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方矚目
靛藍色的天際下,一個紫金色的葫蘆懸在空中,不停地向外噴吐靈光,一道道靈光猶如小蛇般降下。青灰色的靈壇上,漫天靈光匯聚的終點,站著一個垂髫童子,正是秦宇。他就像一個黑洞,永無止境地吸收著上方劈下的靈芒。
而他手中托著的靈儀盤卻遲遲不曾亮起,沒人知道那些降下的靈光去了哪裡。
靈壇下方,一位身穿玄色直裾長衣的老者卓然而立,正在竭盡全力地釋放靈力,維持紫金葫蘆的運轉。世子對靈力的吸收猶如鯨吞一般!他主持開靈儀式已有百年,卻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
情況越是詭異,他就越是不敢中途放棄。
秦府老祖的聲音恰是在此時傳來,隨人一起到的,還有一把碧綠色的短柄彎刀!那刀來得極快,空中只能見到它的殘影,在老祖話音落下時,短柄彎刀已經襲至紫金葫蘆寸許處,眼看便要將葫蘆擊落。
兔起鶻落之間,秦廣飛身而起,施展秦家獨有的穿雲步法,躍至靈壇上方,一把抓住彎刀!刀上攜有千鈞之勢,卻被秦廣貿然打斷前進軌跡,只好在他手中瘋狂地打著轉,刀刃和靈力劇烈地摩擦,激起了一陣耀眼的火花。
這突發的變故引得圍觀者一片唏噓,雖然早就聽說秦府老祖對如今的侯夫人不滿意,卻沒想到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秦府老祖就連親生孫兒的開靈儀式都要加以破壞。
先前眼見那刀飛去靈壇,於芷君美目中滿是驚惶,刀劍無眼,她唯恐老祖會傷到秦宇。好在夫君出手了!於芷君這才放下心來。
楚天子面色凝重,卻沒有開口,清官難斷家務事,此事不宜他一個外人插手啊。
太傅只是掃一眼半空中,見紫金葫蘆無礙,便又一次專心主持降靈了。
縱觀全場,唯一泰然如初的只有秦宇。他目不能視,耳不能聞,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仍在被動地承受降靈。只是他的身體除了原本就有的劇烈抽搐和冷熱交加之外,怎麼還多了一股奇異的麻癢之感?就像是有一條小蛇在他的體內遊走。
秦宇想要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卻無法發出聲音。他一個勁兒地想要張開嘴巴,好似一條缺氧的魚,狼狽無比。他這幅模樣,落在旁人眼裡,便更像一個可笑的失敗者了。
靈壇下的人對秦宇指指點點,甚至有人嘆息道:「老祖的想法也無可厚非,他只是不想把侯府傳給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罷了。」
人群之外,老祖厲聲喝道:「百勝刀你也敢攔?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秦府偌大的家業是他靠百勝刀打下,秦廣滿身的技藝是他用百勝刀傳的,秦廣這是反了!
秦廣緩緩落在老祖面前,雙膝跪地,雙手舉刀,沉聲道:「請恕孩兒無禮,但今天是宇兒的開靈大典,父親,您到底想做什麼?」
老祖一腳踹翻秦廣,怒道:「你跟我裝什麼孝子!我想做什麼你會不知道?」他拿起百勝刀,刀尖指向於芷君,「你若是給我休了這個于姓妖婦,我今天便什麼也不做。秦宇可以留下,反正侯府家大業大,還養得起一個吃閑飯的廢物。」
他面上露出一抹冷笑,聲音越發凌厲:「你若是不休,我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他手中的彎刀再次擲出,卻是向著於芷君而去,他這是要於芷君的命!
就在老祖擲刀的那一刻,人群驟然轟動,鼎沸般的人聲瞬間將他淹沒。老祖心生疑惑,有廣兒在,他根本就殺不了於芷君,這些人激動什麼?
果然秦廣已經替於芷君攔住了百勝刀。
於芷君卻對那把差點取她性命的百勝刀視若不見,只是目瞪口呆狀的盯著靈壇。秦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立時便大吃一驚,呆若木雞,就連手中握著的百勝刀掉在地上,他都沒有發現。
青灰色的靈壇之上,一道純凈的紫色光柱衝天而起,那光柱約有嬰兒小臂粗,異常奪目,晃得人眼睛生疼。而光柱的源頭赫然便是秦宇手中捧著的靈儀盤!
秦宇只覺得那股麻癢感越來越鮮明,先前在他體內遊走的那條小蛇已經變成巨蟒,野蠻地衝撞著,似要摧毀一切。摧毀是為了重建,慢慢便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息自他的四肢百骸中升起……
楚天子猛地從座位上跳起,振臂高呼:「天佑大楚,雷系單靈根!昭羽侯世子是雷系單靈根啊!」他太過激動,以至於連天子的威嚴都顧不上了,開心地像是一個孩子。
人群中議論紛紛,宛如炸開的鍋一般。
「不是我看錯了?居然真的是單靈根!」一位文官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靈壇。
「我們楚國有多少年沒有出現過如此純粹的靈根了?天佑大楚!」一個武將高聲喊道。
靈根種類繁多,分為金、木、水、火、土、冰、暗、風、雷等屬性,絕大多數人都是數種靈根混雜,例如水木雙靈根,或是金火土三靈根,甚至四靈根、五靈根等,極少有單靈根修士。
單靈根修士歷來被認為是天才,是因為他們的修鍊速度是普通修士的數倍乃至數十倍,毫不誇張的說,單靈根修士修鍊一年能竟別人十年之功。除此之外,單靈根修士的靈力極為純粹,無論是攻擊威力,還是防禦能力,或是持續時間都遠高於其他修士。
於芷君八十歲進階金丹期,秦廣二百歲進階元嬰期,在楚國民眾的眼裡,他們已是少有的天才。那是因為楚國只是一個小國,民眾自然是坐井觀天。
虹元界像楚國這樣的小國,不下千個。國力數倍於楚國的大國,近兩百個。而單靈根是放眼整個虹元界,都足以被稱為天才的資質!
於芷君、秦廣和單靈根修士比資質,瞬間要被秒成渣。單靈根修士只要不在中途殞命,幾十年之後,元嬰期真人的宴會上,必然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越早的進階元嬰期,便意味著有越多的壽元去衝擊元神期。如果楚國能出一位元神期真君……
所有人跟著楚天子一起振臂呼喊:「天佑大楚!」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在昭羽侯府的中庭響起,向四面八方傳播,激蕩在整個都城之中。
身處於人群中,聽著這些震天的呼喊,秦府老祖甚至無需回頭,就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一向讓他看不起的孫兒,居然是位單靈根修士!好哇,他的兒子是有眼光啊,娶了一個好媳婦。元嬰期女修生下的孩子開靈即築基又如何?能比得過單靈根修士嗎!
老祖第一個衝上靈壇,舉起秦宇,歡呼道:「我的孫兒是位單靈根修士,單靈根!」變臉速度之快,讓人咋舌,放佛剛才那個叫囂著要終止開靈儀式的人不是他一樣。
老祖舉起秦宇時,秦宇剛好因為力竭而暈倒了。那股暖洋洋的氣息雖然在逐漸地幫他治癒降靈所受的傷害,但速度太慢,無法助他完全恢復。他人都暈了,手裡卻仍然緊緊地握著靈儀盤,顯然是昏迷前還記得秦廣交代的話。
太傅衝上靈壇,向秦宇口中投了一顆靈藥。開靈太過霸道,會對修士的靈脈產生或多或少的傷害,這顆靈藥是他精心煉製的,對於治療靈脈受損的情況有奇效。
塵埃落定后,楚天子率先向秦廣夫婦道賀,擺駕回宮。其他觀禮者還想和秦廣攀交情,秦廣卻命人將他們送走了,他急著去看秦宇的傷勢,哪有時間和這群牆頭草扯皮?
秦廣下了逐客令,觀禮的人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客人走光后,中庭里穿梭的大多是侯府的僕役,整理著開靈大典留下的痕迹。在一群身著統一制式的天青色服裝的僕役中,一位玄衣老者格外顯眼。
此人是太傅,他摸著下巴上的山羊鬍子,若有所思。太傅作為一個優秀的開靈師,不僅經驗豐富,更是熟讀典籍。縱觀古今,即便是單靈根修士,也不可能會是世子那種吸收靈力的速度啊!更何況,單靈根修士的靈儀盤也是在一刻鐘之內亮起,世子到底為什麼拖了這麼久的時間?
想不出答案,他只好先記下這個問題,日後再查了。不過剛才好險啊!還好他頂住了壓力,堅持進行開靈儀式,不然哪能有後面的一幕?
秦廣可得好好感謝他一番啊,太傅笑得一臉奸詐,放佛聽到了靈石掉落在儲物袋裡的聲音。
秦宇的開靈儀式結束后,楚國大街小巷都開始傳唱獨屬於秦宇的傳奇,那些在觀禮途中就離開的人,把腸子都悔青了。他們難得親臨盛事,卻由於個人判斷失誤,硬生生地錯過了足以載入史冊的時刻。
一位單靈根天才的出世引起了多方注意,與楚國臨近的齊國皇宮中,齊皇吩咐道:「儘快結束我國和楚國在邊境的戰爭,與他們重修於好,以後對待楚國的外交態度改為甲級。」
宰相雙手持笏,笑著勸道:「陛下何須如此?甲級可是我國對待大國的外交政策啊!那秦宇就算日後再是了得,現在也只是一個黃口小兒罷了。」
齊皇擺擺手,「朕這是防患於未然,宰相有所不知,那秦宇的父親秦廣乃是楚國邊關的一員虎將。假如我們在兩軍對戰中不小心傷到秦廣,你覺得齊國還有幾年的安穩日子可過?」
齊國極有可能在數百年之內,迎接一位元神期真君的怒火,覆滅在即啊。想到此處,宰相打了個寒顫,躬身道:「陛下聖明!」
與楚國相聚數百萬里之遙的聖武帝國,武皇扣下手中的摺子,冷聲一笑:「沒想到這等小國,也出了個單靈根天才,還鬧得沸沸揚揚,倒像是來給我們示威的。來啊,傳令下去,無須再隱瞞皇甫俊的資質,朕要讓他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大國實力!」
仙雲繚繞的玄天宗,幾位常在世俗行走的外門弟子聚在一起,討論的話題居然也是秦宇。其中一人一臉歆羨地道:「這樣的資質,一進玄天宗便是內門弟子了吧?起碼抵得上咱們五十年的奮鬥了!」其他人連連附和。
恰好有一位金丹期執事路過,笑著寬慰他們:「便是再好的資質,沒有悟性也是白搭。修士每隔三層便會遇到一個小瓶頸,每突破一階又會遇到一個大瓶頸,若是沒有悟性,一輩子都卡在練氣三層,那可就尷尬咯。」
眾人會心一笑,相繼散去了。
而被大家頻頻議論的秦宇,此時那是要多苦逼,就有多苦逼!
秦宇在靈壇上昏迷之後,就被老祖領回了南院,說要親自教導秦宇。可憐秦宇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張長著鷹鉤鼻的樹皮老臉,差點沒把他再次嚇暈過去。
自從那天起,秦宇就在老祖的帶領下,正式開始修道之旅,每天都過的充實而快樂。
並不!充實倒是有,但是一點都不快樂啊。老祖對秦宇的要求非常嚴厲,秦宇每天都要讀書寫字兩個時辰,修鍊道法兩個時辰,再學習秘技兩個時辰。
元始天尊在上,一天一共只有十二個時辰,小孩子又嗜睡,一閉眼睛睡上六、七個時辰都是小菜一碟。但是按照老祖這麼安排,除去吃飯以及向於芷君請安的時間之外,秦宇每天最多只能睡四個半時辰。
覺都不讓人睡飽,還修什麼道,不如回家種紅薯啊!
最關鍵的是,老祖把他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和《界主霸世錄》里的主角相處啊!不和主角相處就等於沒辦法提高男主爽度,也就等於不能重回地球。不行,必須要想個辦法逃出老祖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