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殺死偶像（三十一）
高茗說不僅僅是倪采殷想殺魔伽意，連聞嬰都和倪采殷都合作了，這點讓在座的幾個人都十分驚訝。
高茗滿嘴苦澀地道：「我也是無意之中看到他和聞嬰的簡訊，但我不清楚他們的計劃，我之所以跑去找小倪，還和他……就是想套出他的話，可他沒露餡，跟蹤袁嫻那天，我本來也是想再跟他聊聊的，不過我沒有見到他，只見到了袁嫻和這些麻/醉劑，我以為是阿意動手教訓他了……」
「所以你把麻.醉劑藏了起來，怕人發現跟魔伽意有關？」封容問。
高茗默認。
「但是袁嫻用了麻醉劑，卻沒有殺倪采殷。」林映空陳述道。
高茗閉了閉眼，臉上都是懊悔之意，「我以為是阿意出手教訓他，他就會收手，但是演唱會當晚，我看著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要動手……」
他就出去買了一把刀，想先下手為強。
不僅僅是為了保護魔伽意，更是為了了結高茗和倪采殷之間這段扭曲複雜的感情。
有那麼一瞬間，高茗甚至覺得倪采殷是想殺了他，好像這樣就能兩個人永遠在一起似的。
這樣的感情太絕望，高茗真的很想要結束這一切，看到倪采殷的屍體的那一剎那，他甚至有一種詭異的輕鬆感，好像擺脫了什麼，又像是永遠失去了什麼。
封容忽然問：「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袁嫻知道么？」
高茗搖頭，「我不清楚，我現在已經弄不明白，袁嫻到底在這些事情裡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了。」
封容問：「她說見過你帶著刀，是不是意味著倪采殷死亡的當天晚上，她又在跟蹤你？」
高茗很迷惘，「我不知道，我當時沒有太注意這些事情……我以為她當時也想殺小倪，剛好和我碰上了。」
魔伽意沉聲道：「不是我指使她的，我的確從來沒有在私下裡跟她接觸過。」
封容和林映空對視一眼，內心也多少有些疑惑。
袁嫻當時瘋狂的樣子太真實了，不像是在演戲，但是魔伽意本人都否認他騙過袁嫻，那麼她是為什麼會這麼說，又是為什麼跑去和倪采殷接觸呢？
從小房間出來之後，高茗便說想自己靜一靜，但是魔伽意要住院觀察，眾人便也給高茗弄了個空病房，讓他好好休息。
魔伽意的心情也很糟糕，謝絕了總辦外勤組的陪同，自己一個人獨自跑去天台靜靜了，那邊有監控，魔伽意的實力也不差，封容也就同意了。
這兩個人走後，總辦外勤組幾個成員一下子便炸開了，他們都在實時看著小房間的監控情況，把審訊全程都看在眼裡。
費蓉嘖了一聲，「其實還蠻可憐的……」
「你說高茗？」乘小呆問道，然後點頭，「的確挺可憐的，但是我覺得可能跟他的性格有關吧，如果他足夠有決斷，就會早一步跟魔伽意辭職，那倪采殷就會因為嫉妒所以想要殺人了。」
但是最終，莫名其妙填進去了三條人命。
鄂靜白搖頭道：「高茗不走，一是他跟魔伽意感情好，二是他想報恩。」
「嗯？」本來想思考什麼的封容看向鄂靜白。
鄂靜白道：「魔伽意以前成立的亨盛集團給了高茗一筆贊助，不然他就讀不起高中考不上大學了，高考畢業之後，亨盛集團還獎勵給他四年的大學學費，他家裡太困難了，這筆錢改變了他的一輩子。」 所以高茗對魔伽意很好，這可能是他說的親情，也包括命運被改寫的無限恩情。
眾人一聽，倒是覺得高茗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而且他能力很強，事業心也很強，但可能倪采殷真的和他不合適吧，只是倪采殷的性情太偏激，才會醞釀出如今的悲劇。
費蓉卻說：「我說的不是高茗，我說意寶很可憐。」
「……」丁有藍茫然地道，「為什麼？就因為他喜歡高茗，但是高茗不喜歡他？」
「不是啊，」費蓉掐著手指頭道，「你看倪采殷想殺了意寶，聞嬰也參與了，袁嫻剛才在餐廳里還想咬死他，你說意寶可憐不可憐？」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一下子就沉默了。
費蓉有點不解，「為什麼你們都不說話？」
乘小呆和丁有藍甚至林映空都同時跳了起來，「『他們都想殺他』！」
費蓉還沒有反應過來，還點頭，「對啊，他們都想殺……」
說到一半，費蓉就卡住了，詭異地看了他們一眼。
因為陳朋臨終之前說的話正是這一句——他們都想殺他。
封容皺起了眉頭，「所以陳朋指的是魔伽意？」
「也就是說，陳朋知道倪采殷和聞嬰想殺了魔伽意？！」林映空有點驚訝，「但是現在陳朋被滅了口，為什麼？有人想幫忙隱藏這件事嗎？」
祝孟天隨口胡說八道：「也許是聞嬰和倪采殷他們的鬼魂跑回來滅口了呢？」
一眾成員忍不住給了祝孟天一個白眼。
眾人正在為陳朋也莫名其妙知道倪采殷和聞嬰的殺人計劃而震驚，冷不丁的，林映空的手機響了，嚇了眾人一大跳。
林映空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說：「是宜令的。」
說完之後，林映空才按了接聽鍵。
宜令在電話另一頭十分嚴肅地道：「林助手，我們在陳朋家裡發現了一個錄音筆，裡面錄著很重要的東西，我手頭沒電腦可以傳文件，現在放給你聽？」
林映空立刻說：「等等，部長他們都在，我開外放。」
隨即林映空就按了外放，示意眾人安靜。
大家立刻不討論了。
「宜令，可以了，放吧。」林映空說。
宜令「嗯」了一聲，然後喊了一聲寒露，一陣窸窸窣窣聲之後，兩個人交談的聲音傳了出來，眾人聽著有點陌生，一下子也分不出誰是誰，但是裡面的內容有點令人驚悚。
「……你把東西做好了？」
「嗯，開了刃，絕對能見血的。」
「那就好。」
「你能確定演唱會當天一定能成功？現場太多人了，你故意失誤，會被鏡頭拍下來的。」
「我演練過很多遍了，不會有問題，而且冰塊那麼小，一下子就化掉了，我會把水漬擦掉，沒人會發現的。」
「最好萬無一失，不然我們兩個人都完蛋！」
「既然已經做了，就要有承擔風險的機會，聞嬰，你這麼膽小，還想取代莫伽意？」
「這不一樣，野心跟殺人是兩回事！」
「反正你已經加入這個計劃了，你沒得選擇。」
「哼……你最好一次成功，下次就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
後面的聲音就一下子亂了起來，似乎是拿著錄音筆的人被發現了，只錄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很快就戛然而止，一段音頻結束。
眾人當即都愣神了。
宜令在手機另一頭道：「東西是藏在陳朋的密碼箱里的，機械性的東西，我們用不了解碼器，只能暴力拆開來了。」
封容沉聲道：「你們做得很好，後續的賠償問題不需要擔心。」
丁有藍已經飛速對聲音進行對比，抬起頭來對封容道：「部長，根據前面兩個死者留下來的生前音頻，可以判斷相似度為百分之九十，誤差來源自錄音和電話的雙重失真，基本上可以判斷是聞嬰和倪采殷兩個人的對話。」
費蓉猛地一拍大腿，「陳朋果然知道聞嬰和倪采殷的計劃，所以他被滅口了！」
「笨蛋！」祝孟天道，「那兩個死鬼都去地府報道了，誰來滅的口？」
「他們還有同夥？」乘小呆猜測道。
林映空打斷他們的話，眉頭微微皺著，「錄音里的話說的是……那把被替換的工藝匕首是聞嬰找人做的？！」
眾人頓時「咦」了一聲，馬上回想剛才的錄音內容，再對比之前的案件線索，的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了的話，聞嬰和倪采殷本來的計劃是在演唱會上動手的，用冰塊製造魔伽意的意外，替換過的匕首就能讓魔伽意在演出之中『意外』死亡……好吧，其實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覺得魔伽意會弱到被一塊冰絆倒，然後摔在匕首上，他不知道魔族的高階生靈的身體條件都特別好么？」
祝孟天吐槽道：「林助手，你居然指望一個普通人類理解魔族高階生靈的體力問題，你不覺得太勉強倪采殷了么？」
封容倒是說：「別小看普通人，就算是被一顆豆子陰死的，在靈異學界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靈異學界的高階生靈是比普通人類厲害，但是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高階生靈被普通人類弄死的事情簡直數不勝數，大家都是肉體凡胎，魔伽意被一把匕首扎中心臟，不及時搶救的話也會死掉的。
林映空立刻非常狗腿地道：「部長說得對！」
組員們忍不住鄙視他。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聞嬰和倪采殷還有陳朋一個都沒活著，好像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死了……」祝孟天有點糾結，「我們還沒找到兇手，你們說下一個會不會是高茗？」
眾人怒道：「別烏鴉嘴！」
祝孟天：「……」
封容卻蹙了眉頭，「高茗那邊沒問題？」
丁有藍調出監控看了一眼，當然，高茗是不知道監控的存在的，「他在病房裡，好像睡著了，沒什麼問題。」
封容說：「蓉子你和孟天去附近盯著，別讓他出意外。」
祝孟天和費蓉點頭，「好。」
封容又問：「魔伽意呢？」
丁有藍看了天台的監控，「也沒問題。」
封容看向林映空，「我們走一趟？」
林映空說：「部長你休息，我和小呆過去。」
乘小呆點頭，忙不迭走到門邊，剛想開門，狄冰巧突然就撞門進來，差點兒拍到乘小呆的鼻子。
狄冰巧來不及安撫他，直接就道：「袁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