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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時局如棋

  裴旻在一邊瞧著,暗暗點頭,乃開口道,「主上,這二人之大才,你心中有數,日後需善加呵護才是。」


  李淳風轉頭望向他,心裡說,嘿!咱們這些二十一世紀來的孫子,誰不曉得他們呀?李白不用說了,與你裴老哥再加上張瘋子——並稱初唐三絕。不光他倆,我還等著杜甫長大呢,白居易也……那位還早,那位還早。


  他靈機一動,當即切換帝王模式,「二位浸淫文藝,皆獲高功,於大唐民間教化有益。大國之風,非金戈鐵馬可揚之,唯有文化千年不破。特破例同賜御前正五品散騎侍郎,各賞錢千貫,錦帛百匹。欽此——嗯,朕手頭暫時沒有,玉真,你記下來,回長安補上。」


  玉真笑嘻嘻答應,她不知面前這兩位於愛郎何用,但只要他玩得開心就好。


  金仙一擠眼,「還不快道謝?嫌官小是不?正五品不算大,但也圖個清閑。關鍵是『御前』兩個字,一般散騎侍郎可沒這福份。不是說要把你們拴在宮裡,而是可以隨意進出皇宮的意思。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多逍遙啊——」


  公孫大娘不知這份福緣何而來,但至少曉得不是壞事,遂一拉比她還蒙圈的李白,同聲拜伏道謝。


  這一拜不要緊,把李淳風美的不行。


  兩位史詩級大咖同時拜在自己足前,任誰也得發個低燒不是?更別說這位前天朝氣象專家趙長槍博士了。


  張遼眼見此情此景,忍不住笑道,「我在西域還遇到一位王之渙先生呢?算大才不?人家委委屈屈在郭子儀軍中負責物流,每天蓬頭垢面地運輸攻城軍械。要不要也調回來供養著?」


  李淳風聞言一瞪眼一伸手指頭,猶豫幾秒,又縮了回去。連連擺手道,「不成。不可胡亂揠苗助長!這些大才之所以有成,和人生歷練緊密相關。如果太早納入籠中,沒了苦難生活作為滋養,怕都要變成皇家吹鼓手或是終日無病呻吟的怪物。趁年輕,暫且隨他們去吧,朕承諾負責養老就是……」


  卓英英放下茶碗,抬頭鼓了幾下掌。讚許之意,盡在不言中。


  唐人歸於唐人,杜遠心無旁騖,帶頭走到院落中,安排母親貼身站好,讓遼哥護在她另一側。


  「裴兄,你真的要留下嗎?」張遼望著偽玄宗身邊的劍聖問。


  「我在天朝並無牽挂。你們去吧——如有緣,仍會再見。」劍聖面無表情擺了擺手。


  他心中其實另有計較——剛剛聽聞兩位公主提到走私二十一世紀香水來大唐的應龍子,他就打定了主意,非要將其捉拿歸案不可。玄宗之難,雖禍起杜軒轅,但執行者卻是此人。


  專諸站在李淳風身後,無聲地向大家揮手告別,這些日子,他突然對「重新做人」有了一些感味。


  嚓——


  長柄火柴在杜遠手中划亮,柴桿上微雕的細密符文依次燃盡,終究化為一道青煙。


  啵——


  一聲悶響帶出直徑五米的透明光球,把眾人囊入其中,又瞬間破碎消失。


  望著地面被切走的整齊圓形青磚豁口,兩位公主驚訝得說不出完整話來,「人人人……人呢?人都去哪裡了?還當他們要踩著祥雲飛升……」


  「玄宗」聳聳雙肩,一攤手,「高人行事,神鬼莫測。況上仙乎?」


  裝傻充愣的演技十分嫻熟。


  公孫大娘扁了扁嘴,「是道法吧……這些日子,我們在塔中和那些神秘朋友聊了很多……他們不像神仙,至少不像我想象中的神仙。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除了遣詞造句有些怪異,其他和我們都一樣。青蓮,對吧?」


  李白對她百依百順,立刻下意識點點頭。旋即醒悟過來,又緩緩搖頭輕吟: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


  二十一世紀,天朝南海。


  耀目驕陽下,碧波萬里。


  南鯊群島如同一盤散珠,點綴在藍寶石般海面上,美的令人心醉。


  這裡絲毫沒有冬季的概念,赤道暖風的邊緣從這裡掃過,四季如夏。


  海鳥糞便帶來的種子,在這些大大小小的島嶼上播撒且自由生長。礁岩石山大多被綠色所覆蓋,有灌木,也有喬木。雖然數量不多,但足以令往來船隻駐足遙望。


  墜星礁不大,上面只有一個袖珍觀察哨所。兩名天朝海軍戰士駐紮在這裡,警惕著覬覦藍色國土的南海群狼。


  「看,那邊有人!」


  列兵甘興旺放低望遠鏡,指著西北方向大喊起來。


  下士馬國梁正坐在鐵皮房子里監聽無線電信號,聞言立刻起身,一把抓起97式短突擊步槍,衝到瞭望台上。「子彈上膛!一級警戒!」


  他不是反應過度。


  聽連里老兵介紹,二十多年前,據此一步之遙的南薰礁上,曾發生一夜之間犧牲六名戰士的慘案,迄今沒有抓到元兇。


  這裡位於極度爭議地區的中心,天朝實際控制的區區六個島嶼,已被數十個被侵佔島嶼所包圍。


  安南小霸最可疑,而且劣跡斑斑,但缺乏有力證據。


  斗轉星移,眼下菲賓國也不甘示弱,加大了對南海的蠶食力度。誰也不敢保證他們不會再下黑手。


  兩名戰士同時端起了武器,緊張地瞄準著。烈日下,汗水已經浸透了他們的軍服。


  「要不要向連部報告?」甘興旺只有十九歲,入伍一年半不到,難免既激動又緊張。


  「看清楚再說——確認是來偷襲的敵軍水鬼再發信號。」馬國良二十一歲,但已經是三年老兵。他出身軍校,是難得的好苗子,來這裡,是他要求的。用他的話說,哪裡最艱苦,就派我去哪裡!

  在部隊首長的關照下,他如願以償。


  這裡的確極度艱苦,而且二十四小時都得繃緊神經。


  那海上漂浮物近了,橘紅色的救生衣清晰可見。


  「是落難者——可能是漁民?」甘興旺叫道。


  馬國梁用望遠鏡環視了一下環礁五百米範圍,確認再無其他可疑物體,立刻下令,「上機動舢舨,把人救上來!」


  列兵正等著這句話,聞言立刻行動。


  六米長的小舢板,在大海中像一片落葉。對於落水者而言,卻大如萬里江山。


  人被撈上來了,昏迷狀態。看年紀和他倆差不多,都是年輕小夥子,面孔和膚色也相似。


  「台灣同胞……」馬國梁扯掉那人身上的救生衣,看了一眼胸前銘牌。


  甘興旺熟練進行指壓施救,很快,那落難者呼吸急促起來,翻身吐出一大口海水,劇烈地咳嗽著。


  良久,他坐起身來,看了看眼前這兩位,「天朝軍?」


  甘興旺微微一笑,點點頭,反問道,「海巡隊?」


  「是……」那青年也點點頭,「宜蘭分隊,編號7021。」


  這話把馬下士聽得一愣,「宜蘭?那不是在台東嗎?按慣例,來對面台控太平島海域的,應該是高雄海巡署的人才對……」


  7021笑了,又吐出一小口海水,抹了抹嘴角道,「你們大陸仔知道的還不少——沒錯,按慣例是這樣。不過,這幾日菲賓的海警又對台灣漁民下了狠手,直接用高射機槍平射,打沉了一艘六十噸大漁船。


  我隊奉命在高雄港集結,聯同總署一齊出海救援……沒想到,菲賊直接用大噸位艦船直接把我們海巡隊的駁船撞翻,就這樣,我落水了……我的隊友們還不知是生是死……」


  血緣紐帶令三位青年同仇敵愾,一個個都漲紅了臉。


  「你們太平島不是有駐軍嗎?他們離的這麼近,怎麼不出來支援?」列兵小甘有些不解。


  「上面解釋說,他們是軍人,不便出面。一旦事態升級,那就不是民事糾紛了。所以只能由我們海巡隊的警力來扛——干他娘!我們那點輕裝備,怎麼和人家重機槍互懟?」


  馬下士站起身,「此事非小,我需要馬上向上級彙報。也許還來得及支援!」


  他不由分說,立刻衝進鐵皮房,抓起無線電大聲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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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千公裡外,帝都。


  難得響晴的天——


  北風呼嘯過境,把常駐霧霾暫時吹到了別處。


  中南海含暉堂溫暖如春,三合一辦公室內,氣氛十分嚴肅。


  一號首長放下手中電話,磁性的男中音響起,「老丁,你繼續說——」


  丁主任輕輕按了按自己半露頭皮的疏發,接著剛剛的話題彙報。


  「……距離最近的永暑礁駐軍接到報告,做出快速反應,第一時間派出一艘小型補給艦前往失事海域救援。沒想到的是,那裡——是美菲聯手布下的一個陷阱。」


  一號的濃眉凝了起來,脖子習慣性偏向左肩,沒講話。


  「我們的軍艦到達現場,立刻對水中台灣同胞展開施救工作。肇事的菲賓海警船一反常態,沒有參與,也沒有逃離。只是冷漠旁觀……不久,菲賓的軍艦連同阿美利加的軍艦也到了!」


  一號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目光彷彿穿透丁主任身後的牆壁,看向更遠方。


  「……隨後,他們用高音喇叭宣稱,天朝單方面破壞和平現狀,擅自使用軍艦參與民事糾紛,有宣戰嫌疑。故而阿美利加太平洋艦隊發出指令,將長期駐留南海,維護所謂『自由海域』的和平。」


  「自由?」一號突然露出一絲笑意,頗有玩味地說,「他們到哪裡,哪裡就需要把原本的自由拱手相讓?這種陳詞濫調,用得實在太久了……」


  丁主任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簡報,「三沙市進入戰備狀態。南海艦隊為控制事態,暫時派出對等級別的兩艘驅逐艦前往出事海域。但……」


  他停下來看了一眼一號。


  「但什麼?別總在轉折處停頓,你這個習慣要改。」一號揉捏著手中的紅藍鉛筆,定睛問道。


  「但是美方立刻出動了一個航母編隊——此刻,正從菲賓基地直線駛來。」


  咔!一聲脆響,紅藍鉛筆從中間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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