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足怪蛇
天上月明星稀，白白的月光照耀著大地。到處都是蟬鳴蟲吟。
陸離經過適才一番事情，心情極為暢快，一面往前走，一面跟那頭鳥兒說話解悶。
「你說，我給你取個什麼樣的名字好呢？」陸離沉思一會兒，說道：「你老是『啾啾』的鳴叫，以後就叫你『九兒』罷。哈哈，哈哈。這名字還挺好聽呢。九兒你說是也不是？」
不過，對於陸離的這番言語，九兒卻沒有任何回應。
而且，就算九兒能有回應，她身為一頭鳥兒，口不能言、爪不能寫，至多不過是啾啾鳴叫幾聲。
陸離不通鳥語，自然也就不能聽懂九兒鳴叫的含義。
此時此刻，九兒邁著兩條鳥腿，快步前行，時而往東看看，時而往西看看，一雙眸子頗為銳利，就如同一個經驗老到的獵戶，在深山老林里尋找獵物一般。
在宗主峰的後山之上，也是生活著頗多野獸的。
不過，在眾多的野獸之中，陸離最希望能夠碰到山豬。
山豬本身就喜歡在夜裡活動、覓食，正好適合晚上狩獵。
而且，山豬的肉味道極為鮮美，富有營養，絕對是進補的上佳之物。
只不過，這山豬卻跟家豬不一樣，咱們平日里樣的家豬十分笨拙，雖然也會活動，不過就是案板上待切的肉；這山豬卻不一樣，山豬行動敏捷，全身的鬃毛就跟鋼針一樣，口中又長著一對獠牙。山豬生性好動，一般等閑獵人，倘若獨自一人碰上山豬，也只能遠遠避開、望豬興嘆。
不過，陸離這些年來，常在後山捕獵，在對付山豬這一方面，卻很有一番經驗：
陸離的箭法極為精湛，而且，陸離長時間以來都在後山之中，擔水去澆那草藥園子，一雙臂膀鍛煉的十分有力量，全力施展之下，雙臂能夠挽得開分量極重的棗木硬弓。
況且，陸離年紀又輕，行動起來步履輕捷。那山豬雖然也行動迅速，卻也追不上陸離。
一旦碰到山豬，陸離卻不會即刻就跟山豬動手，他會先逗弄著山豬，讓山豬追著他漫山遍野的去繞。
在繞的過程中，陸離會千方百計的尋找機會，先用鐵箭將山豬的一雙眼眸射瞎。
山豬沒有眼眸，便如同猛虎沒有了爪牙利刃，就跟豢養的家豬一般，也成了案板上的待切之肉。
陸離將山豬的雙眸射瞎之後，便進得山豬身前，用一把鋒利的鐵劍將山豬的四條腿也砍瘸了，砍的時候，卻將山豬腿上的傷口砍的大一些、深一些。
最後，等到山豬的鮮血流淌的差不多，體力也疲罰了的時候，再閃身近前，將手中的鐵劍沿著山豬脊背，找一個鬆軟的縫隙，雙臂使勁，將鐵劍一下捅進山豬的心臟，便可將這頭山豬殺死。
不過，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或是運氣不好，又或是山豬出來覓食也算卜打卦一番，平日里陸離倒是很少能碰到山豬。
此時此刻，陸離嘴角的口水一直流個不停，心中暗忖：「倘若今晚能碰到一頭山豬就好了，可以大大的打一番牙祭。」
這番想法倒是真的，陸離心中覺得，倘若他今晚果真能獵到一頭山豬的話，他獨自一人就能把這頭山豬給吃個精光，甚至連石頭也不剩。
不過，陸離雖然心裡期盼的厲害，卻沒指望能真的碰到一頭山豬。他心中想著，如果說今晚的運道不錯，能夠獵到幾隻野兔子，也就挺好的。
將這野兔洗剝乾淨，放上佐料，放到篝火之上，一面燒烤，一面塗抹上一層醬料，將這野兔燒烤的焦黃流油，吃起來可要比饅頭、麵條等物要好太多！
且說陸離只顧想著自己的心事，不妨見走在他前面的九兒忽然止住了腳步，爾後只聽得前面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只聽得這個聲音，陸離心裏面就一陣歡喜，單從這窸窸窣窣的聲音判斷，就知道前面草叢裡肯定是一頭大個的獵物！
而眼下這個時候，大個的獵物一定便會是山豬！
「山豬，山豬！」陸離心中歡喜的厲害，口中饞涎欲滴、食指大動，彷彿看到了一頭燒烤的焦黃流油的山豬，渾身散發著香氣，正往撲面往陸離處而來。
果然，窸窸窣窣的聲音之中，只見前面的草叢往兩面分開，一頭雄壯的山豬昂首從草叢細密之處鑽了出來。
陸離一見之下，便覺得這頭山豬的身子十分壯碩，約莫得有三百來斤沉重。
那頭山豬見到陸離跟九兒，心中也是歡喜的緊，山豬極富攻擊性，而且也是雜食性的動物，倘若條件允許，山豬也是吃肉的，人肉也吃：從陸離眼中看去，這頭山豬是一個極好的獵物；然而，在山豬的雙眸中看來，陸離、九兒，他倆亦是頗為不錯的獵物。
……
……
且說那頭山豬一眼望見陸離，連忙抖擻起精神，翹首「嚕嚕」吼叫一聲，並將前蹄在地上大力刨了幾下土，那沙土撲簌簌的飛濺到周圍，山豬緊接著便撒開四蹄，徑直奔著陸離沖將過來！
那頭山豬來勢洶洶。
見勢不妙，九兒啾啾鳴叫一聲，健步如飛，畏縮著身軀，跑到旁邊的一株大樹後面，將身子藏到大樹之後，躲避起來。
九兒躲避好后，又從樹后露出小小的鳥首，啾啾鳴叫幾聲，卻也不知道到底是給陸離加油呢，還是同那頭山豬示威。
且說那頭山豬來勢十分兇猛！
山豬尚且沒有來到陸離近前，陸離便覺得一陣疾風，夾雜著碎石撲面而來！這陣疾風中，還夾雜著一些腥臊的味道。
當此情形，陸離也不敢直攖山豬的鋒芒，調轉身軀，撒開雙腿，身形如電，如飛賓士。
且說陸離一面跑著，一面卻伸手從腰間的箭壺裡取出一支鐵箭來，將這鐵箭搭在弓上。
倘若是真的比較跑步的速度，依照陸離的速度，那頭山豬便是拍馬也沒法追上陸離，不過，陸離有意放水，他在狂奔的時候稍稍放慢了些步伐，好叫那山豬覺得似乎再奮力一些便能追上陸離。
陸離與山豬，兩者追逐的速度極快。
「呼呼」
陸離一雙耳朵都能聽見旁邊呼嘯的風聲。
陸離心中一動，腳步又放慢一些，那山豬見狀大喜，撒開四蹄，奮力奔跑，就在這頭山豬堪堪就要追上陸離的時候，只見陸離倏然間腰腹一使勁，身軀陡然朝旁邊一個翻滾，砰的一聲，身子撞到一株大樹上。
那株大樹被陸離這一撞，樹葉「沙沙」作響。借著這一撞之力以及大樹的阻擋，陸離穩穩停住身形，隨即，將身軀斜靠在大樹旁邊，雙臂發力，將手中的一把棗木硬弓拉的便如滿月一般。
長弓不堪其力，發出「咔咔」的聲響。
鐵箭鎖定著那頭狂奔的山豬。
且說那頭山豬遽然失去目標，一時之間卻收不住狂奔的四蹄，「咚咚咚」的徑直往前沖了過去。
「嚕嚕」
且說那頭山豬眼見陸離躲閃到旁邊，心中想要停住腳步，一時之間卻又挺不住，當即將兩隻前蹄使勁插入土地之中，生生將自己往前奔跑的趨勢止住，激起一片泥沙，刷刷的向兩旁飛濺。
那頭山豬將停未停，又往前奔跑一陣，這才好容易剎住腳步，接著四蹄連動，一面「嚕嚕」叫喚個不停，一面將其壯碩的軀體調轉過來。
陸離早就預想到眼前的這番景象，早早的就將手中的硬木長弓拉的如同滿月一般，靜待那山豬將身軀調轉過來。
那頭山豬好容易調轉過頭來，將它的豬頭正對著陸離。
陸離心中大喜，覺得眼前的機會極好，便將弓上的鐵箭瞄著山豬的左眼，將弓弦鬆開，只聽得 「嗖」的一聲，鐵箭便如一道閃電，激射而出！
「嗖」
鐵箭在空中飛過，發出破空的聲音。
緊接著只聽得「波」的一聲，那支鐵箭正好射在山豬的左眼之上！
「嗞」的一聲。
一股鮮血從山豬的左眼中迸射而出。這股鮮血迸射出后，還有一些鮮紅的血液，順著山豬的臉頰潺潺流下。
「嚕嚕」
山豬的左眼被鐵箭射瞎，疼的直叫喚。
不過，那眼中流出的血液跟劇烈的疼痛又大大的激發了這頭山豬身為野獸最為本源的暴虐、兇殘習性！
那頭山豬雖然只剩下一隻眼眸，卻用僅剩的那一隻眼眸，死死的盯住陸離。
一雙眼眸中儘是暴虐兇殘的神色。
倘若眼神能夠殺人的話，陸離早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刷」
陸離伸手又從腰間的箭壺中取出一隻鐵箭，將那鐵箭搭在長弓之上，瞄向那頭山豬的僅剩的右眼。
陸離要射瞎這頭山豬的另一隻眼眸！
那頭山豬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的頗近，渾身的鬃毛根根豎起，便跟鐵釘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呼呼」
「砰」
只聽得一連串的響聲。
卻也不知道什麼物事，便如一道黑影，忽然從地上顯現出來，十分突兀。
刷的一聲，那道黑影仰天一抽。
「砰」
黑影重重的抽打到那頭山豬壯碩的身軀之上，這頭山豬重約三百斤，被這道黑影一抽，竟然生生抽的斜飛出去！
「咚」
山豬重重的撞到一株大樹上！
「喀拉拉」
大樹發出一陣響聲，被撞的從中間折斷，那頭山豬也是受傷極重，脊背處的骨骼被撞的粉碎，身軀折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背部的骨頭折斷，那頭山豬一動也不能動，不過一時卻又死不了，只能在那裡發出凄厲的嘶鳴。
「嚕嚕」
「嚕嚕」
凄厲的嘶鳴在寂靜的夜裡響起。
深夜，後山，原本就是極為靜謐的所在，人耳能聽到的聲音，無非就是夜間吟唱的昆蟲。
山豬這凄厲的叫聲在寂靜的夜晚里飄蕩，聲音遠遠的傳播出去。
「糟糕！」陸離心道：「這是什麼怪物？」
不管這是個什麼怪物，單單隻看他只需抽打一下，就能把300斤沉的山豬抽的斜飛出去，這力量，絕非是陸離所能對付得了的！
見勢不妙，陸離行事十分果斷，他想也不想，邁開雙腿，便往前山跑去。
前山乃是宗主一脈聚居的地方，那裡高手眾多，陸離只要能跑到前山，自然會有人出手對付眼前的這個怪物。
陸離雖然跑的極快，卻沒忘記九兒。
陸離看清方向，身形似電，如飛般跑到九兒藏身的大樹處，凝眸細看，只見九兒正伏在那株大樹之後，一雙翅膀蒙住鳥首，蹲在那裡瑟瑟發抖！
見到眼前的情形，陸離心中十分想笑，不過眼下這當口卻不是該笑的時候，陸離強忍住笑意，輕舒猿臂，一把撈起九兒，抱在懷中，匆忙之中不忘辨別方向，邁步急往宗主峰前山狂奔！
且說宗主峰乃是宗主一脈的駐地，也是宗主一脈的根基，山上住的有許多高手。
此時此刻，陸離倒是很希望剛剛那頭山豬凄厲的叫聲能夠傳得很遠，越遠越好，最好能夠響徹整個宗主峰。好叫讓宗主峰上的那些高手聽到。倘若他們心中好奇，自然會趕到這裡查看一番。如此一來，陸離自然能夠得救。不過，陸離心裡也知道，這事不過是奢望，發生的概率極小，畢竟後山中時常會有猛獸相爭，發出一兩聲吼叫，再也平常不過。
同樣，陸離也寄希望於自己能夠及時跑到宗主峰前山。
不過，陸離心中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及時跑到宗主峰，他小小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我一定要拚命的跑，我離宗主峰前山越近一些，也就越安全一些！
然而，就因為陸離折路去抱九兒，耽擱了這麼一小會，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沙沙之聲，彷彿是鱗甲跟沙土摩擦的聲音，繼而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那個怪物追上來！了
「呼」
只聽得身後一陣風聲傳來。陸離暗叫一聲不好，就地一個打滾，「呼」的一聲，一根約莫跟人臂膀般粗細的尾巴從陸離頭頂上略過。
陸離定睛一瞧，只見這根尾巴上生滿了鱗片，那些鱗片閃閃放出光亮，就如同蟒蛇一般，這根尾巴帶起呼呼的風聲，疾風吹過，刮的陸離臉生疼。
陸離將九兒掖在懷中，翻身爬起，睜大眼眸，仔細去看，只見離他約莫一丈遠近的地方，黑黢黢的隱隱似有一個物事。
這便是那個生著蟒蛇一般尾巴的怪物了。
遠遠望去，這頭怪物似蟒非蟒，頭顱便生的跟蛇頭一般，約莫有碗口大小，一雙眼眸碧油油的，眼睛就跟兩枚大棗一般大小，眼眸中就如同燃著火焰一般，爍爍放光，身軀也類似蟒蛇，約莫人的臂膀般粗細，不過卻在尾巴處急遽變細。那怪物身長兩丈有餘，腹部生有四爪，然而那怪物肚腹上生的四爪十分之纖細，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起他的身軀，自然不能踏步前行，只能伏在地上蜿蜒前進，那怪物的頭顱之上又生著一個金光燦燦的肉~冠子。
這當口，那頭怪蛇正昂起蛇頭，兩隻紅棗般大小的眼眸，發出碧色光芒，死死盯著陸離胸口，口中一根猩紅的舌頭吞吞吐吐，發出嘶嘶的響聲。
「媽蛋的，這是什麼怪物？」
陸離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說道。心想莫非我陸離今日就要命喪此處？
很顯然，照眼下的情形來看，這跑是跑不了的了。
不過，陸離尚有一戰的雄心。
陸離隨身帶了約莫二十來支鐵箭，剛剛只用掉一隻；而且，陸離心想這頭怪蛇速度雖然快極，似乎也就只快過他一線，陸離自忖倘若是纏鬥一番的話，他還是有較大把握取勝的。
即便不能取勝，大丈夫死則死耳：英雄好漢就算是死，也須得在戰鬥中爭戰到死！我陸離堂堂英雄好漢，總不能一直前面逃跑，好叫這頭怪蛇在後面追著咬罷？
且說陸離跟那怪蛇對視一陣，陸離突然足下發力，斜刺里沖了出去。
那頭怪蛇也是高昂著頭顱，跟在陸離身後蜿蜒前行。
兩者的速度都是極快！
陸離一面在前面邁步疾奔，一面從箭壺裡取出一支鐵箭，百忙中將鐵箭搭在長弓上，身子微側，一面奔跑，一面拉開弓弦，「刷」的一聲向那怪蛇射出一箭。
「嗖」
陸離射出的這一箭，力量極足。
不過，大概因為是奔跑的原因。陸離此番射出的鐵箭，在準頭上就略微差了些。
只聽「嗤」的一聲，鐵箭果然射到了怪蛇的身上，可惜這一箭雖然力量極大，卻也只是堪堪將怪蛇的蛇身劃破一道口子。
那怪蛇的傷口處都沒怎麼流血。
見到眼前這種狀況，陸離心中一沉。蛇的生命力本就極為頑強，這怪蛇的身軀又這般堅硬，與這怪蛇相鬥，還怎麼能夠打贏？
那怪蛇雖然中了一箭，速度卻沒受什麼影響。
倒是陸離，因為彎弓射箭的時候，速度略微慢了一線，竟被那頭怪蛇抓住機會，將兩者之間的距離拉近一大截。
此時此刻，兩者只間的距離尚無一丈。
這點距離，按照兩者的速度，可謂是眨眼間便至。
那頭怪蛇眼見就要追趕上陸離，卻見那怪蛇張開巨口，波的一聲，竟噴出一股子毒霧。
那毒霧色作青碧，一眼望去還頗為漂亮。
不過，陸離與那怪蛇追逐的速度極快，怪蛇張口噴出的毒霧，大部分都被兩者甩到身後。只有少許一些青霧，借著空氣往四周彌散過去。
陸離急速奔跑之下，一呼一吸都是十分悠長，再加上這頭怪蛇本身就帶著一股子腥臭味道，陸離也沒有留神空氣中的異常情況，呼吸之間，也不知道吸了多少毒霧進去。
且說陸離跑著跑著，忽然間覺得頭腦昏沉起來，足下一個踉蹌，險些便要摔倒在地。
陸離見機奇快，大喝道：「不好！」
果然，那頭怪蛇眼見陸離腳下一個踉蹌，抓住這個機會，蛇尾往前使勁一卷，呼的一聲，便纏到了陸離的雙腿，怪蛇尾巴往後拉扯，竟將陸離拉扯的倒飛起來。
「砰」
陸離重重的摔到地上，緊接著，那頭怪蛇身軀扭動，卻將陸離下半身緊緊的纏住。
接著蛇頭高高的昂起，張開血盆也似的大口，徑往陸離的胸間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