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五國來使
講話的是天越公國的司空曹興業，司空署包括大司空卿一、小司空中大夫二、士師下大夫四、鄉士上士八、中士十六、旅下士三十二。而范錚的官銜則是士師下大夫，雖然比不上大小司空，但在朝堂之中，也是挺的官職了。
「范大人，此次越王任你為接待副使，一是用您的才名，二來您身為天罰者大人的關門弟子正好應對那些靈師，只是這一應事務您並不熟悉，所以不要著急，慢慢來吧。」曹興業知道最下方坐著的那個俊秀少年的後台有多雄厚，所以說話很是客氣。
「是啊是啊，范大人的那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名滿都城，此次和那些外邦之人和談，要仰仗您的口才了。」一大堆官員看著范閑，不露聲色的拍著馬屁，同時害怕這名少年將他們的功勞全搶跑了，表情不免有些尷尬。
范錚不敢託大，趕緊站起來行了一禮，又向四周一抱拳，滿臉溫和地看著天越公國的官員們，很誠懇地說道：「下官在年歲尚小，學識低淺，連朝廷律法都沒有理清楚。王上任下官為副使，想來借著下官兩位師傅的名頭去震懾那些使者，只是讓下官去當個牌坊，倒不見得是要我真的在談判過程中做什麼。」
他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下官對國邦之間交往一無所知，只求不要拖各位大人後腿就好，還請諸位大人不吝賜教。」畢竟是初入朝政之人，范錚的這番話說的很是謙虛，但是這般簡單的發言反而卻讓負責接待使團的這些官員們覺得心裡很舒服。
本來在得知苧蘿鏢局的公子要加入接待使之中，這些從司空署、司徒署和司馬署之中抽調來的官吏們心裡總會覺得有些不舒服，他們本來就要和各署的能人們搶功，現在又來個因為王上要拉攏苧蘿鏢局而送進來鍍金的小子，他們自然更加不爽。
范公子既然表明了不是來爭功的，他們上上下下自然就高興許多，曹興業也略帶讚賞地點了點頭。當然，誰都知道如果這次能夠和各國搞好關係，穩定國局，論功行賞，這名明顯是來鍍金的權貴子弟一定也會得到他應有的那些部分。
會議結束之後，曹興業領著范錚去了一個小單間，指著裡面已經裝滿了一個大立櫃的文書說道：「使團的相關資料都在這裡，范大人有空可以瞧瞧，看似普通的使團，有些人還是不可小覷的……」
他看了范錚一眼，略斟酌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你也知道，這件事情有些複雜，和他國結盟的事情，甚至不能擺上名面，畢竟吾國還是天楚帝國的附屬國……」
范錚點點頭，嗅著滿屋子的陳腐氣開始頭痛，難道自己今後這十幾天，就要與這些東西打交道？似乎看出他的意思，曹興業微笑說道：「范大人若是不願坐班，也可帶回家去，但其中那些紅色標識的文件，絕對不允許帶出司空署一步。」
范錚大喜過望，雖然知道對方是不想看著自己在這裡礙眼，但還感激說道：「說實話，下官今日忽然接到入朝為仕的消息，來司空署還是一頭霧水，大人若不嫌小的懶惰，小的倒願意天天在家睡大覺去。」
「區區士大夫，敢和司空正卿開這種玩笑的，這位少鏢頭還真是傳聞中天越公國極少見的異類。」曹興業聞言一怔，心裡想到這些，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馬上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范公子，但是王上對您是抱很大期望的。」
范錚微微一笑，哪敢含糊，趕緊回應道：「請大人放心，下臣明白，身為臣子，范錚定謹守臣子之道，不會丟了國家顏面的。」
聽見這個答覆，身為曹興業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范大人一心為國，本官佩服。」
兩個又說了些不咸不淡的話，曹興業便出門而去。范錚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漸漸眯起了眼睛，這位司空大人，可是文臣中僅次於左相宋仕崇的重臣，那日勾踐召見他們之時，曹興業毫不猶豫地坐在宋仕崇的下首，說沒關係，連自己都不信，對這位明顯的左相黨，范錚自然也不會簡單的相信。
任范錚為接待副使，雖然是勾踐下的一步棋，而曹興業的「關心」，明顯是想看看范家有沒有可能，往左相的派系挪一點點，哪怕就是那麼很少的一點點，也是有利於他們的。
此後幾天里，范錚真是如同那日所說，大白天的都不出門，反而在床上睡覺，當然，對於他來說，睡覺本身也就是修練靈力的一個過程，具有鳳凰之炎的他，無時無刻不處在修鍊之中，而睡眠，則是為了恢復他前些日子消耗的靈魂力量。
而關於接待使團的公務方面的事情，他拿回了一些資料之後，就交給了植成雙，讓他做主去辦去，務求要拿個很妥貼的方案出來。
范錚其實心裡很是清楚，植成雙在滅國之前，做的就是特務頭子，既然如此，這種繁雜又無趣的工作，自己交給了植成雙，憑他的經驗，當然會處理的妥妥噹噹。
果不其然，三天之後，植成雙笑意盎然的來到了范錚的卧房之中，遞過來一個厚厚的夾子。范錚好奇地打開一口，雙眼不由亮了起來，只見裡面分成兩份，一份是只允許司空署大小司空才能觀看的內部參考資料，一份是擬定好的與各國談判的總領宗旨。
資料裡面將五國的內部情況分析的清清楚楚，楚王年逾五旬，當年由於誅殺伍子胥之父，吳王包庇伍子胥並重用他，所以楚王對天吳公國印象極差；
而天齊帝國的晏承安是個和平主義者，深得齊王重用，所以此番就算他代表齊王來商談結盟之事，也只是為了讓天齊帝國更加穩定，而不是起兵討伐他國。
天晉帝國的人則恰恰相反，近年幾乎把周圍的小國家都打了個遍。年輕的儲君姬鑒，結盟也定是想聯合他國，去吞併早已覬覦多年的老鄰居天齊帝國。
「這些隱藏在暗處的東西，連天越公國的軍方暗諜都不一定能搜尋得到，植先生是怎麼知道的？」范錚笑吟吟的望向植成雙。
「公子你一知道植某當初是幹什麼的，為了能在各國的夾縫中生存下來，周國發動舉國之力，通過安插在各國四處的密諜，打探得到一件件的小事，再加以組合分析，才能夠得出如此明確的結論。」植成雙的得意中有些落寞。
「甚好！」范錚嘆息著：「有這些情報在手，咱們的王上可要開心了！」他頓了頓，好奇問道：「這些情況的可靠性是多大？」
「可靠性非常高，當年周國的暗諜在各國都已經打開了局面，整個情報網鋪設的非常合理，互相參照，要不是最後天晉帝國不顧道義，強行興兵攻周，我們其實還可以支撐上很多年，等待轉機……」植成雙堅定的說道，語氣中對天晉帝國似乎很憤恨。
范錚對植成雙不免生出幾分敬意，為了國家利益，安於做一隻隱在暗處的老鼠，一做就是好幾年，確實很不容易。更讓人心酸的是，他這樣費盡全力維護收留他的第二祖國，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嗜殺好戰的晉王興兵吞併了。
……
秋末時分，梧桐落葉，冬寒漸盛，都城的行人因為這寒冷的天氣少了許多，滿城隨風微微盪起的黑色布條，無時無刻不在顯示著天越公國的先王之殤。
九月十六，姍姍來遲的天吳公國使團，終於到達都城句無東北面的一處官驛。此時，天楚帝國的使團、天晉帝國的使團，還有天齊帝國的使團，早已在都城句無西北方的越王行宮借住數日。而燕王則最為特立獨行，就隨身帶了一名護衛和一名禮官，也沒叨擾接待使團的人，徑自在都城句無最好的會稽客棧內包下了天字一號到五號所有上房。
都城的百姓們紛紛精神一振，覺得原本由於先王駕崩而壓抑著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一場寒風來來，在百姓的心目中，也不怎麼考慮背後的利害關係，單看表面，先王的葬禮能聚集這些國君和重臣，正是國家強盛繁榮的表現。
今日，天晉帝國的小王爺要進都城閑逛，身為談判副使的范錚，自然也跟著迎接使團的隊伍，在都城西門處便候著天晉帝國的使團，要陪著他們在都城中逛逛。。
「少卿大人，這位是？」天晉帝國使團中位階僅次於儲君姬鑒的小王爺姬平，他從馬車裡探出頭，看著外面那個俊秀的少年，心裡極為惱怒，天越公國很不重視自己啊。接待自己的事情上，正卿沒來就罷了，但居然讓這樣一個少年來充任副使，不能不說是對自己的一種蔑視。
「下官范錚，拜見小王爺。」
范閑滿臉清澈的笑容，看著天晉帝國的這位小客人，先前植成雙準備的情報說的清楚，馬車裡這位少年，是晉王兄長的獨子，如今父親過世，小小年紀就世襲了王位，也是天晉帝國中惡名昭著的紈絝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