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亂斗無雙
三陰戮魂刀,這名字似乎永遠都和「血腥」、「殘酷」之類的字眼聯繫起來,每一次見到幾乎都是一場血淋淋的殺戮。
韓澈不自在的嘆了一聲,拍了拍曉宇,兩人心照不宣,都是想到了落魄陣中的一幕一幕,可是現在又哪還有心情說這個。
「這些傢伙怎麼自相殘殺起來?」曉宇緩過神來,開口問道。
「好像是為了爭奪進門的資格!你看那四個,明顯厲害許多,已經把門給控制了起來,其他的都攻不進來。」韓澈說著伸手去指。
果然,只見一隻山嶽高大的青皮三足蜥蜴,一隻吊睛四翼白虎,一隻癩頭魚人,一隻三頭彩雀牢牢的把住了要隘,各自與面前的一應凶獸斗得激烈。
那些凶獸勇猛暴烈,比之此前曉宇等人遇到的簡直不可相提並論,但合鬥起這四隻卻是半點占不得便宜,反倒被壓製得透不過起來。
這四隻似是互相有著芥蒂,打鬥之間,還時不時的相互觀望,唯恐突然遭襲。戰場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倒是五人壓力驟減。
前來挑戰的凶獸源源不斷,如水潑一般的急湧上來,那四翼白虎位於中央,所受衝擊乃是最大,漸漸的就稍顯乏力,只聽它大吼了一聲,震得韓澈都是一個哆嗦。
白虎的頭頂赫然現出一面青銅古鏡,鏡面混沌,不可照人,銅鏡兩面皆有蝌蚪文字,不停流轉,這古鏡一經懸於頭頂,立時毫光大放,乃有七彩,晃將一晃,那撲上的凶獸便都自定住,眼神迷離,不知所措,被白虎趕上,一爪拍在頂門,轟出圈外。
「咦,還有法寶?!」一直沉默的諸葛智發聲,帶著幾分詢問。
「嗯,也是難得了,肉身一旦潰敗,神識也自消散,一應法器除非是心神契合,否則自也就斷了聯繫。憑怨念寄身,竟然還可御使生前法器,那必定性命交修才行,絕非凡品,這鏡子妙用不少,我卻是叫不出名字。」滄瀾道。
「正是如此,看來需要費些手段了。」諸葛智道。
「自是。」滄瀾笑笑,將手一揮,數道漆黑的魔煙紛紛飈射,直纏向四翼白虎。
白虎借古鏡之威正殺得興起,陡然就覺得天靈發緊,一團黑網就罩了下來,白虎大怒,古鏡一轉,就照定了黑煙。
黑煙行動一滯,卻是異常的堅定,繼續壓下,將銅鏡照出的金光壓得連連退步。白虎長嘯了一聲,四翼連扇,騰空而起向著滄瀾撲來。
「哼,好畜生!」滄瀾喝了一聲,祭起一把烏雲寶劍,朝著白虎當頭劈去,白虎探爪硬吃,「錚」的一聲被砸飛數十丈,撞在山峰上。
滄瀾冷笑,仗劍追擊,青銅古鏡掙脫黑煙纏繞,忙向滄瀾一晃,滄瀾腳步一沉,見那銅鏡也稱古怪,周身一抖,痋雲又起遮蔽了金光,便將那銅鏡圍住,仿若是一隻大繭。
白虎更怒,連連驅使,銅鏡在黑煙中左突右閃,卻掙不出來,眼見滄瀾又自殺到,烏雲寶劍劈來,白虎知是不好,閃身躲開。
一人一虎就這樣追逃起來,周圍意欲阻攔的妖獸,皆都被一衝一撞飛出老遠,哪還有插進來的道理。
見此情景,諸葛智大旗一展,直指那癩頭魚人,噬魂白蟻似瀑布一般傾斜下來,魚人不敵,甩出三片魚鱗,化作水牆,擋住了白蟻,手中鋼叉一搖,漫天皆是紅磷,朝諸葛智襲來。
諸葛智又豈會怕了此等角色,手中黑幡又搖,白蟻化作大手,撥開紅磷,照樣是啃了個乾淨,魚人大驚,又放出一枚白光珠子,立定天空,卻要吸那噬魂白蟻。
諸葛智見狀,邁步向那魚人,長幡一指,化為長劍,劈頭殺去,魚人法術精益,手上卻是稀鬆,哪裡還抵擋,抽身就走,隨即魚鱗撒出,方圓積雪融化,皆是水汽蒸騰。
達朗不知何時已是對上了那三足蜥蜴,自是大佔上風,只是這蜥蜴實在巨大,比起另外三隻更大了一圈,達朗還不及他腿高,又是皮糙肉厚。
達朗轟了幾拳,也不著力道,寡然無味,實在也懶得出刀,正巧這畜生長尾掃來,索性雙手箍住,想要悠起,掂掂分量也覺得太沉,索性拽著奔跑起來,大步流星。
這蜥蜴肉身強悍,自是不懼肉搏,一般法術也難破其裝甲,可是何時見過如此打架的?!
自己被箍住尾巴,便感覺是一把鋼鐵巨枷,任是如何掙扎也是枉然,忽然就三足一軟,跌坐在地上,頓時就感覺腿上臀上火辣,已是被倒拖著開動起來。
達朗使得順手,便像是抓了一隻流星錘,四圍妖獸被撞得東倒西歪,更有被壓成肉餅的,一時紛紛避退。
看那滄瀾、諸葛智、達朗斗那三獸,皆是大佔上風,韓澈和司曉宇不禁咂舌,畢竟是無法與老一輩相提並論,這三人哪一個不是巫修中的翹楚。
二人看著其餘的那隻三頭彩雀,不覺發愣,此時眾人一通大鬧,那尋常的妖獸小部分是遭了牽連,或是肉身崩壞,真靈消散;一部分是遠遠觀望,心有畏懼不敢靠前;還有一部分則是被那門內透出的金光制住,動彈不得。
這彩雀方才還在與數只禽鳥樣的妖獸爭鬥,立定半空,彩光瑩瑩,現在確是安定下來,那幾隻禽鳥早不知被趕到了何處,又見韓澈二人不動,於是便只是守定了金色巨門,與其對峙。
司曉宇仗著虎翼神威,上前搭訕……呃,是上前挑戰!這鳥振翅連揮,頓時狂風大作,夾雜著七彩霞光一齊卷了過來。
曉宇連忙抵擋,有哪裡抵擋得了,忽的一聲,被掀飛出百丈,便如一顆小石子。
虧得韓澈極善用風,見勢不好,就急忙掐訣,自身一沉,將身定住,不像曉宇首當其衝,倒也無事。但他又怎敢上前造次,這鳥明顯不是二人輕易應付得了的,他自然心知肚明。
「師兄,我們流年不利啊!怎麼總是和鳥對上,這東西和那死烏鴉不是一家子吧?!」曉宇奔了回來,灰頭土臉,大好一個少年此時卻和滄瀾法師有些神似!
韓澈不禁啞然,聽曉宇喋喋不休,「唉,這鳥確實厲害,可若真箇拚鬥起來,我也不懼!偏偏要弄個什麼妖風,這倒難辦,師兄,你不是最善用風的嗎,出個主意啊!」
韓澈心知這司曉宇心氣極高,剛才被飛出去丟了人,自想討回些面子,也懶得理他,只道:
「還是等師伯應付吧,那門尚未全開,想必是不急,我們盲目爭鬥,即使能勝也是慘勝,卻是不值!況且那鳥也未主動攻擊,目前還沒進去山裡,白白廢那力氣作甚?!」
便宜話誰不會說,韓澈見得滄瀾等人明顯未盡全力,心中也就有數,這鳥雖然厲害,自己要是全力拚斗,倒也未必就拿不下,只是要大費手腳,未免不值,無甚意思,當下也是不急。
司曉宇尋思片刻,也覺有理,卻也按下躁動,只是將虎翼托在手裡,以防不備,並不冒進,那鳥果就不動,雙方偷閑。
「唉?師兄,你覺不覺得這鳥有些眼熟?」過了半晌,司曉宇忽然低聲問道。
「什麼?」司曉宇看那場中爭鬥看得出神,不想曉宇有此一問,忙去看那彩雀,看了片刻,忽然心神一動,也就猜到了曉宇所說之意,但卻仍然佯裝疑惑。
「你那迦南穹窿圖騰,每每顯化彷彿也是呈現鳥形,有著琉璃光華就和這彩光七八分相似,莫非還真是有何聯繫?!」司曉宇問道。
韓澈眯了眯眼睛,心下暗思,「曾經次仁長老也曾提過,事端都因穹隆圖騰而起,雪山之旅勢在必行,我這才攪進這些紛爭里來,如今想來卻是頗多蹊蹺。
再者,那琉璃光華分明就是我的本命神識,不過是借了穹窿圖騰顯化,曉宇竟然不知,反倒有的沒的說什麼鳥形!彷彿是硬要與這七彩雀鳥聯繫,有些古怪啊!」
他當下沉默,尋思如何回答,卻聽見「嘎吱、噼啪」之聲,一望之下,那金色大門竟然已經洞開一道,可容一人通過。
場中立刻大嘩,那彩雀反應最快,再不管韓澈二人,振翅便飛到了門前,也不停留,便要擠進那門裡。
只是那門開的畢竟太小,這彩雀體型龐大,又焉能擠得進去,這鳥兒卻是鐵了心,竟就將身一縱,撞了上去!一下又一下,肉身之於金屬,發出砰砰的響聲,那門卻是紋絲不動。
場中大躁,眾多妖獸哪裡還受得了如此刺激,皆都一股腦的向著這邊湧來,仿若大江決堤,潮水過境。
那四翼白虎和癩頭魚人雙雙被纏得只能掙命,此時卻也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硬著頭皮拼了一記,也自搶身上來,滄瀾和諸葛智在後猛追,卻也不下殺手,只是驅趕。
轟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那彩雀的撞擊終於有了成效,金色巨門又緩緩地打開了一些,那彩雀哪裡還等得了,又是全力一衝,竟然就勉強的探進了一隻頭顱,身體卻仍然不容通過,當下進退兩難。
身後妖獸紛紛湧來,無數尖牙利爪、霹靂寶光俱都向著彩雀招呼,彩雀另外的兩隻頭顱連連搖擺,一隻口中吐出雷火,一隻口中吐出彩光,雙翅齊扇,頓時便是狂風四起,吹得那當先的妖獸東倒西歪。
嗷的一聲虎嘯,白虎也來,卻是將利爪連抓,頓時爪印漫天,凝成實質,庚金之氣大盛!
魚人也來,鋼叉一拋,化作一條癸水長龍,又急又猛,也朝彩雀飛去!
彩雀哪裡還敢怠慢,長鳴了一聲,一道七彩符篆忽然現出在胸前,發出耀眼的光芒,霎時敵住了諸多攻擊。眾獸激斗,全都如顛似狂,哪裡還有半點章法。
卻聽「乎乎」風聲響起,便見一座小山似的黑影憑空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