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好基友
丹園之中,丹老長吁了一口氣,粉嘟嘟的小臉蛋充滿歡喜之色。看著手中的石頭,好似得了一個新玩具。杜遠湊過來一瞧,那補天石已經徹底變了模樣,由橢圓變成正圓球體,不再有光暈流轉,成了一塊綠油油的「翡翠晶球」。「什麼情況?您剛才在那邊掏什麼?是不是換了一塊回來?」
沒等丹老回答,紅袖也忍不住問,「從心她們呢?不管她們了嗎?這空間裂縫已經閉合了!您倒是快想想辦法呀,不是說她們有麻煩嗎?」
「好了好了,讓我喘口氣都不行。我這次打開的,不是空間裂縫,是一個蟲洞。直接跨越到從心她們所在的平行時空。她們沒事,都在我手中。」丹老洋洋得意,「這法子我也第一次用,原理早就懂,沒實踐過,還好沒出岔子。不過呢,那個時空的現任管理者一定被驚動了,可能會有些麻煩。」
紅袖吃驚地看著他手掌里握著的「翡翠晶球」,「您是說,她們都在這球里?!」「沒錯,這還是那塊補天石,上次我用它縮小了丹園的體積。剩下的能量,也不夠幹什麼的,乾脆徹底轉化成一個獨立空間,將她們一體擒拿回來。剛剛呢,我感受到張遼和從心身上的兩道糾丹留下的神念,有十分驚懼的反應,迫不得已才出手。咱們丹園門戶小,人口少,可禁不起一次損失兩員大將阿——希望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杜遠忙開口叫道,「快把他們拉出來,我那好基友張遼,可有日子沒見了。」丹老微微一笑,掏出一根火柴遞給他,「好啊,你有興趣你進去,帶他們傳送回丹園。」紅袖道,「一根不夠吧,進去不需要嗎?」話還沒說完,只見丹老揚起手臂,舉著晶球向杜遠頭上一砸,沒有頭破血流的情況發生。杜遠化作無數淡綠碎片,被瞬間吸入晶球內。一個大活人,從眼前消失不見。
金帳府邸的牆頭,張遼和止正法師還趴在上面,一直沒敢下來。兩人戰戰兢兢,抱緊了牆頭,生怕什麼時候,這府邸又晃動起來。牆外不足三米就是綠色的晶體球壁,已經凝實。一群蒙軍侍衛正在府門外用力敲擊球壁,試圖破開這道禁止。可是無論如何用力,無論刀劈斧鑿,那晶體巍然不動,如同亘古寒冰,堅不可摧。他們早已發覺牆頭有人,可現在顧不得那許多,先出去才是最要緊的。
「喂,你們倆,還不下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張遼低頭一看,牆根底下站著的,不正是文從心?宗芳也跟在後面,肩膀上扛著二皮。張遼一骨碌滾下牆頭,恨不得緊緊擁抱心上人,又怕太唐突,硬生生轉為不停搓手。「呵呵,還好你們也進來了,我正擔心又被分開呢!你們真是,實在是太機靈了!」止正也翻身下牆,對宗芳合十致意,幾分關切藏在裡面,並未多言。宗芳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裡的天色已經完全變化,從黑夜變成了白晝。也沒有見到太陽升起,就這麼突兀地變了,且始終保持恆定。從心抬頭望了望球形穹頂,喃喃地說,「好熟悉的感覺阿……」
幾十步外,府門前的十數蒙軍忽然嘩然散開,在他們原本奮力開鑿的地方,從晶壁里走出一個人來!
說走出來的,很不準確,更像是憑空凝聚出來的。無數淡綠碎片聚合一處,直至凝成一位英俊挺拔的男青年。那身運動套裝,和老款飛躍球鞋,與這裡十分不搭調。和蒙軍們驚恐的表情相對比,這青年臉上的嬉笑顯得十分詭異。只見他東張張、西望望,對這群韃子熱情地招呼了一聲,「hello!」見沒反應,又試探著喊,「bonjour?」還是沒有人接茬,不免十分失望。撓了撓頭,瞬間開悟,用流利的蒙語說道,「對了,丹老說過,這是十三世紀。看樣子你們都是蒙古朋友。大家好,我是杜遠,你們都好嗎?有認得郭靖的嗎?就是金刀駙馬——沒有?那華箏呢?也沒有?這也太無趣了……」
忽然有人從東邊牆根處大喊,「阿杜!你小子耍啥子嘛?還不快過來——」杜遠聞聲望去,驚喜大叫,「張遼!你特么真沒死啊!可把我擔心壞了——」兩人相向奔行,用力擁抱在一處,熱情地相互拍打肩頭,十足一對兒好基友的標本。
其他人生怕那些蒙軍出手,跟著張遼走了過來。文從心再次見到杜遠,終於放下心來。至少這傢伙沒有溺死在天池裡,自己總算少了一樁罪過。止正十分高興,踏前一步,高宣佛號,「阿彌陀佛——施主可是杜遠先生?你奶奶喊你回家吃飯。」這話在別人聽來,如此的生澀彆扭。在杜遠耳中,卻充滿親切,他放開張遼,一把握住止正的手,「這位大師,您是哪位?您認得我奶奶嗎?」
止正確認無疑,朗聲大笑,「認得,認得,我從藥王谷何真人處來,為了你奶奶的囑託四處尋你,不小心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他們說你還在二十一世紀,對了,你怎麼來的?能帶我們回去嗎?」
聽他說起何休真人,杜遠知道錯不了,十分感動。握緊止正的大手,用力搖了搖,「同志們辛苦了!組織上這次派我來,就是要帶你們回去。你們在這裡也有些時日了吧?有什麼遺情孽債的,趕緊交代好,專列馬上發車。」
文從心上前一步,拉著杜遠走到一邊,低低的聲音問,「是丹老把你送來的?為什麼要冒險?我這裡還有瞬回丹園的符法火柴沒用呢。這邊人很雜,不可能一齊帶回去的。丹園是本門最大的秘密之一,泄漏了很危險。」杜遠對這位「未來的嫂子」很尊重,收起笑臉鄭重地說,「謝謝你在天池岸邊留下的布條,不然我還遇不到裴紅袖同志。這次,的確是丹老派我來的,你的火柴不能用了,你們穿越的時空,不在原本的時間軸上,是一個平行時空。與丹園之間對應的位置坐標都變了,所以讓我帶來一根修正版的——」他取出火柴,交給文從心。然後又說,「哪些人可以帶回去,你說了算。我不了解這邊的情況。」
文從心將火柴握在手心裡,看著止正和宗芳,把他們留在這裡實在不放心。這二位不是壞人,但也不可能成為丹園的人。怎麼辦呢?張遼湊了過來,「那塊補天石還在院子里,我們取了再走!也算不枉此行。」杜遠聽說這裡也有補天石,又興奮起來,「那必須地!為了救你們,丹老這次出手,廢了一塊。如果可以拿回一塊,前後抵掉,咱們就不虧了。」
張遼轉身就要翻牆,杜遠一把拉住他,「你屬兔的嗎?咱們走正門多好。這裡已經不是大宋了,一切盡在丹老手中。誰敢不從?」看他囂張的樣子,張遼將信將疑。一行人大搖大擺向府門走去。
那些蒙軍侍衛大聲阻攔,其中一人舉起彎刀要劈,只聽「噗嗤」一聲微響,那刀當的一聲脫手向後飛出,直砍在門框上。眾人回身看去,只見一直沉默的宗芳手裡,一支加了消音裝置的袖珍手槍正冒著青煙。
侍衛們大驚失色,這是什麼法寶?國師常說,宋人多妖孽,果然不假!這麼一位嬌滴滴的大姑娘,臉色比羊羔的胎毛還白,居然一抬手就隔空擊飛了沉重的精鋼彎刀!莫非是神人下凡?大家面面相覷,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盡皆呆立在原地,直到這一行人兀自進了院門,還沒緩過神來。
這道門,其實是府邸的北門,也就是後門。院子里一片狼藉,最慘的是八思巴。這位八臂神王,只剩下身前的雙臂,背上的六條,全都在爆炸中毀掉,包括不久前剛從單忠那裡得來的一條。如果不是神功蓋世,怕這會子連命都沒了。尹志平在爆炸原點十米外,除了青衫盡毀,灰頭土臉,其他還好,至少四肢齊全。外堂的人馬有所準備,全都無事,這當口,正與托雷率領的侍衛們對峙著,誰也沒搶先出手。他們其實都沒心情打架,這外面驚天動地的變化,人人感到自危,都在琢磨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敬千川,又不知躲到了哪裡。
杜遠帶著眾人,大搖大擺地進來,第一個變色的,是羅百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廝,不就是跟自己比賽超長馬拉松的那位爺嗎?說是比賽,其實慚愧,人家是背著手跑的,自己卻累的簡直吐血。三百公里阿——最終還是讓他逃了,實在沒臉再提。
杜遠也看到了老羅,他心情不錯,滿面笑容,對著這位「老相好」頻頻點頭,意思是說我注意到你了,你小心點,咱們有空再聊。羅百言心頭一緊,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後的兒子——他不怕死,但他有軟肋。
「石頭在哪裡?」張遼聽到杜遠的問話,抬手一指面色陰沉的巴勁松。這位全真青城龍門丹台碧洞宗外堂扛把子,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一眾「逆派」成員。但他不知道這些人是誰,聽說「石頭」二字,心道不妙,都是那塊「神石」鬧的!先前這位八爪蜘蛛派敬千川來搶,現在又來一夥,而且看上去更加有恃無恐,多半外面的巨變與這些人也有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巴老主動踏前一步,抱拳道,「各位壯士,石頭不在我這裡,已經被人搶走了。」他指了指正在地上打坐療傷的八思巴。
八思巴身受重創,擔心尹志平趁機索命,急忙開始行功恢復。阿旺喇嘛帶著七名通聯使在一旁護法,聲勢也不弱。八思巴聽到這些「宋人」的對白,睜開眼看了看新來的團伙——一個比一個奇裝異服,這世道究竟怎麼了?想搶「神石」?就憑你們?我兩隻胳膊照樣打得你們飆屎飆尿!
阿旺也懂大宋官話,他一揮手,八名喇嘛擺出陣勢,在國師大人身前錯位站成兩排,倒要看看誰敢上前!
張遼抬手正要施放本體道法大耳雷,前方卻被杜遠的背影擋住,只見他一抬手臂,呈拐狀擋在自己額頭,五指向外張開,身形瞬乎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在眾人身後的涼亭里坐著,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手裡拿著一塊幽光波動的石頭,有節奏地慢慢拋接著。樣子無比悠閑。
全場皆驚。鴉雀無聲。
張遼和文從心都沒見過杜遠的本體道法,更別說其它人了。當初在丹園學完,沒等輪到杜遠試法,青城五大天師聯手轟擊丹園,大家就逃了。之後一直失散,直到今天才重聚一處。他們只是覺得杜遠身材變得更棒,臉也英俊不少,卻沒想到他的本體道法如此逆天!
阿旺等八位通聯使一齊回身看向大蒙古帝國國師八臂減六臂等於兩臂神王八思巴活佛大人,只見他老人家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用雙手在周身袈裟裡面摸索著,怎麼也找不到那塊「神石」了,難道那小子手中的,就是我懷裡這塊?不可能!這是什麼速度!這人是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