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挑釁
晚上月色很好。
天上一輪圓月,又白又圓,清冷的月光照耀大地,借著月光能看出去很遠。
這樣的月夜,正好適合狩獵。
「吱呀」
陸離推開最外一進院子的那扇木門,剛探出身來,就聽得前面傳來一聲冷笑。
「呵呵。」這笑聲極為難聽,彷彿是咬牙切齒在笑一般。
陸離聽著這笑聲有些耳熟,便抬起眼眸,循著笑聲看去,一眼正望見蘇護。
蘇護的身旁還站著約莫七八個少年。這些少年人人表情冷漠,皆是一臉敵意的看著著陸離。
陸離心中思忖,這些少年應當都是雷堂的弟子。
「陸師兄!」蘇護眼上猶自一個大大的黑眼圈,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早晨打的我夠不夠爽?!」
見了眼前的情景,陸離自然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善罷甘休,他也就不願在口頭上了落了下風,沉聲說道:「打的自然是不夠爽。」
「不過,正好你今晚又來了,這一次我卻要一次打個爽快!」
說著,陸離翹起右手的中指,沖那幾個少年比了一比,意示不屑,他也不願意多說廢話,只是冷冷說道:「哪一個先上來領死!」
這些個少年平日里都驕傲的緊,陸離比劃的手勢跟說的這話,已經是指著他們的鼻子在罵了,他們如何能忍耐的住。
一個黃衣少年登時勃然大怒,他倉啷一聲抽出腰間佩戴的寶劍,用劍指著陸離罵道:「你媽蛋的,小爺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陸離定睛一看,卻不認識這個少年,不過料想這個黃衣少年應是雷堂某位高手的親傳弟子。
陸離卻不說話,他伸手擺了擺,意思是你放馬過來罷,小爺在這等著你!
見陸離是這樣一番態度,黃衣少年更加惱怒。
不過,那個黃衣少年雖然十分氣憤,卻鑒於陸離早晨砰砰兩拳就將蘇護干倒,這會兒雖然氣得肺都要炸了,卻不敢掉以輕心,只見他右手拖著寶劍,一步一步的朝向陸離走去。黃衣少年一面往前走,一面靜心凝神,潛運元力,他的周身上下,連同那把寶劍上,都繚繞著電光。這個黃衣上年,赫然是元動二重天極限的境界。
陸離眉頭微微皺了皺,這人雖然脾氣大,但是動起手來不驕不躁,果真是一個勁敵!
那寶劍劃在地上,倉啷啷的作響。
黃衣少年拖劍前行,這可並不單單隻是為了裝逼,這拖劍而走乃是青雲宗「青雲十三劍」的一招,號稱拖劍式,雖然不是什麼絕頂神功,卻也是經過青雲宗一代代的高手千錘百鍊而成,頗有實戰價值。
拖劍前行,一來劍早就出鞘,或攻或守,皆隨自己的心意;二來寶劍拖在地上,嘩啦啦的作響,可以擾亂對手的思緒;三來就是為自己蓄勢,不論是兩人兵峰相交還是戰場上的兩軍對壘,這個氣勢都很關鍵,氣勢較盛的一方,往往會取得最終的勝利,拖劍式就是讓自己在拖著劍往前走的過程中,不斷為自己蓄勢,讓自己的氣勢高過對手。
陸離連元力都沒覺醒,並沒修行過青雲宗的高等武學,自然不會知道黑衣少年這一招的用意,不過他看著黑衣少年手裡拖著劍一步一步的、慢慢朝著自己走來,心裡有氣,冷冷哼了一聲,伸手往後一探,從背上取下長弓,搭上鐵箭,雙臂微微使了點勁兒,便將那棗木弓拉的跟滿月一般。
那黃衣少年登時傻眼了,他師父可從來沒有教過施展拖劍式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若是繼續走下去,那不就成了陸離的活靶子么,少年咬了咬牙,大喝一聲,提起劍來,邁步往陸離處沖了過來!
見那黃衣少年過來,陸離原本想先射他一箭試試這少年的水有多深,不過就在要鬆開弓弦的那個瞬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黃衣少年的速度極快,片刻之間,距陸離就只有有三尺遠近了,少年一劍兜頭劈下。
那劍夾雜著風聲,呼呼作響,纏繞在劍上的電弧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這一劍,威勢極為驚人!
陸離的心裡也是十分緊張,不過劍雖然威勢驚人,在他眼中看來卻略顯遲緩,顯得有些威猛有餘但靈動不足。
而且,他都不知道那黃衣少年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會這麼光明正大的一劍劈下?!這可是一記大昏招,難道自己會傻到跟木頭樁子一樣,靜靜的立在這裡讓他來砍么。
陸離鬆開弓弦后,直接把手中的棗木弓當成棍子來使用,往前輕輕一戳,恰好戳到黑衣少年的胯間。
這把棗木弓約莫有一米半這麼長,也就是五尺的長度;而黑衣少年手中的劍卻只有三尺。
也就是說,少年手中的劍還在半空里的時候,這把棗木弓就已然頂在了少年的胯間了,陸離雖然沒有用力,可是那個少年卻是疾馳而來——
結果不言而喻!
少年只覺得胯間傳來一種言語所不能描述的疼痛,身子登時弓成了一個大蝦米,原本繚繞在劍上、身上的那些電弧也遽然不見。他一聲慘呼——
「嗷!疼疼疼……你媽蛋的……」
陸離卻不去理會那少年,他幹完了這些,往旁邊一個閃身,只見少年步履蹣跚的又往前走了幾步,終於堅持不住,撲倒在地。借著白白的月光,似乎還能看到黃衣少年褲子上有一大片濕濕的污跡,他還用雙手捂住襠間,在地上痛苦的顫動。
「趙健,你是怎麼了?」
「你這也太不小心了吧,怎麼往人弓上去撞,難道是想比一比是你的小鳥兒硬還是別人的棗木弓硬么?」
「趙健,你這個傻缺,真當自己是元丹境的高手了么,元力可以遍布全身,真是的……」
「莫非陸離這廢物身上有古怪?」
大部分人都在調侃趙健,不過也有人看出了其中的不妥之處。趙健怎麼也是元動二重天極限的境界,怎麼會這般輕易的落敗。
這些人都站在趙健的後面,他們先前只見陸離慌慌張張的將手中的棗木弓橫了起來,卻沒想到趙健會不閃不避,直接撞在那棗木弓上,這不是傻子才會做出的事情么,他們卻不知道當時趙健的速度快極,而且招式用老,早就沒法變招了。
蘇護見了這番場景,心裡也滿不是滋味:早晨他回去的時候,眼上頂了一個大大的黑眼圈,旁人都問他這是怎麼了,他支支吾吾的,終於將這個黑眼圈的原委說了出來,眾人盡皆大笑,譏諷他連一個廢物都打不過。蘇護為自己辯解說是一時不察,眾人自然不信,一番嘲笑過後,這些人又起鬨說要來教訓教訓陸離,雷堂的弟子,可不能叫一個廢物欺負了。眾人原本是打算白天就過來的,不過卻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白天去不太好吧,那可是宗主峰,我們這麼大張旗鼓的去欺負陸離,叫林宗主的臉面往哪擱?不管陸離怎麼廢物,他可仍然是林宗主的親傳弟子。」眾人深以為是,這才決定夜裡偷偷的遛上宗主峰後山,要來教訓教訓蘇護。
不過蘇護眼見趙健也在陸離手下一招落敗,甚至敗的比自己還要凄慘,他覺得終於有人能陪著他一塊丟臉了,他面上還能好看一些,不過轉念一想又擔憂起來,不管是他還是趙健,都是被陸離一招搞定,這……不應該是個巧合吧,那如此說來,豈非陸離之前那些廢物的表現都是假的?!一想到這個可能,蘇護的心裡便更加難受起來。
「還有誰?!」陸離一聲大喝。這會兒,他的氣勢高漲,覺得天下沒有他打不過的對手。
「哼!你倒是囂張!」說著,一個少年閃身出來。
這個少年身強體健,雖然年紀還不大,但接近兩米的身高,已然讓他看上去跟成年人無異。
「咚,咚,咚」
少年每一腳踩下,都發出咚的一聲響。顯見這個少年的體重極為沉重。他的動作雖然比較遲緩,但是每一步都能跨越很大一塊距離,顯見他乃是力量型的練氣士!這樣的天賦,在鍊氣士中倒是少見的很。
「接我一拳!」少年一聲大喝,聲若巨雷,震的人耳朵都嗡嗡作響。
「來得好!」陸離也是一聲暴喝,腰腹使勁,大筋鼓盪,渾身的骨骼啪啪作響,他迎著少年的拳風,也是一拳揮出。
他今天一鼓作氣的修鍊到煉筋大成的境界,心裡原本就憋著一股勁兒,想把他的修鍊成果展現給別人看,好抒發一下這兩年來積聚在胸臆的抑鬱之氣。
陸離適才用棗木弓打中趙健的要害,雖然也算是勝了,但畢竟是投機取巧,陸離的心中還是不夠暢快。
唯有挫敵於正鋒,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砰的一聲巨響。兩人的雙拳相接。竟然激起了一陣拳風。
「操,我的手!」那個少年只覺的自己的拳頭火辣辣的疼,似乎整個手上的骨頭都斷掉了。
「去你的!」陸離的手卻完好無損,只是微微有些發紅,他邪氣的一笑,揮手又是一拳,這一拳直接打在了那個少年的下頜上。
「咚」
那個少年居然被陸離打的往後斜飛了出去,砰的一聲,跌倒在地,不知死活。
這一下,可讓那些飛揚跋扈的少年們傻眼了。剛才趙健落敗的時候,他們沒有看清細節,還在出言奚落,可是這一次,陸離卻是靠自己的本事,實打實的打贏了這個鐵塔般強壯的少年。
陸離現在也就是一米七多點的個子,按照元力大陸的標準,這不過是十三歲少年的體魄。陸離以十歲的年紀,能長得這般高大,也算是天賦異稟了,不過跟這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少年相比較,還是差的很遠。
然而陸離卻可以一拳將那個少年打飛,這等實力……誰人還敢說陸離是一個廢物?!
一眾少年心裡慌張,紛紛鼓噪起來,蘇護更是大聲喊道:「大傢伙不要亂,一發上去,幹了他!」
可是哪裡有人會聽他的,眾少年發一聲喊,霎時間散了開去,混沒有剛來時殺氣騰騰的樣子。
別的人要跑,陸離自然不會去管,他解下腰間的鐵劍,單手執劍,只盯緊了蘇護,他大踏步的朝蘇護走了過去,大打算好好的懲戒蘇護一番。見陸離殺氣騰騰的過來,蘇護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腿都軟了,他跌倒在原地,大聲喊道:「陸師兄,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請陸師兄饒恕我的罪過!」
「哼,你這個賤人。今天早晨的時候,你辱我娘親,我原本想好好的懲戒你一番,但是念著你我同宗同門,我放你一馬,可誰曾料想今晚你居然帶著人來堵門。」說到這裡,陸離哈哈一陣長笑,笑聲止歇,繼續說道:「若是我今晚落到你手中,你能放過我么?」
蘇護膽戰心驚,咚咚咚的磕頭求饒,只道:「只求陸師兄饒恕過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師兄大慈大悲。」
蘇護磕頭用力的緊,連頭上都磕破了皮。
陸離聽了蘇護服軟的話,一時之間,哭笑不得,只覺得渾身怒氣都散掉了,渾身卻有些發軟,他落寞的揮了揮手,輕聲道:「你走吧,再有下次,我絕不饒你。」
說完這話,陸離轉身離去,他卻沒注意到,蘇護跪伏在他的身後,看他的眼光中充滿了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