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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殺神達郎

  「師伯!」


  齊楚存思一斷,控制不足,群蛇的動作也就瞬間受阻,司曉宇聽這聲音也是一愣,卻不受影響,朗聲喚了一句。


  見壓力驟減,曉宇連忙刀芒一甩,逼退幾條蝰蛇跳出圈來,直衝到韓澈面前,持刀守衛。


  「達,達朗,」


  齊楚到底功力深厚,一愣神間便已迴轉過來,隨即面色大變,「你,你還沒死。」


  他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像是受了不小的衝擊。


  「哼,你家裡那些老不死的都還活著,我怎麼能死!」


  仍然是那渾厚得振聾發聵的聲音,卻不見有半個人影出現。


  齊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達朗法師,本尊知你殺神威名,可你既已脫離苯教,又何必再管此中之事,是想……」


  「放你娘的狗臭屁!小崽子敢跟爺爺自稱『本尊』?!」


  如同一道驚雷,那聲音驀地又狂暴了許多,只把齊楚吼得一個踉蹌,險險的沒有摔倒。


  他臉色頓時煞白,胸中氣息亂竄,剩下的半截話也生生的被壓回了肚裡。


  「哼,天大地大,爺爺我哪裡去不得,何事做不得?!想當年獨闖你鬼巢,砍了你修羅藤,殺你鬼兵十萬,你那祖宗都做了我刀下陰魂?憑你這小崽子也配問我!哈哈哈哈!」


  那聲音狂放異常。


  「達朗法師,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與一眾小輩為難,今日你若出手,便是不把神約放在眼裡,想要與整個巫門為敵不成?我神域不願生事,卻也並不怕你!」


  齊楚卻是現學現賣,一口一個小輩,把個告饒詞說得不卑不抗。


  「神約?」


  那聲音一滯,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竟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齊楚寒毛倒豎,偏偏不敢說話,半晌才陰測測的道。


  「你們不是說爺爺我死了嗎,三十年了,神約不神約,三十年前都不曾在乎過,現在拿來唬我?!」


  又是一陣大笑,如同滾雷,「再說,不把神約看在眼裡的也不只是爺爺我吧,剛剛那『困字決』是怎麼回事兒?就憑你這廢物點心?!」


  他哼了一聲。


  「當年定下的框框,我可以無視,你們行嗎?!也叫你背後那些老東西給我安分點!惹得老子不高興了,改天再上門殺上一次又有何妨!」


  「你!」


  齊楚只覺肝火上躥,怒急反笑,「很好,很好!」


  他的眼中滿是憤怒,卻終究不敢發作,那背後的人還沒有發話,他卻一時也不敢擅權了。


  誰料達朗卻又是一聲暴喝。


  「老東西!說的就是你!你聽不見嗎?!」


  這暴吼所附功力更勝前兩次,齊楚悶哼一聲強壓住沸騰的靈力,顯然這次對方的目標並不是他,所以還能承受。


  「哼!」


  遠遠的,從天際傳來一聲冷哼。


  只此而已,彷彿一支哼起前奏的曲子還未開唱卻戛然而止,再無人說話。


  那冷哼中包含了一種極深的顧忌,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


  「哈哈哈哈哈,」


  達朗狂放笑聲傳遍整座山林,震得鳥兒亂飛。


  隨著這笑聲完畢,達朗的聲音也似乎溫和了許多。


  「小崽子,還不走嗎,真要試試老夫的深淺不成?!」這話卻是對著齊楚。聽那一聲冷哼,齊楚的心裡已然是涼了半截。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今天為何會這麼不順,費盡心機,奔波勞碌,還不惜面子請動上面的老傢伙,竟然到頭還是一場空。


  東西沒拿到,人沒殺掉,處處受阻,先是眼皮子底下被這小子跑掉,后是莫名其妙的一股邪風毀了自己四枚珍貴的子午神針。


  本以為『困字決』十拿九穩,誰想到又不知從哪裡蹦出武道一脈的小畜生。


  最後的最後,竟然還惹出了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瘟神老大。


  齊楚真的無語了,他覺得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


  達朗法師絕非善類,性情古怪,不可按常理揣度,他可不會管什麼大局為重、制約平衡那套。


  一個不高興,現在做了自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動起手來,身後那人雖然未必敵不過達朗,但卻受牽制太多,也著實沒什麼大動干戈的道理。


  那武道小子不僅刺頭,嘴更是極損,嘴炮之強力更在戰力之上,再罵出什麼難聽的,這薩滿一教的臉著實也不用要了。


  遙遙看著韓澈已經被遺寺弟子攙扶住,餵了幾口傷葯,清醒過來,齊楚舉棋不定,一時呆立無語。


  冷然就覺身後惡風不善,齊楚想要回頭,卻已恐不及,下意識就向左一閃。


  那人動作並不迅速,齊楚心念一動,方要甩出長笛制住,卻不想聽得一聲大喊。


  「喜樂,不可!」


  那聲音赫然正是韓澈,齊楚再看身後,剛剛惡風襲來之處,竟然空無一人!

  「小子,裝神弄鬼!」


  齊楚感到自己的神經就要崩潰了,只恨出門沒有查好黃曆,處處碰壁,如今更是衰到大白天見鬼的地步。


  當下不再多想,早些離開這一詭異之地,權當一場噩夢罷了。


  「走!」


  齊楚一聲令下,手下教徒皆都長疏了一口氣,紛紛跟隨而去,兩個人夾起昏迷不醒的堯義,也快步跟了上去。


  至於如何回歸神域揭過不提。


  且說韓澈見喜樂無恙,也自放心,大喊牽動了神經,巨痛久久不能平復。


  回想方才,就在齊楚猶豫之時,韓澈一睜眼便看到了讓他心驚肉跳的一幕。


  喜樂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齊楚的身後,正手持數枚骨針蓄力遇刺。


  齊楚身後的教徒竟然置若罔聞,彷彿根本就不曾看到。


  齊楚身材高大,喜樂踮起了腳也就剛剛能夠著肩膀,此時只能蹦蹦跳跳的向著頸動脈瞄準。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配上身後齊楚手下漠不關心的表情,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喜感,就像是一場精心排練的啞劇。


  韓澈卻絲毫笑不出來,也來不及細想。


  如今他深知這准贊普的手段厲害,就憑喜樂那兩下三腳貓,即便是齊楚一動不動的給她打,後果也同樣不做它想。


  「喜樂,不可!」韓澈心急,三魂七魄都飛了個七七八八,眼見喜樂骨針刺下,不經大腦便大喊出聲。


  喜樂一愣,竟然格外聽話的縮了手,小腦袋一歪,快速的向後退去,眨眼已隱去身形,消失不見。


  「呼!」


  韓澈深呼一口氣。他也不計較喜樂哪裡來的「隱身」本事,似乎隱約覺得這再正常不過。


  只是見到喜樂平安,便什麼也都不在乎了。


  ※※※※※※※


  現世,多吉扎寺。


  一間簡單的禪房,石床,青燈,小几,僅此而已。


  白衣法師頷首站立堂下,對面盤膝而坐的是一位鶴髮雞皮的老喇嘛。


  這老者臉上皺紋堆砌,說不出的蒼老,身上披一件金紅裟衣,一手執佛珠,一手執魚鼓,口中念念有詞。


  禪房中木魚聲聲,佛音繚繞。


  「生根上師,江扎寺一役后,弟子奉命歷巡岡仁波齊一帶山脈,監守格薩大雪山七年,而今時滿,特向上師復命。」


  過了許久,待經文告一段落,堂下之人才上前一步輕聲稟報,聲音渾厚低沉,正是韓澈夢中所見的帕木法師。


  木魚聲戛然而止,盤坐的老喇嘛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睛格外明亮清澈,看不出一絲歲月流逝的滄桑。


  老喇嘛沉吟片刻,慢慢將佛珠串子放在小几上,卻不提大雪山之事,只是問道,「可曾有收穫。」


  帕木一愣,沒有想到生根喇嘛第一句竟然就問出這個,想了想,這才說道。


  「弟子愚鈍,七年間每日深省,不敢廢弛,然少有進益,前日于格薩雪山遭遇雪山開光,卻忽有頓悟。」


  「哦?」生根喇嘛一笑,「說來無妨。」


  帕木略略沉思,言道,「弟子于格薩雪山遭逢雪崩,九死一生,忽覺寰宇之廣,人力對抗天地,猶如蚍蜉撼樹,天意踐踏之下,蚍蜉如何掙扎,亦是無用,不可逆,不可違,不可逃,不可避,不知然否?」


  「正是如此,天道如輪,滾滾如洪流東逝,傾軋萬物,眾生皆在其中,不以多寡強弱視之,逆天而行,如若逆流泛遊,不免傾覆,我佛亦云劫數難逃,你有此想,也是正理。」


  生根喇嘛點頭道。


  帕木道,「誠如上師所言,天道之下,眾生皆在其中,無論多寡強弱,亦無論善惡公私,是乃眾生平等。


  然世人觀天道,如鏡花水月,進不知其所往,退不知其所從,天命加身而不自知,逆天強為亦不自曉,懵懵懂懂,唯以自心加諸他身。


  每每以善惡大義,邪左之名灌之,始結因果,糾纏無休,善不為善,公不為公,因善為惡更甚因惡為惡。」


  「無妄念,即無因果,無因果即無善惡,無善惡即無佛魔,」生根喇嘛嘆息一聲,「你此來可為妲怛仁波切一事?」


  帕木也不推脫,恭敬道,「弟子以為妲怛仁波切之事確有蹊蹺。


  當年十六世仁波切圓寂后,弟子按經文指引赴漠北迎回妲怛,啟蒙佛法,立為仁波切。


  十年來朝夕而對,深知其人,斷無『一念成魔』之說,當年之事必有下意。況弟子在格薩雪山七年親歷劇變,神山開光之說亦非虛言。


  上師當年既然力排眾議,作保妲怛,又曾收容此子,想必知其內情,為何不願道明實情,」


  帕木略略激動,也顧不得言辭,再做一恭,向上拜道,「還望上師慈悲,指點迷津。」


  生根喇嘛微微錯愕,猶豫片刻,還是道,「此事因你教而起,造化無常,一飲一啄,貧僧本不該過問。


  只是當年機緣巧合,與妲怛仁波切有過一面之交,卻是不得不念及情分,出手相護。此中還有些許波折,當時不能明言,既然大師問起,倒也無妨。」


  「阿彌陀佛,」帕木聞言大喜,沉聲道一句佛號,「上師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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