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殺死偶像（三十）
高茗豁然站起來，「暗部長，你的言論對我的藝人太不負責了，如果你繼續信口雌黃，我會考慮讓律師和你們聊聊！」
高茗的表情實在是太憤怒了，連魔伽意和林映空都被嚇了一跳。
魔伽意是因為高茗的生氣。
林映空是覺得有點驚訝，因為在靈異學界里，還沒有人敢隨便威脅他家部長大人呢，應該說高茗是豁出去了，還是無知則無畏呢？
唯獨只有封容一臉平靜地對上高茗驚怒的表情，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絲毫變化，「你還是覺得，是魔伽意殺了倪采殷？」
魔伽意嗤笑，充滿了一種強者的不屑，「怎麼可能？」
但是他轉過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高茗目光閃爍的樣子。
魔伽意瞬間睜大了眼睛，有點難以置信地問：「你真的覺得是我殺了人？」
高茗下意識地立刻搖頭，他搖得太快了，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不是……」
「那高先生為什麼要作偽證呢？」林映空輕聲問道，「麻.醉劑明明不是你的，你為什麼還要承認你想殺了倪采殷呢？」
高茗說：「我是想殺了他！」
林映空又問：「那你為什麼沒有動手？」
高茗說：「我沒來得及！」
林映空再問：「麻/醉劑你怎麼解釋呢？」
高茗卡住了一瞬，「我……」
封容接替林映空問道：「你想殺倪采殷，真的是因為他出軌了么？」
高茗迅速說：「是，我恨他。」
魔伽意動作一頓。
封容挑眉，「沒有別的原因？」
高茗斬釘截鐵：「沒有！」
封容的眼瞼緩慢地眨動了一下，「魔伽意有什麼理由殺倪采殷？」
高茗反駁：「他沒有殺人！」
封容點頭，「但是他有理由去殺人？」
高茗一愣，「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封容不置可否，「你覺得麻/醉劑是魔伽意的？」
高茗馬上搖頭，「不是。」
封容的語速不快，但是沒有停頓，「你知道魔伽意喜歡你？」
魔伽意的手一抖。
高茗的口吻很冷，「這是我們私人之間的事情，和你們無關。」
封容頷首，「看來你知道。」
高茗惱羞成怒：「我知道，那又怎麼樣？」
封容注視著他，「你覺得魔伽意會因為喜歡你，所以幫你殺了害你傷心的人？」
高茗怒道：「我說了，他沒有！」
封容不為所動，「不是為了你，那是為了什麼？」
高茗氣得手都在發顫，「你這是誣陷……」
「但是你想替他頂罪，不是嗎？」封容看著他。
高茗大聲道：「我也沒有承認我殺了人！」
封容點頭，「你只是說你想殺了倪采殷。」
高茗幾乎語無倫次，「我是想殺他，我買了刀，我想殺他，我真的想殺他……」
封容八風不動，「但是魔伽意也想殺他。」
「沒有！」高茗低吼道，「只有我！」
「你為什麼要殺他？」
「我恨他！」
封容的目光彷彿帶著輕微的嘲弄，「我不信。」
高茗被他的眼神激怒了，「你有什麼理由不信！他對不起我，他對不起阿意……」
封容眉頭一動，「他哪裡對不起魔伽意？」
高茗近乎崩潰地道：「他想殺了阿意！」
他的尾音在空氣中隕落，小房間內霎時間一片寂靜如死。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高茗自己也被脫口而出的話驚呆了。
好一會兒之後，林映空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頭，「所以你才會以為魔伽意為了自保，想殺倪采殷，你為了保護他，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
高茗眼眶一紅，跌坐在座位上，絕望地抱住了頭，悲泣道：「他不該這樣的，他離開我，我可以原諒他，可是他為什麼想殺人呢，那是阿意啊，我把他當做是家人，他為什麼就不能明白呢，我是真的愛他，可是我也沒辦法原諒他……」
他斷斷續續地哭了起來，如訴如泣，悲涼斷腸。
魔伽意坐在旁邊，渾身僵硬，他似乎想伸出手去安撫高茗，但是那隻手怎麼都動不了。
這一刻，他的心情或許是悲喜交加的，他喜歡高茗，連封容和林映空都看得出來，但是高茗不喜歡他，只當他是他的家人，可是高茗又願意為他做那麼多事情，甚至願意為他殺了倪采殷，為他抗下殺人的罪責……
魔伽意在這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的心意對高茗都是一種褻瀆，這個人對他太好，好到他從來不願意去破壞他的幸福，但是到了最後，毀了這一切的人似乎還是他。
倪采殷想殺他，魔伽意在震驚之餘也覺得理所當然——那個人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帶著刺的，他知道魔伽意喜歡高茗，他甚至自卑且嫉恨著魔伽意的光彩耀眼，他覺得魔伽意會奪走他愛的人。
倪采殷當然喜歡高茗，他愛高茗，只是嫉妒和野心已經讓他的愛扭曲得不成樣子。
高茗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下來，整理著自己的情緒。
他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很灰暗，周身都繚繞著一股很刻骨的悲哀，或許在倪采殷死亡的那天，他就想這麼哭出來的，但是他需要保護魔伽意，所以他咬著牙死撐著，直到被封容和林映空詐出這一切，高茗才沒有控制住自己崩潰的情緒。
他愛的人想殺他的家人，他曾經想過親手殺了他愛的人，可是最後卻眼睜睜目睹著對方橫屍在他面前，如果不是為了保護魔伽意，高茗早就撐不下去了。
魔伽意定定地看著高茗，啞聲道：「……為什麼你會覺得是我想對他動手？」
高茗怔了一瞬，「我以為你知道他想殺你。」
魔伽意笑的苦澀，「所以你打算自己親手來結束這一切？」
高茗閉了閉眼，藏起眼中的悲慟：「不是你的錯，我和他之間早就完了，沒有你也會有別人，他根本不相信我，我們遲早會有這一天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發現倪采殷對魔伽意的殺意了，只是這次倪采殷已經下了決定，高茗見過他最可怕最陰暗的一面，所以他毫不懷疑倪采殷會真的下手。
魔伽意卻語氣複雜地道：「但是我不知道這件事。」
高茗怔住了，「什麼？」
魔伽意似乎想到了什麼，出了一下神，然後就道：「你是不是聽到我給人打電話，讓別人解決他，你就以為我知道了他想殺我？」
高茗茫然，「難道不是嗎？」
魔伽意苦笑，「我剛才說了，我撞見他在夜店找牛郎，剛好你跟他分手了，他還想單飛，所以我只是想找人打斷他的腿。」
高茗徹底呆住，「可是你的演唱會……」
這件事是發生在演唱會之前的，倪采殷的腿被打斷，《面具人》的舞台劇就要重新找人了。
魔伽意渾不在意，「只是一場演唱會而已，但是他那幾天很低調，我的人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高茗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顯得有點無措的樣子。
魔伽意滿眼複雜，「你該跟我商量的。」
高茗卻反問：「那袁嫻是怎麼回事？」
別說是魔伽意，連封容和林映空都是一愣——為什麼突然提到袁嫻？
高茗這下是真的混亂了，「麻/醉劑不是你的？」
魔伽意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一頭霧水，「這個？不是我的，為什麼會是我的呢？」
高茗傻了，「可是我在你的包里見過這個東西。」
魔伽意皺眉，「什麼時候？我為什麼不知道？」
高茗想了想，「上個星期三，和粉絲後援會的幾個負責人見面的那天，吃飯的時候你出去洗手，你的手機響了，我幫你接的時候看到你的包里放著這個，但是我當時沒多想。」
「然後呢？」魔伽意更是困惑，「你覺得我想用麻.醉劑迷暈倪采殷，殺了他？」
高茗聲音乾澀，「不是你……是袁嫻，她去了倪采殷家裡，把他迷暈了，想殺他，但是我中途去敲門，打斷了她，在垃圾桶里撿到這些東西的。」
魔伽意傻眼，「那關我什麼事？」
高茗的指頭不自主地蜷縮著，「她說，是你讓他去殺了倪采殷的。」
魔伽意懵了，「你信了？」
高茗沉默不語。
魔伽意很想說他太傻，但是心裡也明白如果是他看到高茗包里有麻醉劑，然後倪采殷死了，他也會懷疑高茗的——事實上倪采殷死了之後，他也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是高茗做的。
高茗的聲音有點啞，「如果是你指使袁嫻去殺人，你也是有罪的，所以我就想先下手，但是有人先一步殺了小倪，我以為是袁嫻，但是袁嫻找上我，說她沒來得及動手，還看到我身上帶著刀，她說如果我不安排她和你接觸，她就曝光這件事。」
封容和林映空露出瞭然的表情。
所以高茗被袁嫻威脅，同樣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為了魔伽意。
魔伽意的苦笑里只剩下苦沒有笑了，「你就沒有想過以我的性格，怎麼可能會找一個小女生去殺人嗎？」
高茗發愣，「……所以她在騙我？」
魔伽意想起袁嫻瘋狂說他在騙她的場景，「我不知道，但是我跟袁嫻沒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觸，更不可能讓她去殺了倪采殷。」
他沒有說的是——他死了，你會那麼痛苦，我怎麼忍心？
高茗一臉的空白，「那……那到底是誰殺了小倪？」
封容抬手，示意高茗的注意力集中過來，「我想問你，倪采殷殺魔伽意的計劃是什麼？」
高茗回神，道：「他會和聞嬰一起在演唱會上動手。」
林映空和魔伽意同時道：「聞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