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雙重身份
一樓大廳里,一陣大亂,原來拉巴迪的人馬,終於在三名波斯勇士挂彩的代價下,攻進了酒庄。ak的轟鳴在大廳里格外刺耳,不時夾雜著散彈槍的噴射火蛇。另一方護衛們的自動武器都加了消音裝置,聽起來只有簌簌作響,威力卻不小,因為此時轉入近戰,武器的彈頻比威力更重要,更大的彈夾擁有更大的壓制性。那些ak是由民版改的,可以三連點射,但不能一梭子打光。相比之下,單位時間的出彈率低於佛朗索瓦的手下。
杜遠帶著阿雅衝上樓梯口,發現不住有跳彈飛射過來,暫時不宜冒頭,於是停步等待時機。護衛們分成兩股,七八個人退往餐廳,躲在石柱后還擊。另外十幾個人撤到二樓拐彎處,向下夾擊。
拉巴迪勇不可擋,先安排幾個壯漢在門廳向上對射,自己率領其餘人馬追進寬闊的餐廳,準備一舉拿下殘敵。石柱被打的千瘡百孔,石屑飛濺起來,和彈片效果差不了多少。守衛們漸漸不支,商量著突圍到二樓與大部隊匯合。突然,三四個鐵球貼著地面滾了過來,叮叮噹噹一陣亂響。一名護衛定睛看了一眼,大叫「手雷!」眾人向八方撲倒。
「轟!轟!轟!轟!」餐廳雖然寬闊,對密集的手雷而言,還是不夠看。除了兩名躲在一根石柱死角的護衛,其他全部被轟成爛布娃娃。幾支斷手斷腳貼在牆面上緩緩向下滑動,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那兩名護衛顫抖著雙腿划著十字,感謝上帝的垂青。忽然,身後的石柱抖了一下,慢慢加速跌倒,將兩人壓在下面,頓時成了肉餅。
這根石柱,正是首席聖殿騎士用聖光劍切斷的那根。現在連續受到四次手雷轟擊,終於扛不住了,就此躺下歇息,順便帶走了末席騎士的兩名護衛。
波斯勇士們一陣歡呼,為這偉大的勝利擊掌喝彩。拉巴迪卻不驕縱,劈掌一揮,眾人轉身向二樓樓梯口涌去。
樓上的佛朗索瓦聽到轟鳴聲,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舉著喇叭喊道,「拉巴迪,你太過分了!你會為此付出一切代價!」這威脅貌似毫無效力,波斯勇士的士氣正盛,拉巴迪早把自己的大喇叭摔在了院子里。這時大聲吼道,「幾顆手雷你就尿了?我還有rpg沒用呢!」佛朗索瓦看得清楚,火箭筒那麼大,這夥人根本沒法藏,這話多半是唬人的。他的手下們卻嚇得夠嗆,一個個往後瑟縮著,生怕與重武器直接吻上。
佛朗索瓦見情況危機,只拿眼睛尋找管家的身影。那管家倒也知趣,撥開人群衝到面前,手裡舉著電話喊道,「先生,阿方斯得手了!」
樓下也從門外跑進來一名負責壓陣的伊朗漢子,也高舉著手機,「拉巴迪!拉巴迪!我們的碼頭公會被阿方斯帶人襲擊了!您的三個兒子全部犧牲!還有我們的嫂子哈塔米,她也……」拉巴迪眼前發黑,喉頭一甜,差點噴出血來,整個大腦袋漲成紫色,十分嚇人。
其他勇士聽到這個消息,也像瘋了一樣,嗷嗷叫喚著,準備殺回城裡報仇!拉巴迪強忍悲痛,喝令眾人,「卑鄙的仇人就在眼前,阿方斯只是一條土狗!我們殺了佛朗索瓦,就是報仇!」勇士們轟然應聲,手中的武器噴出憤怒火舌,向二樓展開最後突襲。
相反,這個消息給酒庄護衛們帶來極大鼓舞,他們士氣高漲,打起了反衝鋒。兩支人馬在樓梯上交匯在一齊,子彈轟鳴,血肉橫飛,彈夾打光了來不及換,互相掄起來用槍托砸!有人掏出了刀子,有人用拳頭和牙齒,場面極度混亂。
相較之下,論肉搏,波斯勇士更加兇悍,最後保持站立的,只有拉巴迪和三名手下。拉巴迪渾身是血,一步步走上台階,赤紅的雙目直直逼視著佛朗索瓦,那名管家想跑,看著主人又不敢跑,真的尿了出來。
走投無路的胖子,端起手中的獵象槍,扣動扳機——阿巴斯一側身,子彈擊穿了前後兩名波斯勇士的胸膛。這槍威力極大,缺點是一次只能上膛一發。現在的場面,二對二。
這胖子拋掉手中的長槍。緩緩摘下珍愛的銀色假髮,直接拋在地上。對管家說,「把走廊窗帘拉上。」阿巴斯聞言哈哈大笑,「怎麼,不敢面對死亡的恐懼嗎?一切都晚了!」佛朗索瓦抖動著下巴上的肥肉,咕嚕著,「是的,一切都晚了。我說過,你會後悔的。」管家拖著一道尿痕,走到窗邊將窗帘拉起,走廊上頓時昏暗起來。
阿巴斯毫不在意,從自己腰間拔出一柄波斯彎刀,用手指摩挲著大馬士革花紋鋼的刃口,「獵豹的牙齒阿,我要讓你飽引仇人的鮮血,為我的勇士們,為我的兒子們,也為了美麗的哈塔米……」
他的話還沒說完,被眼前的景象中斷,那位光頭胖子臉色變得煞白,十分難看,顴骨咯咯暴長,居然從肥厚的雙頰突出出來,腳下虛浮,緩緩離開地面,飄蕩在半空中,向前伸出一支胳膊,那手上的指甲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滋長著,幾秒鐘就達到四五公分的長度。
佛朗索瓦用艱深晦澀的古拉丁語念出一段禱辭,「吾以吾之血之君王之名義命令你,汝為吾之盾,汝為吾之刃,爾是吾以血之契約建立的血仆,答案,自在心中。」這段話甫一念完,樓梯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上,每一滴鮮血都活了起來,它們自動聚到一處,凝成一顆暗紅色的晶瑩血球,在空中顫動漂移,向拉巴迪襲來。
拉巴迪彷佛中了魔咒,動也不動,花白頭髮乍立著,眼睜睜看著血球來到眼前,突然身後僅存的勇士沖了上,將他推開,那血球擊在勇士的臉上,嗞啦一聲,如同硫酸一般,瞬間腐蝕蔓延,頃刻,就將這名壯漢的血肉蝕盡,只剩一具慘白的骨架,頹然倒地,散落開來。
那管家也驚呆了,忍不住呼叫,「弗朗索瓦先生!」這聲音像是提醒了漂浮的胖子,他猛一轉頭,以手遙抓,將管家從數米外吸附在掌中,用力一捏,掐斷了氣管。
那忠心耿耿的管家,跌落在地上,身體一梗一梗,試圖喘息,卻徒勞無功,終於兩腿一蹬,見了上帝。
佛朗索瓦轉回頭面向驚懼的拉巴迪,伸出長舌舔了一下不知何時長出的細長犬牙,獰笑著說,「作為聖殿騎士,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包括你。當然,我不會讓你輕易地死去,我要把你變成我的奴僕,任我驅使,在屈辱中永生。你還會每天充滿感激地為我擦靴子,因為你是如此的榮幸,成為史上第一位波斯裔的吸血鬼。嘎嘎嘎嘎……」
拉巴迪聽到「吸血鬼」三個字,如中雷擊,登時醒悟過來!他暫時放棄了復仇的念頭,果斷轉身向樓下狂奔,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人不與鬼斗,去清真寺找阿訇!
跑的始終沒有飛的快,在門廳里,佛朗索瓦追上了拉巴迪,從後頸一把擒住,這雙慘白的胖手格外有力,如同鐵鉗般卡的死死的。彪悍的拉巴迪無力掙脫,被人一點點將頭扭過去,看著那張顴骨高聳的胖臉,慢慢逼近,貼附在他的頸間,緩緩咬下……
恍惚中,一張張親人的面龐在拉巴迪眼前疊化閃現,有他的三個兒子,有微笑著的哈塔米,也有追隨他在馬賽打拚的老部下們。這些人喚醒了他內心的勇氣,拉巴迪怒吼一聲,將手中的彎刀插入了佛朗索瓦的腹部,刀身齊根沒入,直從後背透出!
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踉踉蹌蹌向大門外奔跑,跌倒在一個人的懷中。他虛弱地抬起頭,看著那張東方人特有的臉龐,似乎有些熟悉,斷斷續續地說,「胡,胡博士,你還活著,就好。請完成,你的承諾。我在安拉身邊,為你祝福……」
紅袖等的十分焦急,她聽到酒庄內槍聲大作,還有爆炸聲,掛記著隊友們的安危。躊躇半晌,決定前往救援。忽然看到杜遠和阿雅,共同攙著一個陌生人從矮牆翻了出來。趕緊把車開過去,杜遠打開後車廂,將那不明生死的鬍鬚哥塞了進去。二人上車,一擺手,「走小路。去巴黎!」
車子在鄉村公路上疾馳,紅袖忍不住問,「那人是誰?我們帶著他做什麼?」杜遠簡單解釋了一下,「他認得胡盛元,似乎交情還不錯,拼了命來救胡哥。我想,胡哥一定不希望他死掉。不過,他被吸血鬼咬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裴紅袖忍不住叫出聲來,「我滴個娘咧,吸血鬼!」阿雅十分好奇,瞪著猶帶淚痕的大眼睛,輕聲問道,「吸血鬼,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