翼翼的，但是還是讓韓楚一躍而起，眼裡還帶著些惺忪，但是動作卻迅速，伸手就抱著席淵，沙啞著聲線道：「老師你要去哪裡？」
席淵也有些惱了，道：「去洗手間難道還要經過你批准？？」
「老師你怎麼這樣，我這是擔心老師，更何況老師現在還生病了，我要護送老師去洗手間。」說著就跳下床，像個古代小太監似的，扶著席淵的手臂，真的就打算扶著席淵去洗手間。
席淵：「……」
韓楚：「老師你怎麼不走了？」
席淵指著床，嚴肅道：「躺下。」
韓楚疑惑的乖乖躺下，忽然又想到什麼，笑的蕩漾道：「要脫衣服嗎？」
席淵：「……」
這時候虎斑十分配合的從門口竄進來，跳上韓楚的肚子上，還狠狠的踩了好幾腳，韓楚悶哼一聲，接著就露出獠牙的追著虎斑滿世界跑：「你這隻蠢貓給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把你變成貓火鍋！！」
席淵：「……」
第二天席淵就正常去上班了，這一個星期自己就請了兩三天假了，這也太沒有個班主任的樣子了。
雖然韓楚一直嚷嚷著讓席淵再請幾天假在家裡好好休息，都被席淵婉拒了。
韓楚那外甥女去年高考的時候，明明分數不錯，但是她死活不滿意，還說上不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學，於是放棄升學選擇了留級。
席淵那時候就在想，他們韓家人是不是得了一種叫『留級』的病，留級難道就這麼好玩？
但始終沒人拗得過韓涵，還是讓她留級了。
韓涵是韓楚表姐家的孩子，韓家幾代人都是生的兒子，這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千金，又是獨生女，自然是異常疼愛眾星捧月，好在韓涵也沒有養成囂張撥扈的性格，平時待人也算和善可親，就是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這一點和韓楚倒是很是相像。
她還總是喜歡撒嬌讓席淵給她補習，她原本也長得不差，一雙大眼睛巴眨巴眨顯得楚楚可憐。在知道了韓楚和席淵的關係的時候，更加是肆無忌憚了，這『後門』走的可是無比舒坦，甚至還在韓楚的面前稱呼席淵為表舅母。
當然席淵是不知情的，原本讓韓涵發現自己和韓楚的關係就已經夠無地自容了，再聽到這個稱呼的話，指不定又要彆扭好幾天了。
而韓涵則表示這個韓楚找的這個『表舅母』她很滿意，特別是她們的數學老師她就更加讚不絕口——終於不用在教室那個簡陋的地方補習了。
於是她經常來韓楚家裡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大大方方的去席淵的房間里找他給自己補習功課。
連裝可憐的功夫都省了。
韓涵是理科生，女孩子學理科壓力大是一定的，但是她的文科更加弱——她的記憶奇差，學理科腦子又沒有人家反應那麼快，就物理還不錯，也只好靠後天的努力了。
當然韓涵也是有付出相應的『代價』，就是每天都跟韓楚彙報席淵一天的動向，韓涵覺得他表舅就是一變態，而且還是一個偏執的變態，恨不得韓涵把席淵一天的行蹤寫成一份報告交給他，最好精確到每分每秒，韓涵終於有一天受不了了，忍不住抱怨道：「表舅，你是和人談戀愛還是在監視人家呢，給人家一點空間好不好！空間！！」
韓楚馬上就不樂意了，道：「你一丫頭片子懂啥，還空間咧，我們家那麼大，給他的空間還不夠多嗎？？」
韓涵囧了，她發現只要是牽扯到席老師，她那個一向成熟穩重面情淡然的表舅就會變得異常孩子氣異常較真，有些無語道：「……那你怎麼不直接叫人看著，別告訴我你連一個人都請不起了。」
「我倒是想，隨便來一個人都比你強！」韓楚氣急敗壞道：「就是你表舅媽太敏銳了，每次都被他發現，這也就算了，一旦發現就幾天幾夜的冷落我，我受不了！」
韓楚的聲音帶著一點不甘，韓涵還是第一聽見她表舅那麼情感外露的聲音，有些心軟。
韓涵以前就聽她爸——也就是韓楚的堂哥說過，自己的這個表舅，冷漠薄情，眥睚必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連是自己父親，也是他親手拉下馬，毫不拖拉，手段獨到。
韓涵不知道裡面的彎彎道道，只知道表舅後來對他父母也不差，在京城一個比較幽靜的地段給他們買了個複式別墅，也算是好好安頓他們了，再說了，他們也已經老了，也是到了退休的年紀了，想這樣安度晚年不是挺好的么。
「那你現在是想怎樣！」韓涵抓了抓長發，道。
「繼續盯緊獵物，一有動向立刻速速來報！不得隱瞞，事情做好了，少不了你好處！」韓楚一本正經的道，把韓涵也渲染了，立刻覺得自己身負重任，朗聲道：「表舅請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韓楚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掛了電話。
韓楚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每天八點鐘準時到家，他還想更早些回來，但是他在這邊沒有基底，公司剛在這邊落腳什麼都要重新開始，什麼都要親自盯著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韓楚回來總是帶著工作，把文件之類的東西往書房裡一扔，打開中央空調，拿了條褲子衝進洗手間，等他光著膀子出來的時候，席淵也煮好飯菜，解開圍巾的同時韓楚就進了廚房，把一道一道菜端到餐桌上，盛好飯，道：「老師吃飯了。」
席淵看著他穿著一條居家短褲，光著膀子露出健碩的上半身，微皺眉頭道：「把衣服穿好。」
韓楚癟嘴，道：「不要，熱死了，老師也是，回來也不開空調，悶著不熱嗎？」
席淵看著韓楚大汗淋漓的樣子——他的樣子很誇張，不光是他的兩鬢，還有背後全部都*的，中央空調很快就涼透了每個角落，而韓楚還是汗流不止，席淵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在流虛汗？」
席淵以前聽人說過，一直汗流不止不是一件好事，偶爾因為太熱流點汗是自然反應，不會有大礙，但是像韓楚這樣坐著不動也會出汗的，席淵還是第一次見，正想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時候，只見韓楚眼光狹促道：「老師你剛剛說什麼？虛？誰虛？」
席淵馬上就領悟過來韓楚是什麼意思——哪怕他之前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只是在事實說事，但是還是有些臉紅，輕咳道：「我……我沒那個意思……」
「可是我怎麼感覺老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幽怨？」韓楚放下筷子，看起來是有些什麼動作了。
席淵馬上制止，虎著臉道：「別鬧，快吃飯。」
「那老師你不能再亂說話了。」韓楚接著笑道：「不然我也很樂意今晚身體力行的告訴老師我到底虛不虛。」
席淵：「……」
晚上韓楚在書房裡處理他的事情，而席淵就在自己的卧室里看書，後來又打開電腦看了看，發現韓涵在□□離瘋狂的戳自己。
席淵覺得這個韓涵也真的是不知疲憊的在努力，比孜孜學子還要孜孜學子，一天到晚有問不完的問題，席淵都覺得基本上韓涵就是把自己當成百科全書了。
直到好不容易幫韓涵解開了那道題，順便告訴了她公式，讓她背熟以後再遇到這種題型就很容易上手了。
韓涵感激不盡，作為『報答』，介紹了席淵一部當下最火的盜墓題材的電視劇給席淵，並道：「老師，這裡面都是帥哥，隨便來一個都比表舅帥，而且裡面出現的女人絕對不出五個，有一個還死了，絕對和你心意，分分鐘讓你忘了表舅，快去看吧~~」
席淵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還囧了一下，這時候韓楚正好走過來，席淵下意識的就想合上筆記本，卻被韓楚先一步阻止了，輕佻眉道：「和誰聊得那麼起勁兒，鍵盤敲得書房都聽得見。」
還沒等席淵回話，韓楚就俯下身子自顧自的看了起來，剛巧就看到韓涵的那句：「隨便來一個都比表舅帥。」氣得不輕，壓著聲音道：「這丫頭反了！」
韓楚一屁股坐在席淵的旁邊，這個房間是個客房，面積比較小，書桌和床挨在一起，他們此時一起坐在床上，席淵的qq又閃亮了起來，這次看頭像好像不是韓涵，對話框直接跳了出來，只是那個時候滑鼠已經被韓楚掌控了，把對話框絕情的關掉，退出了□□，打開了瀏覽器。
「你這是幹嘛？」
「看劇。」韓楚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席淵看著他的側臉，也是認真的不行。
席淵哭笑不得：「你不至於和她計較吧。」
「哼，我倒是要看看，哪個妖孽能比我帥！讓老師忘了我！」
「……我沒有說過這話……」
韓楚那個時候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看了將近一分鐘的廣告之後，終於放了正片，一個老頭出現，氣的韓楚差點砸了電腦：「就這老頭比我帥？？？？？」
「別看了。」席淵作勢想要關掉。
「不行！」韓楚一臉義憤填膺：「這關係到名譽問題，這丫頭的審美有問題，得給她爸她媽打電話了，以後要是找一個這樣的男朋友……」
「這個倒是挺好看的。」這時候畫面出來一個穿著軍裝及膝長靴的軍人出現，身姿颯爽，英俊非凡，眉目間都是英氣。
韓楚看向那名軍人，他的目光暗了暗，像是盯著什麼獵物似的緊盯著席淵，語氣有些怪怪的喃喃道：「……老師，原來你喜歡軍服誘|惑？還是說你想跟我玩警|察和小偷的遊戲？」
可惜當時席淵被緊湊的劇情吸引，並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
韓楚被忽略很不開心，開始上床用臉貼在席淵的背上，拚命的蹭，希望可以引起席淵的注意，但是每一次席淵都像是在趕蚊子似的胡亂的拍韓楚。
韓楚這才深刻的體會到什麼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發現纏著席淵沒有用了，於是就在一旁自哀自怨道：「他們能有我帥嗎？」
「……」
「老師你要是喜歡軍人我也可以去當兵，我們家老一輩都上過戰場的！」
「……」
「我是不是年紀大了，沒有十幾歲那個時候那麼細皮嫩肉了，老師都開始嫌棄我了……」
「……」你什麼時候細皮嫩肉過了……
「啊，我居然起皺紋了，我是不是要去拉皮了……」
「……」
「哎，我……」
席淵這回是徹底敗給他了，嘆口氣合上電腦，道：「我不看，行了吧。」
那時候韓楚靠他很近，他好看的鳳眼半垂，眸子像是藏著星辰般，發出幽亮的光，剛毅的下顎線還有高挺的鼻樑骨，這張臉曾經讓席淵無比心動，就算是事到如今，席淵也沒有見過比韓楚還要好看的男人，無論是那個明星也好，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席淵微垂眸，道：「你去忙吧，我困了，要休息了。」
韓楚收起了剛剛的嬉皮笑臉，站直身子，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看著老師躺下，我就出去。」韓楚拉起席淵的被子，示意他躺進去。
席淵看了他一眼，還是躺了下去。
韓楚下一秒就連人帶被子的，一起壓在席淵身上，並且沾沾自喜的昂起頭笑著對席淵道：「上當了吧！被我偷襲成功！」
「……」
席淵懶得理他這些小把戲，而且他好像並沒有全身壓在自己身上，所以並不覺得難受，想著也就算了，閉眼就進入了夢鄉。
而韓楚看著席淵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綿長，改之輕輕的抱著席淵的頭顱，淡淡的在他的唇角留下一吻，動作輕柔，就好像在自己懷裡的是一個陶瓷娃娃，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