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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自縊

  接下來的日子,何有憶與死去的小夢夜夜幽會,每一次清晨醒來,面對的卻是一個飽經折磨的布偶。何有憶明知其中有詭異,一入夜,便空虛襲來,便禁不住想喝酒,一喝酒便情不自禁的戴起那一具冰冷詭異的面具。


  每當面具罩住面孔,小夢就會「如約而至」,接納他的寂寞。


  小夢的面孔一天比一天模糊,隨著時間開始恍惚。有那麼一兩個瞬間,何有憶懷裡的小夢似乎化身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何有憶幾乎驚愕窒息的女人。


  她竟然是陸娜,入駐精神病院的瘋女人。


  當何有憶的意識里閃過一次陸娜,她很快便開始侵蝕他的意識。在一個孤月清冷的夜,如膠似漆一刻的小夢,突然間完全化身陸娜。從一個青澀女孩蛻變一個熟透了的成熟老練的瘋女人。


  這一夜,何有憶被那個貪婪無盡的瘋子一次次抽干,直到雙眼發黑,徹底癱軟。


  第二天他起的很晚,腦袋昏昏沉沉,腳步虛浮發軟。他突然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他會徹底淪陷。這是一條虛妄的溝壑,不但在蠶食他的骨肉,也在侵蝕他的精神世界。他的身體和意識正在一天天被掏空,正在淪陷為一具行屍走肉。


  李小夢已經死了,陸娜已經瘋了。填補他的空虛的是只是她們的魅影,驅動魅影的一定是那個布偶,它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布偶,一定是被下了蠱。


  想到這一層,他一把抓起布偶,仔細查看了一遍。這是一個做工精緻細膩的布偶,除了那一個尷尬粘濕的洞,並無任何異樣。


  何有憶反覆查看了幾遍,並沒有找出任何蛛絲馬跡。


  難道是那個面具?

  何有憶排除了布偶,又開始猜疑那一個遮醜的面具。每次深夜酒後,他清楚記得自己帶了面具,展開了一場博弈,可第二天一早醒來,臉上卻並無面具,面具安靜的擱置在辦公桌抽屜。


  他飛身衝出卧室,拉開辦公室抽屜,那一具冰冷的面具正冷冷地瞪著他。何有憶猶疑片刻,緩緩伸手去拿那一具面具。


  篤篤篤!

  就在指尖觸碰冰冷一刻,有人在輕輕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何有憶急忙關閉抽屜,坐在辦公桌前,擺出了領導姿態。


  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推門,怯生生的進入辦公室,低著頭不敢直視何有憶。她雙手緊張地搓著衣襟,輕聲細語:「何書記,我回來了。」


  「是你,你怎麼回來了?」何有憶失聲驚呼,一臉疑惑。


  推門進來的人竟然是陸娜,一直關在精神病院治療的瘋子,也是昨夜剛剛進入他夢境的那個瘋女人。


  「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上班了。」陸娜面對大領導,顯得有些局促。


  「哦,回來就好。」何有憶壓抑了驚異,板著臉打了一句官腔。


  「何書記,羅場長讓我找您簽一個字。」陸娜怯生生走到辦公桌前,遞上了一份職工崗位登記表。


  何有憶急忙拿起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陸娜的突然出現,一下子攪亂了他的心神。他急著打發她離開,好平復自己慌亂的情緒,給自己一個梳理思緒的安靜空間。


  「謝謝何書記。」陸娜怯生生抬眼,輕聲道謝,臉一紅,趕緊羞澀低頭,邁著碎步直奔辦公室的房門。


  就在她接近辦公室房門一刻,房門突然撞開,羅永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老何,出大事了。」羅永旺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嚷起來。


  「羅場長,出啥事了?」何有憶急忙追問。


  「市精神病院來電話,說陸娜不見了,從醫院偷跑出來了。」羅永旺努力壓制急促,一臉嚴肅地通報。


  「她是逃出來的?」何有憶大驚失色,目瞪口呆。


  他剛剛眼睜睜地看著陸娜要出門離開,羅永旺從外撞門進來一刻,陸娜一下子便不見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她反應快,已經躲起來。


  「一早起來,有人反應,昨晚在場部好像看到過她。我接到電話,叫人把場部搜了一遍,沒有發現她的行蹤。


  現在已派人四處搜尋,儘快找到她。


  一個曾經殺過人的精神病患者,逃出精神病院,四處亂跑,萬一再闖下禍,農場又得受牽連。」羅永旺平息了緊張,開始慢慢介紹詳細情況。


  「老羅,你確定沒見過她?」何有憶一臉疑惑地瞪著羅永旺。


  「老何,你這話什麼意思?」羅永旺立刻沉下臉,語氣充滿了火藥味。


  「她剛剛來過我辦公室,拿了一張表格,說你讓她找我簽字。」何有憶不好隱瞞,道出了剛剛發生的一幕。


  「她啥時候來的?」


  「就在你推門進來的時候,她也正好出門。」


  「哦,都怪我心急,擦肩而過,竟然沒看到。」羅永旺有些懊悔。


  「走,我們出去追她,應該跑不遠。」何有憶起身,拉著羅永旺直奔房門。


  「書記,場長,你們都在啊。咱農場又出。。。出人命了。」保衛幹事一身制服,急匆匆衝進來,差一點撞到他們。


  「咋還出人命了?」羅永旺徹底懵了。


  「我們撒開人馬,四處搜索逃跑的陸娜,在農場東邊的林子找到了她。不過她已經上吊自殺,吊死在一顆歪脖樹上。


  我們已經控制了現場,報了案。」保衛幹事趕緊跟領導彙報詳細情況。


  ******

  等他們氣喘吁吁趕到現場,公安局的同志已經封鎖了現場,展開了案件勘察。整整折騰了一上午,公安局同志交代農場收殮死者,借農場保衛科辦公室通報了案件。


  經過公安,法醫現場縝密勘察分析,確認死者死於自殺。死者選擇深夜逃離精神病院,跑回農場上吊自殺,應該是受了某種刺激。詳細的原因,要到精神病院找值班醫生護士調查,調查結果會及時通報農場領導。


  通報了案情,公安同志便驅車離開,去了市精神病院。


  農場一干領導圍聚會議室,等待公安局結果。在案件了解之前,他們不敢隨意處置屍體,只能裹了草席,晾在場部大院外。


  直到掌燈時分,公安局來電話,通知可以安葬死者,並簡單通報了一下調查結果:

  昨天例行體檢,檢出死者陸娜已懷孕一個多月。院方懷疑陸娜被其他男性病人侵犯,導致懷孕。為了掩蓋負面影響,院方哄騙陸娜,要給她做人工流產。


  手術之前,她借口上廁所,躲入女廁所。


  院方久等不出,發現不對,沖見女廁,發現裡面空蕩蕩,並無一人。


  他們發動全部職工,院內院外搜索了幾圈,都沒有發現陸娜。天亮時分,意識到事態嚴重的院領導,給北郊農場通電話,通報了陸娜逃離,希望農場協助尋找。


  顯然醫院領導已找關係疏通,公安通報案情時,有意在回護精神醫院。農場領導也不願為了一個瘋子較真,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死者大齡未婚,父母雙亡。自稱哥哥嫂子的家屬上門鬧了一下,場里撥了一筆喪葬費安撫了他們,家屬護送著死者的靈柩離開,按照當地風俗,入土為安。


  處理了這樁意外,何有憶再次將自己封閉,陷入了深深的惶惑之中。


  對於陸娜的意外死亡,他心裡比別人多了一分真相。他知道,陸娜的死絕不會只是被其他男性病友欺負,一定與他有關,與小夢有關,與那個布偶有關。


  一早闖入辦公室的一定不是她,因為那時她已經死了。按照公安推斷,她自縊的時間是凌晨3點。


  他見到的只是她的幻影,臨走之前跟他道個別。


  她之所以對何有憶有所依戀,因為她不僅僅是陸娜,身上也有李小夢的影子。


  面對接二連三的噩耗,何有憶本已恍惚的心智,已開始坍塌崩潰。窗外春暖花開,陣陣野貓撕咬之聲,也會讓他膽戰心驚。


  狂躁不安的何有憶翻出了布偶,愣愣地瞪了半天。突然一聲驚呼,拋棄布偶,踉蹌后跌了幾步,差一點摔倒。


  他終於找到了布偶的詭異之處——眼睛。


  就在他瞪著它的時候,它的眼睛似乎也在瞪著他。雙方對峙良久,那一雙布偶眼睛竟然沖著他調皮地眨了一下。


  何有憶翻出一個大手提袋,緊張地湊近散落在地的布偶,盡量避開它的眼睛,一把將她抓起,塞進了手提袋。他又搜羅了一些無用的雜物,塞進手提袋,將布偶掩飾到了下面。


  完成了打包工作,他點燃了一隻煙,狠狠吸了一口。走到窗前,凝視漸漸低沉地夜幕,緩緩吐出了一圈煙霧。


  他已決定,趁著今晚的夜色,將布偶提出去丟掉,丟得越遠越好。


  不行,丟掉總是不安全。


  他要帶一瓶酒,在荒郊野外,將木偶澆了白酒點燃,徹底將它燒成灰燼,一點殘渣都不能留。


  一連抽了三支煙,挨到夜深人靜。


  場部的職工已全部下班離開,整個場部空空蕩蕩。他觀察一刻鐘,不見動靜,方才拎起了手提袋,輕輕推門,快速溜向場部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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