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世外天國
砰砰連響,韓澈和司曉宇的法器接二連三的落在骨化的雙頭銀狼身上,可是收效甚微,就連虎翼魔刀,平砍之下也顯出了乏力。
倒是這雙頭銀狼在到光中顯得更加勇猛。它向天嘶吼,那隻剩下殘肉白骨的身上居然騰起了幽藍的火焰。
「這畜生!」滄瀾微微動容。
諸葛智也深深吸了口氣,「居然在這裡!」
此時雙頭銀狼一身的妖火沖近了司曉宇和韓澈的身邊,兩人前後左右還有許多的普通凶獸,應付不暇,見到這情景,也是稍有慌亂。
司曉宇動作奇快,詭異的一扭身,一把彈珠已經凌空甩了出去,頓時引起一片山崩地裂般的巨響。
諸多凶獸的攻擊態勢一下子被阻住,有的甚至被那彈珠中爆發出的靈氣沖飛出去。
而那雙頭銀狼卻只是一埋身,身形一閃,出現在空中,一排血色爪印已飛向了司曉宇頂門,這速度簡直是令人髮指。
司曉宇嚇得凌空后翻,西極自動返回,撐起巨大的傘狀樹冠,橫欄在小宇身前。爪印刻在這樹冠上,立刻發出呼呼的燃燒聲,幽藍大作!
韓澈見得心急,一甩手,龍捲中夾雜著氤氳寒郁之氣也向西極飛去。誰料這妖火遇到那凍澈骨髓的寒煞氣居然燒的更凶,這東西遇金也燃遇水也燃,遇了木,風,那更是瘋狂的成燎原之勢。
兩人都有些傻了。雙頭銀狼身形撲來,狠狠的再一爪抓在西極遁光上!這寶器就像是被趕回娘家的小媳婦兒,帶著悠悠藍火,飛了回來。
司曉宇身在空中,被反震之力推得倒飛出老遠,就連韓澈都沒能倖免,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打幾個滾,才暈頭轉向的站起來。
三個老的對望了一眼,目光交流,眼中閃現出憂色。
見那雙頭銀狼晃著詭異的兩個殭屍腦袋,還欲再撲,滄瀾抬手,一道黑煙飛出,向空中的狼身捆去。那狼有數丈高,韓澈等人不過到其腿根兒,那煙束也不過兒臂粗細,與之相比,真箇仿若遊絲。
只是銀狼撲勢剛起,卻有哪裡有所提防,一個照面,便被黑煙撲在鼻上,頓時一個激靈。他穩穩落地,復又跳起老高,連連掙扎,極其的痛苦。
折騰了一會兒,終於轟的一聲跌落下來,已是頹然。狼骨碎裂成渣,一顆巨大的狼頭滾落在韓澈二人腳邊,依然呲牙裂嘴,依然十分猙獰。
「這就完了?!一招?」司曉宇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腳下的狼頭。
「偷襲。」滄瀾嘿嘿一笑,顯然也有的莫名其妙,當著小輩兒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東西孤注一擲,化形后所余靈力本來也不多,又燃燒自身形成妖火,攻強守弱,強悍一時而已!
只是小輩的功力還淺,不能傷其實質罷了。」達郎道。
滄瀾點頭。
倒是看韓澈面色有些古怪,這是說不上來原因。
接下來的掃尾乏善可陳,老頭兒們繼續不出手,韓澈和司曉宇這次倒是爭氣,穩穩把握局勢,摧枯拉朽。
司曉宇尋得破綻,又陸續斬殺了數只引頭的怪物,起初的陣勢已經亂得不成樣,這些的怪物畢竟失了真靈,智慧頗低,便是大亂,只憑肉身強沖,配合不像先時一般默契。
二人越發的生猛,不一會兒,也就殺了個乾淨。
老頭子們在一旁看了片刻,也是不住點頭,只是不言。
待得戰鬥結束,達郎示意司曉宇查看那雙頭銀狼的頭顱。司曉宇用刀背輕輕一劃,這狼骨也就化成一縷黑霧收在了刀中,倒是省事。卻有兩顆烏黑的圓球骨碌碌滾落出來。
兩人定睛一看,正是那狼的兩個眼珠,此時看來,又像是某種礦石,入手沉澱,便感溫潤圓滑,有絲絲涼氣自手心竄入周身百駭,十分的暢快。
細細觀瞧,便感覺其中自有一番浩瀚,繁星點點,銀河迢迢。
「此物名為昆煞珠,乃是常曦靈脈的昆煞泉眼凝結,萬年也難得這麼一顆。
此物對應地支五行,正與天干五行反倒而馳,要以申酉之金,寅卯之木,亥子之水,巳午之火,丑辰未戌之土祭煉,祭煉不同,功效亦是不同。
攻時可做昆煞陰雷,跗骨魔火,玄陰真水,威力奇大;守時可做未戌息壤;又可以寅卯養氣滋養自身輔助修行。此物難得,想必這狼妖有些來歷,也不知是如何就生在了眼中,你二人正好各取一枚,好生祭煉,當有所裨益。」
韓澈二人正看這珠子發愣,不知是何來歷有何用處,諸葛智正好走來說了來歷用法,韓澈、曉宇自是歡喜,各自收好。
再往前行,植物藤蔓便自更加巨大,就連尋常的花草竟也生長的比人還高,走在其中,便如同是游弋在綠海之中。
尤其是這裡的草十分特殊,草葉頎長生有尖銳的倒刺,且異常的堅韌,手拉不動,刀砍不折。
韓澈用骨刀試了一試,廢了極大的力氣才能勉強砍斷一支,不禁苦笑。
也只有曉宇的虎翼刀,輕輕一劃,那草才迎風而斷,曉宇只得在前開路,這才稍稍好走了一些,饒是如此,也是舉步維艱。
「師叔,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行了許久,韓澈終於忍不住開口,卻是向著達郎。
達郎沒想到有滄瀾二人在場韓澈還會向自己發問,不禁也是一愣,片刻才笑道,「我若說不當,你便不問是不是?!」
「啊?!」韓澈未料到達郎有此一說,不由得更加尷尬。
他也只是尋常客套一句而已,顯得尊敬,誰想達郎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倒是客套到了馬蹄子上,頓時不知如何是好,風中凌亂。
「嘿,花花腸子繞打結兒了吧?!該!」滄瀾幸災樂禍大笑道。
韓澈一口氣險些背過去,心道這什麼不著調的師父。
可這一句也變相的算是替韓澈解了圍,達郎哼了一聲,「要問快問!」
「哦,敢問師叔,早聽說魏摩隆仁先天不全,不入六道,是也不是?!」韓澈甩甩頭甩掉所有鬱悶,問道。
三位長老對望了一眼,眼中似有內容,諸葛智苦笑搖頭,滄瀾也是不言。
達郎卻是大笑一聲才道,「你不問你師父倒來問我!」他也搖搖頭,口中道,「確是如此,又怎樣?」
「千年間,魏摩隆仁卻無一人成就堪布不死之身,終是不脫生死。
如若如此,死者不得往生,贊魂不處安身,魏摩隆仁豈不早就遍地贊魂?!那麼現在,為何卻不是如此?」
達郎又笑,像是已經有所準備,只是道,「你繼續說。」
韓澈皺眉,「既然事實並非如此,那麼這千百年來積攢的贊魂又都去了哪裡?」韓澈道。
「哼,」達郎哼了一聲,目光一掃,顯然是料到韓澈有這一問。
他看了看諸葛智,見諸葛智苦笑點頭,這才答道,「不錯,這雪山下正是彙集贊魂之地,千百年來魏摩隆仁無數的贊魂鬼煞便都封印在這山脈之下。你是如何知曉的?」
最後一句卻是回問向韓澈。
韓澈目光空洞,顯得有些茫然,聽見發問,只是自顧自的搖頭。
他半晌才道,「我並不知曉,只是剛剛那些怪物明明戾氣滔天,用的也是巫修的手段,卻是感覺不到一絲的靈力波動。這分明是怨氣一類的東西凝結。
如此之多,如此之強的怨氣,怕是殺掉半個牟樨地的巫修也未必能夠做到。
加之次仁師伯說過,雪山的地下陰河連接著紅銅平原,那麼,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哼,你倒有些小聰明,」達朗微愕道:
「魏摩隆仁先天無六道輪迴,贊魂不得往生,亦無能入三界為贊神,不得超脫,都要投入紅銅平原,渾渾噩噩,真靈神識都被那一日三次爆發的玄陰真水洗去。
一部分有所驚覺,真靈便未被全消,自動彙集到這與現世交界的一塊兒繼續修行。
只是被那雪山渡口的一塊鎮獄魔石吸住,任是法力再高也掙脫不得,渡不過苦海,永生永世便被困在這雪山之底。」
「那跟這些野獸有什麼關係?聽師兄師叔的意思,這些東西莫非也是巫修不成?」曉宇聽得心急,插話道。
「不錯,巫門廣大,不分人、妖,皆可修行,但魏摩隆仁為人域,並無妖族修者,也就是說那些怪物確然是人類巫修無疑,或者說,曾經是人罷。」
達朗感嘆了一句。
曉宇聽得目瞪口呆,韓澈也不理他,繼續問道:
「師叔說這些人真靈未泯,可我為何完全感覺不到,這些真靈又為何會凝結成一股怨氣。」
「雪山地底雖然接近現世,卻畢竟不是現世,又如何能夠承載千百年來如此之多的贊魂。
為了爭奪那最後一點存在的意義,自然就要生起廝殺,失敗者或是被勝者吞噬,或是被流放,自生自滅,這就是雪山的法則。
大部分的真靈早就隨著時間消磨殆盡,唯獨一點意志與怨氣難以消磨。
這些東西,即使淪落到要靠這些畜生的殘軀苟延殘喘,卻也不甘心身形俱滅,如此可憐!如此可笑!」
達朗又大笑起來,只是任誰都聽得出,那笑里莫名的有著一絲悲涼的意味。
韓澈也沉默了下來,他忽然覺得自己才剛剛揭開了真相的一層面紗,看到了這個叫做魏摩隆仁的地方。
「世外天國嗎?」他的心裡無比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