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暗語
「呵呵,姑娘已有伴侶,心思必定也不會放在我身上,我於二位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見與不見便沒有意義了。」
那九公子笑著說道,有些自輕自賤的話,他說起來卻是行雲流水,淡薄的很,絲毫沒有影響那好聽的聲音。
莫燃記得剛剛在樓下時驚鴻一瞥,雖沒有看清他長相如何,可渾身無與倫比的妖艷卻是難忘的很,不想他的言語卻如此講道理。
人就是這樣,自己對自己的定位會影響到旁人的對他的認識,而那九公子,必定不認為自己是不齒於人的花樓小哥兒,莫燃覺得,那紅綃帳之後,至少是一個有趣的靈魂。
莫燃沒說什麼,只是摸出了一條紅色的手帕,手帕很香,而且是花樓里處處可聞的那種刺鼻的香,可手帕卻很乾凈,莫燃的視線落在手帕的一角,那裡用稍微暗一些的紅線綉了一個『玖』字,若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莫燃道:「這是你的手帕,物歸原主。」
那九公子笑了笑,「隨姑娘處置吧,這樣的手帕我多得是。」
聞言,莫燃也沒有堅持送還給他,而是放在了桌子上,她看了看張恪,兩人坐在這也無聊,莫燃便閑聊似的問道:「九公子在扶風城待了很久嗎?」
那九公子道:「記不清多少年了。」
莫燃又道:「那九公子必定對扶風城很熟悉了?」
那九公子卻道:「那要看什麼事情了,若是識人,我知道的自然不少,若是說扶風城的大街小巷,我說的上來,卻多數沒有親自去過,若是北岸以北的海,北南以南的滄月國乃至三國,大小瑣事,我也都知道一點。」
莫燃不由的說道:「九公子真是謙虛了,待在這花樓深處,卻知道天下之事,這樣已經很神通了。」
那九公子笑道:「姑娘過獎,我做的便是迎來送往的生意,來這裡的可是什麼人都有,九族、門派、三會、散修,數不勝數。」
莫燃卻笑了笑,沒有辯駁,她心裡的想的卻是,花樓的確是廣納百川之地,魚龍混雜之所,但身為樓里的人,任何消息進了這裡,也就爛在這裡了,花樓做的是生意,樓里的姑娘小哥兒圖的是安身立命,像九公子這麼明白的人,在這種地方可是忌諱。
張恪忽然捏了捏莫燃的手,莫燃抬眸一看,卻見張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的莫燃一陣奇怪,眼神詢問他怎麼了的時候,張恪卻拿起了桌子上那塊手帕,「要不,這東西你收著?」
莫燃一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你珠簾深處,她看不清裡面,那裡面應該也看不清外面吧?
莫燃把那手帕扯過來仍在桌子上,她只是很好奇這九公子感覺上跟這花樓格格不入而已,所以多問了兩句,張恪該不會以為她真對他感興趣?
「呵呵……」那珠簾深處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卻聽那九公子道:「讓二位心生不虞倒是我的不好了,言歸正傳,姑娘,方才我扔出的手帕,並非是沖著姑娘去的,而是你的夫君。」
莫燃一愣,條件反射的抓緊了張恪的手,道:「你什麼意思?你既然知道他是我的,就別想打他的主意!」
張恪也眯了眯眼睛,正欲說話,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變了變,忽然道:「是你在等我?九命一堂,孤城一凰?」
那九公子道:「落月一煬,日升一殤。」
莫燃看著張恪,怎麼還對上暗語了?張恪什麼時候勾搭了遠在扶風城花樓小哥兒?她沒聽說張恪還喜歡男人啊?
莫燃頓時抓起那張手帕塞進張恪手裡,「看來這手帕得你收著,張恪,你可沒交代過你還喜歡男人。」
張恪還在意外跟九公子對上的暗語,忽然聽到莫燃這樣話,頓時掐著她的腰危險的說道:「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你不知道嗎?要不要現在回客棧證明一下?」
莫燃掰開了他的手,「不必了,還有人等著你呢,原來是找你的。」
莫燃當然不會真以為張恪喜歡男人,只是搞了半天,這九公子原本就是沖著張恪來的,那她吃了半天飛醋,還被張恪打壓了半天,豈不是冤枉的厲害?害得她這半天都在反省,以後遇到花樓是不是都要繞著走了。
莫燃給自己倒了酒小酌起來,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張恪看了她一會,忽然道:「我今天是來這拿消息的,並不知道送消息的人是樓里的人。」
莫燃「嗯」了一聲,明顯不接受這樣的解釋,她就說了,這花樓又不是她找過來的,是張恪停下她才跟著停下的,她冤大發了!
張恪自知惹到莫燃了,卻也不好繼續解釋,否則越描越黑,他摸了摸莫燃的頭,轉而先去處理正事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張恪問道。
那九公子卻道:「本來,公子拿消息憑的是暗語,只是有人給我看了二位的畫像。」
張恪挑眉,「是誰?」
那九公子道:「是一位姓蘇的公子,還有,他已經在一個時辰前就把消息拿走了,只是他拜託我等二位過來,再拖延片刻。」
聞言,張恪的臉色變了變,莫燃也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蘇雨夜?」
張恪頓時面無表情,可莫燃知道,這廝怕是不高興了,棋差一招啊……
莫燃站了起來,「我說,現在可以走了吧?」
張恪起身,跟珠簾后的九公子道別,「叨擾了。」
那九公子道:「二位請便。」
直到張恪和莫燃走出了房間,又過了一會,竹簾后的男子才站了起來,拂開那旖旎的紅帳,拂開叮噹作響的珠簾,赤腳在木質的地板上走過,紅色的衣擺微微晃動,一雙筆直的長腿若隱若現。
他停在莫燃和張恪剛剛坐過的位置,俯身拿起了那張手帕,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移動到右下角那微微凸起的字,輕輕摩挲了一下,紅唇揚起,「呵,會再見的,莫燃。」
而此時,莫燃跟張恪已經離開了花樓,莫燃一邊踢著路邊的石子一邊道:「不關我的事,是你叫我出來,也是你把我帶去花樓的。」
張恪不禁氣笑了,「你不是很厲害嗎?當初還單挑蘇雨夜來著,現在怎麼這麼沒出息?」
莫燃斜了張恪一眼,「我單挑蘇雨夜?我後悔死了!蘇雨夜一定是施虐狂,我挑釁了他一回,他就要壓我一輩子!」
莫燃必須承認,她是被整怕了,邊堂那一次,讓她看到許多喜歡的菜就想吐,上一次聚會上一個甲魚湯,賣了她一輩子,一會回去,莫燃可不想再被蘇雨夜喂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
她跟張恪在大街上逛了許久,蘇雨夜肯定早就知道他們出來了,雖然招不到人,可是先去那九公子那把消息拿走了,還順帶讓九公子整了他們一把,剛才那九公子含蓄的說是『拖延』,想必也在那看笑話呢。
張恪忽然拉著莫燃往一旁的巷子走去,莫燃道:「你幹什麼張恪?」
張恪忽然把她推在了牆上,自己也很快貼了上來,箱子里光線很暗,張恪笑道:「那就別回去,明天再說。」
莫燃道:「不回去那去哪?客棧可是有人看著我們的,我們出來一趟已經是偷偷摸摸的了。」
張恪忽然貼近莫燃,一低頭,臉埋在了莫燃脖子里,呼吸噴在細嫩的肌膚上,莫燃不禁敏感的動了動,卻聽張恪道:「那就偷偷摸摸吧。」
莫燃覺得很癢,她想推開張恪,結果張恪得寸進尺的親吻著她的脖子,偶爾輕輕咬著她的皮膚廝磨,就在莫燃懷疑他是不是在這種地方發情的時候,張恪鬆開她,在她耳邊道:「你要是敢喜歡蘇雨夜多一點,後果也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