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歡聚一堂
見周正面露不解,太傅主動解釋道:「楚國目前國庫收入來源主要是三部分:
其一是民眾耕種上交的稅收;
其二是對外銷售楚國特有的貨物換取靈石;
其三是在外闖蕩的楚國修士獵殺妖獸或是採集靈植所得。」
「這些修士從小就受朝廷培育,修鍊資源全部由朝廷提供。等他們成長到一定階段,便會由朝廷派出,專程前去大小秘境或是迷霧森林等地,探險取寶。」
周正疑惑地問:「縱使天一閣封鎖對大楚的貿易,和你說的這些又有什麼相干呢?」出於對外公的敬重,他的語氣不再盛氣凌人。
太傅道:「首先是貿易大大受到阻礙。」
「往常我們只要把貨物交給天一閣,天一閣便會處理好所有的後續事情。如今失去了天一閣這個渠道,一來我們沒有客源,二來沒有運輸途徑,三來貨物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陛下近期因此煩透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三司六部一天都沒閑著!雖然找到幾家客源,對方卻把價格一壓再壓。」
「其次是在外闖蕩的楚國修士。」
「微臣適才也說了,無論是購買丹藥,還是出手材料,他們都要藉由旁人之手交易。您或許覺得交易場所很多,但在某些險地,確實是天一閣一家獨大,修士沒有別的選擇!」
「倘若身上帶的丹藥不夠了,天一閣明明近在咫尺,他們卻要忍受那些代為購買靈丹的修士,對他們獅子大開口。」
「耕種靈田這部分看似沒有問題,可到底是看天吃飯。在另外兩部分收入急劇縮水、支出卻不變的情況下,國庫日漸空虛,一旦遇到天災……」
太傅深吸一口氣,不敢再說下去了。
周正看向太傅,篤定地道:「外公和太傅必然已經有所抉擇了,有什麼需要孤做的,直說便是。」
沒人會指望只有八歲的周正拿出什麼治國良策。太傅今日前來,必然是已經商量好了可行方法,需要周正的配合。
周正年紀小,卻是個明白人,看問題總能一針見血。
太傅建議道:「其一,太子向世子認錯,負荊請罪。死的到底只是秦府的小廝,只要世子那邊願意抬一手,天一閣未必會繼續糾纏。」
這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法,只要熬到秦宇結丹即可。
至於秦宇會站在大楚一邊,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懷疑的。秦家滿門忠烈,他們相信世子不會賭上一整個國家的滅亡,去為一個已死的小廝出頭。
「老師,這只是其一,說說你的其二吧。」周正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太傅的提議。
他原本打算一輩子都不讓秦宇知道此事的,可惜天不從人願,陸天澤不僅深得秦宇的喜歡,竟然還勞得一位元神期真君為他出手!
聽侯府下人傳來的消息,真君動用了「時光回溯」!區區一個小廝,死便死了,何德何能?
周正為什麼要認錯?陸天澤本來就該死!有陸天澤在一日,他就永遠不是宇哥哥最在意的朋友。
如果……
如果宇哥哥知道了,周正就把他所有的擔心都說出來。一個下人而已,居然害得宇哥哥要放棄玄天宗的考核!死不足惜。
更何況,今天聽了三個侍衛回稟的話,周正越發不怕了。
太傅擔心秦宇無法通過內門考核,周正卻知道,秦宇必然已經通過了!
此時此刻,宇哥哥正在玄天宗大放光芒,在他真正體會到玄天宗豐厚底蘊的今天,可曾因為當初輕易說出放棄考核的話而感到后怕呢?
周正勾了勾嘴角,死人是比不過活人的,更何況是一個只活到三歲的死人。陸天澤死了,而自己還要活上百年、千年,和宇哥哥共看這繁華的世間。
站在宇哥哥身邊的人,只會是自己!
幾百年後,回看這件事,宇哥哥說不定還會感激自己,幫他處理了一個累贅呢。
所以周正絕對不能認錯!他必須要用自己的邏輯去說服秦宇,讓秦宇覺得陸天澤死有餘辜;而不是因為陸天澤的死,從此活在悔恨和難過之中。
太傅苦笑道:「其二是建立在其一的基礎上,請您和世子共同去聖武帝國,登門道歉。有世子護著您,不必擔心羅玉安取您的性命。您連其一都不認可,說什麼其二呢?」
周正冷冷地看了太傅一眼,那眼神中所包含的氣勢和膽魄,竟讓元嬰期的太傅,都有些心驚。
氣場,從來不僅僅是修為。
「泱泱大楚,難道怕了天一閣不成?你們怕了,孤可不怕。楚國到底是一個國家,看玄天宗的臉色行事已經夠了!什麼時候,一個商鋪都能左右大楚的國策了?」
真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說出的話!
太傅跟楚天子三百餘年,才能堪堪揣度出他的態度,八歲的周正卻看的分明。楚天子的想法正是如此,他不僅不想看天一閣的臉色,就連玄天宗,他都無時無刻不想著脫離。
追溯到數十萬年前,他們的祖先,曾和五大超級宗派一起打下虹元界的天下!如今楚國卻處處受制於人,他如何甘心?
楚天子想成就一番霸業,可惜生不逢時——宗派崛起,大國凋敝,楚國只能在夾縫中生存。饒是如此,他也有自己的驕傲,譬如不許周正加入玄天宗,不許羅玉安直接帶走周正。
周正瞥一眼太傅,見他態度有所緩和,才繼續說道:「我們身後站著玄天宗,天一閣不敢輕舉妄動的。既然已經找到問題所在,那麼逐一解決便是,客源、運輸途徑、貨物安全……事在人為,老師不必過分憂心。」
「把門打開吧,孤要回宮了,此事還請老師日後休要再提!」
太傅解開門口的陣法,看著周正離去的背影,自嘲一笑:「師父啊師父,你請我替你家小外孫主持大局,大概也想不到,我會被你家小外孫噎的說不出話吧?」
回宮路上的周正,心情並不輕鬆。他雖然駁回了太傅的話,自己卻沒有可行性的方案。
周正必須要承認,太傅的方法是極好的。有秦宇出面,既不會傷到周正的性命,又能保全大楚。
假如形勢真的如太傅所說的那般嚴峻,就算周正再不願意,待秦宇結丹歸來,父皇也會逼他按照太傅說的去做。
父皇的驕傲,在面對大楚的存亡時,總是會讓步的。
但這絕對不是周正的一選處理方法,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必須要在秦宇結丹之前,找到其他方法!
周正端坐在昭示著皇家尊貴的六乘馬車之上,年紀雖小,模樣卻沉穩有度。他面帶悲憫地掃過子民們,好似在察看民情。
倘若有人抬頭,便會發現,周正的目光掠過川流不息的人群,輕飄飄地沒有落點。
與此同時,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著,耕種的靈田、對外的貿易、冒險的修士,到底哪裡才是突破點?
八月十五,玄天宗,仙客來酒樓人滿為患。
其中一間裝修雅緻的包廂里,一位耄耋老者舉杯道:「老朽先敬秦小友一杯,道謝的話不再多說,日後秦小友若有用到老朽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果有系統的話,秦宇這時候一定會聽到電子音:「恭喜玩家成功收服伍鈍海!」
雖然沒有電子音,但有伍鈍海這番話,秦宇也安心了,總算沒有白費功夫!
秦宇以茶代酒,笑道:「您閱歷豐富,道法精深,日後要仰仗您的地方還有很多,希望您不會嫌我麻煩!」
伍鈍海一干而盡,連連答道:「不麻煩,不麻煩,老朽樂意之至啊!」
伍鈍海落座后,謝嘉音也來找秦宇敬酒,他帶著溫潤的笑意,態度放得很低,細數秦宇對他們兄妹兩人的照顧。說到隨緣谷中的救命之恩時,他更是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謝嘉音很激動,坐在他身邊的小女孩,卻重重的放下筷子,冷冷地說:「哥,你這是做什麼?該還的都已經還清了,我們不欠他什麼!」
她的頭部碩大無比,四肢卻非常孱弱,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墨魚怪。相貌恐怖也就罷了,她語氣里泛著的寒意,凍得人在酷暑天里都忍不住發抖。
謝嘉音五官端正,外表儒雅如一介書生。他搖搖頭,不贊同地說:「思靜,秦道友對我有救命之恩,豈是輕易就能還清的?」
秦宇對謝嘉音和伍鈍海的恩情還不一樣:
論關係,秦宇和伍鈍海同樣出自楚國,認識得又早,遠比和謝嘉音間親密得多;
論恩情,秦宇便是不出手,伍鈍海也不會死,但謝嘉音卻妥妥的會喪命於人面鬼蛛之口。
謝思靜從鼻間逸出一聲冷哼,對秦宇道:「取出你的身份銘牌!」她的語氣高高在上,秦宇好似受了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地把身份銘牌和她對接。
「我划給他三千貢獻點,哥,你那些感激的話,也別再掛在嘴邊了。」她話很傲慢,表面上高高在上,實則卻是看不下去謝嘉音對待秦宇時,那副低聲下氣的樣子。
都怪那隻該死的人面鬼蛛,偏偏覺醒了神識傷害免疫的神通,不然她哪需要承秦宇這份恩情!
從小,為了照顧她,為了讓外貌怪異的她在家族中有一席之地,哥哥就是這樣,對人點頭哈腰。
現在她明明已經……為什麼哥哥還要這樣子!
感謝的方法有很多種,秦宇不是缺貢獻點嗎?她給他便是!她寧願把所有貢獻點都交給秦宇,也不想看哥哥這副卑微的模樣。
「我不要你的貢獻點!」秦宇從呆愣的狀態中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謝思靜怎麼會有在短短時間內有如此多的貢獻點,便徑直拒絕道。
謝嘉音讚許一笑:「還是思靜想得周到,看我,只顧著口頭上說謝謝了。」
他對秦宇勸道:「秦兄,你要是不接受這些貢獻點,那就是看不起我們兄妹二人!難道在你眼中,我的性命還不值這些貢獻點嗎?」
謝嘉音取出身份銘牌,和秦宇對接,笑道:「我眼下只有兩千貢獻點,先交給秦兄,秦兄萬萬不可推拒!我知道秦兄最近接了很多任務,應該是缺貢獻點,就讓我略盡綿薄之力吧。」
對上謝嘉音那雙滿是哀求的眸子,秦宇居然不知從何拒絕了。他確實很缺貢獻點,但謝嘉音的邏輯怎麼感覺怪怪的?
秦宇之所以拒絕貢獻點,並不是說謝嘉音的性命不值這些貢獻點,而是秦宇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啊!
等等,好像也沒什麼不對,他趕去救伍鈍海,還不是為了得到一個元嬰期的助力?
如此想來,他好像確實是一個施恩圖報的人啊……但這也沒什麼可恥的吧?以德報德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比起施恩圖報,以怨報德才可恥呢!
更何況,現在他的確非常缺少貢獻點,忙活了好多天,進賬也才破千。別提時光寶塔了,他連玄階道法都買不起,眼下的情景由不得他高尚啊。
他今日收下這份貢獻點,雖然是謝嘉音知恩圖報,但他也記下了謝嘉音一份恩情。日後謝嘉音若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定會出手!
恩情兩字,有恩才有情。人和人之間,可不就是這樣,互相欠來欠去的,羈絆才越來越深嗎?
比起貢獻點,更加讓他疑惑的是,為什麼他無法拒絕謝思靜的話?謝思靜讓他拿出身份銘牌,他居然照做了!就像是她手中的提線木偶一樣。
這還了得,倘若謝思靜讓他去殺人,莫非他也會照做不成?
秦宇沉思間,坐在他們對面的老嫗眼中,卻閃過一抹精光。他們拜入玄天宗不過十餘日,謝姓兄妹二人,從哪裡得到這麼多貢獻點的?
在老嫗看來,謝思靜連行動都很困難,走路是謝嘉音抱,這些貢獻點必然也是謝嘉音分給謝思靜的。
沒想到這位書生模樣的青年,看似不打眼,竟是個有實力的!讓她都看走了眼。
老嫗正是當日與秦宇同組之人,他們三個也在伍鈍海的邀請下,參與了這次中秋聚會。
伍鈍海的想法很單純,矮胖男修、艷麗女修和這位老嫗既然與秦宇同組,交情想必不錯,不妨一起熱鬧一下。
老嫗走向秦宇,笑著說:「陳喬敬隊長一杯。」
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嫗主動敬酒,秦宇只能回道:「我年紀還小,不愛吃酒,以茶代酒,還請你別見怪。」
老嫗自是不介意,敬過秦宇后,她順勢走向謝嘉音,與他攀談。
見此情景,八仙桌對面,艷麗女修的眼中浮現出一絲不屑。
坐在他身邊的矮胖男修問道:「秋弦,一起去敬隊長一杯吧?」說話時,不免在心裡埋怨陳喬,三人一起來的,她居然獨自去敬酒,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秋弦點頭稱是,兩人相伴走到秦宇面前。秦宇當然不能拂了兩人的面子,笑著與他們寒暄。
眾人忙著這些虛禮,桌上的獸皮少年卻像沒看見一樣,自顧自地纏著一隻通體雪白的飛狐,笑嘻嘻地問:「你怎麼愛吃些熟食?妖獸都喜歡帶血的生食。」
他來自雪域,在他的故鄉,千雪飛狐被視為聖獸。能和千雪飛狐近距離接觸,他快要開心死了!哪有空再管席間的那些虛禮呢?
小白高冷地一瞥,在心裡嘲笑他的愚昧。它貴為王級妖獸,豈是那些下等妖獸能比的?它們只愛吃血腥的食物,自己可不是!
小白在意念中向秦宇吐槽:「這個叫哈克的人好煩,一直纏著我!不知道他想幹嘛,難道還能挖你的牆角?我們千雪飛狐出了名的忠誠,一生只侍奉一位主人的。」
小白一邊在意念里向秦宇表忠心,一邊對著哈克為它夾的食物大快朵頤,看的秦宇一陣莞爾。
席間還有阿壽,他原本抱劍立在一旁,在秦宇苦口婆心地勸說下,終於入座,卻並不吃酒。
他身為侍衛,早就在侯府的調|教下,訓練有素。酒這種會害人神志不清的東西,在他的眼中,好比穿腸毒|葯,半滴也不想沾。
眾人一夜笑笑鬧鬧,酒足飯飽,東方既白,才在秦宇的再三催促下,各自散開了。
秦宇正要離開,卻被阿壽攔在包廂內。秦宇疑惑地問:「怎麼了?」
阿壽一張白凈的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阿祿在為世子辦事,熊超、蔡坤、羅芸也在為世子辦事。我……我修為比他們都高,我也要為世子辦事!」
一開始他還敢看秦宇的眼睛,說到最後,他的頭卻深深地埋了下去,唯恐看到秦宇眼中的厭惡。
下人原本應該事事以為主人先,秦宇沒有為他分配任務,他等著便是,絕對沒有主動開口的道理。
但他心有不甘!他自問實力不比阿祿差,更比熊超等人忠心,他想為自己爭取一次。
他拼死拼活地穿過重重關卡,留在玄天宗,可不是為了修道的!
他的父親曾犯下大錯,全家被陛下流放至苦寒之地。那裡沒有靈氣,荒無人煙,他們日以繼夜的開採靈礦。
侯爺冒死為父親爭取了上戰場的機會,又把自己的功勞讓給父親,他的家人才能重返都城。
父親感念侯爺的恩德,卻無以為報。思來想去,父親瞞著侯爺,通過黃三,悄悄把他塞在了這五位侍衛中。
父親以為他必然是不樂意的,富貴人家的少爺,哪個願意與人為仆?父親逼他發誓,必須用生命去保護世子。
其實何須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感念侯府的恩德!
他曾眼睜睜地看著年邁的祖母、體弱的母親、嬌小的妹妹飽受苦寒的折磨,而無能為力。是侯府,給了他們一家重生的機會!
前年,他的祖母終究是因為那場流放而倒下了,她畢竟年邁,又如何吃得了那份苦?雖然回到都城,身子卻到底是垮了。
當時祖母等著五蘊靈參救命,從苦寒之地歸來的家裡,哪裡買得起五階靈植?母親只會抱著祖母痛哭,父親又遠在邊關,無奈之下,他獨自去拜訪侯府。
他是沒報什麼希望的,那畢竟是五階靈植,對元嬰期真人都大有療效的靈植,誰會捨得用在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身上?
但他不能看著祖母去死啊!不管希望多麼渺茫,他都想為祖母做最後的努力。
夫人請他一同用膳,他什麼都吃不下。明明來的時候有一腔孤勇,到了侯府,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侯府對他們一家有大恩大德,他卻還要繼續索取,他怎麼開的了口?
是眼前這位玉人一樣的小世子,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想到祖母命懸一線,他終於忍不住和盤托出,拒絕也罷,怪他貪心也罷……他不要祖母離開人世!
他那個時候就在等著世子拒絕,就像此時一樣。但世子從來不會讓他的希望落空,就像那時一樣。
當初世子毫不猶豫地派人取出五蘊靈參,還託人請了宮中的太醫,隨他一起回家,救回祖母一條命。
此時世子笑意盈盈地說:「是我先前想錯了,我原本以為你一心練劍,應該不像阿祿一樣,對俗事那麼感興趣。你說得對,你修為更高,便隨我一起去獵殺妖獸吧!」
「謹遵世子吩咐!」阿壽的頭埋得更低了,這一次,他是害怕被秦宇發現他流淚的眼睛。
他的確痴迷於劍法,但他之所以喜歡練劍,是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以此來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侯府那匆匆一面,世子或許早就不記得他了。他不在意,他也不記得自己了。
早在加入侯府侍衛隊伍的時候,他就把顧秉鈞這個名字拋之腦後了。身份地位、修鍊資源,此類種種,他渾然不在意,只要讓他跟在世子的身邊就好。
如今他叫阿壽,他願意永遠做世子的一把利劍。
他愛劍,因為劍是永遠不會背叛主人的。
那麼他的主人呢?主人想起他這把劍,是會厭惡,還是會……帶著哪怕一絲一毫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