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二十五）
孫霈祺這暴脾氣一上來，可把幾個村幹部給氣壞了。
「孫老大！」村長的鬍子都要飛起來了，「這小孩子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能對神明不敬吧？！」
這當著他們那麼多人的面都敢上腳踹了，背後還不知道會幹什麼事呢！
孫家老爺子和孫逍的面色當即就更難看了。
他們雖然很縱容孫霈祺，但那也是建立在家裡有條件寵孩子的份上，要是真的得罪了神明，他們一家人就算是有再多的錢也是不夠賠的！
孫老爺子當即就拉下了臉，沉聲道：「祺祺，跪下，道歉！」
孫霈祺的表情霎時間也變了。
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從小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跟著他爸見慣了娛樂圈私底下那些齷蹉骯髒的伎倆，自然是習慣了看菜下碟，知道自家老家這裡的人都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所以囂張得不得了，一點兒也不怕得罪人。
但是孫霈祺沒有想到，他就是踢了個泥像而已，他爺爺和他爸爸居然就讓他跪下道歉，這可把孫霈祺給氣壞了。
「我才不道歉呢！！」孫霈祺大聲嚷嚷道，「他們不就是一群只會盯著我們家的錢的死窮鬼么，他們說道歉就道歉，說不敬神明就是不敬神明，鬼才信他們啊！！」
孫霈祺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一下子黑了臉。
「行啊你，你們孫家有錢，看不起村子里的泥腿子是吧？那我也不伺候了！」頭髮花白的村長被人這麼當面甩臉，實在忍耐不下去了，直接甩手就走。
孫逍急忙上前去攔人，「村長……」
村長避開他的手，「可別，你孫總好大的架子，我這老頭子擔不起！」
說罷之後，村長就氣哼哼地走開了。
村長雖然也貪圖孫家能給村子里貼錢，可是那也是給孫老爺子和孫逍面子，他半隻腳都邁進棺材里了，還要被孫霈祺這樣的黃口小兒指摘，就算他再怎麼巴結孫家，也丟不起這個臉面了！
村長這麼一走，幾個村幹部都面面相覷了幾眼，最後紛紛聚過來跟孫逍商量著土地爺的金身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吧？
孫逍自然是為給自己的兒子收拾這個爛攤子的，孫霈祺見自家爺爺和爸爸居然雙雙都不搭理他，那些村幹部用不善的眼神看著他，他們也不安撫他幾句，孫霈祺當即就受不住這口氣，扭頭就走人了。
「爸？」孫逍看向孫老爺子。
孫老爺子搖頭，「讓他自己想想，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了。」
雖然他也很溺愛這個晚年得來的孫子，可是最近孫霈祺委實是做得有點過分了，孫老爺子不介意自己的孫子仗勢欺人，但是吃相也不能太難看，平白惹人笑話。
說白了，孫老爺子和孫老太太都是農民出身的，孫逍還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窮打工的，他們跟那些世家大族的地位差得遠了，再有錢也被人看成是暴發戶，所以孫老爺子很想把孫子養成「上等人」。
但很可惜，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目標還有點遙遠。
孫老爺子和孫逍留在了祠堂，和村幹部商量這砸壞了的土地神像該怎麼辦，而孫霈祺則是跑出了祠堂，而封容和林映空自然是跟了上去。
「十一歲……」林映空忍不住道，「其實這個年紀也不能算是小了吧，有些家裡的小孩早當家，十一歲都能幹很多事情了。」
起碼林映空見過很多年紀不大的孩子，他們都已經很懂事了。
封容搖了搖頭，「每個家庭的情況不一樣。」
林映空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就是覺得他見過的熊孩子也很多，但孫霈祺仍然是最極品的那一個！
「他要去哪裡？」封容忽然低聲地道。
此時他們正跟在孫霈祺的背後，丁有藍已經查探過了，村子里並沒有靈異學界生靈，所以封容和林映空大大方方地往身上貼了隱身符，只要注意不被人撞到，那就不擔心會泄露蹤跡。
當然，這種小兒科的東西不怎麼實用，藏不住氣息和聲音，起碼對付大部分五感敏銳的靈異學界生靈是沒有用的，只能拿來糊弄一下普通人。
孫霈祺自然沒有發現封容和林映空跟在他背後，他正氣鼓鼓地順著一條小路在走，周圍沒什麼人，看著有點陌生，並不是往孫家的屋子走的方向。
「這條路是去村外的……他應該不是迷路了吧？」林映空若有所思。
封容有點不解，「他上一次回來這裡是四年前，按理來說應該不熟悉村子里的地形才對的。」
此時孫霈祺看著是很生氣，可是腳下的步子卻不怎麼遲疑，似乎是對這條路很熟悉。
封容和林映空對視一眼——這個小胖子該不會是昨天晚上走過這條路，所以有印象吧？
那麼，假如真的是孫霈祺帶走了心魔幻楓，這個時候他會不會剛好就去找人了呢？
想到這裡，封容和林映空都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跟緊了孫霈祺。
孫霈祺果然輕車熟路，很快就沿著這條小路走到了村子的末尾，再往外走，就要進入到山裡頭了。
而在那裡，已經有一群背著書包的小孩子在等著他了，一見到孫霈祺過來，他們就紛紛圍了過來，口裡喊著「老大」，活像是一群小混混在跟大哥打招呼似的。
封容和林映空聽得一臉微妙。
這孫霈祺……還真的喜歡走到哪裡都收小弟啊！
「部長，林助手！」費蓉和祝孟天發現了他們的存在，輕手輕腳地靠了過來，用氣音喊了他們一聲。
封容和林映空側頭去看，果然看到了費蓉和祝孟天就在不遠處——看來，那群小學生就是昨晚跟孫霈祺一起去「探險」的孩子了。
費蓉和祝孟天怕說話被那群小孩子聽到了，便拿出手機來打字給他們看。
原來費蓉和祝孟天想趁著這群小學生里的某個人落單，然後把他抓來「審問」一下，但沒想到他們都沒有落單的機會，直接就朝著村尾走過來了。
而在這群孩子的討論聲中，費蓉和祝孟天得知——他們是昨晚跟孫霈祺約好了的，準備一放學就帶孫霈祺去他們的「秘密基地」，他們還提到那裡藏著一個人，是孫霈祺讓他們藏起來的，他們也搞不懂孫霈祺想做什麼。
「秘密基地？」林映空也在手機上給他們打字，「也就是說幻楓可能就被他們藏在那裡了？」
「不好說，」祝孟天打字道，「前提是真的是他們帶走了幻楓。」
老瓦房裡雖然有很多小孩子的腳印，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找到比對的樣本，萬一是另一群小孩子把心魔幻楓帶走的呢？
「跟上去。」封容看到孫霈祺和那群村裡的小孩子已經在往山裡走了，便示意眾人趕緊跟上。
不管是隱身符還是忽略咒，都掩蓋不了封容他們走路時踩到落葉枯枝的動靜，不過幸好這群小孩子都沒什麼戒心，一路嘻嘻哈哈就往山裡走了，並沒有發現有四個人跟在他們的後頭。
「這裡是南宮他們拍戲的外景地呢？」封容打字問他們。
林映空搖了搖頭，在手機上打字回復：「不是，他們是在另一個方向進山的。」
封容頷首表示明白。
待會兒要是有什麼動靜，他們就不怕撞見劇組了。
生活在山裡的小孩子還是很大膽的，冬天的深山安靜得有點嚇人，但是他們一路往深處走，也沒有什麼害怕的樣子，孫霈祺倒是一直皺著眉頭，不過他看起來是在嫌棄這裡的山路不好走。
有小孩子提起了孫兵兵今天沒去上課的事情。
孫霈祺嘖了一聲，道：「難道他是被打怕了，不敢去上課了？」
「不知道，反正他經常不上課，反正他是個啞巴，讀那麼多書幹嘛？」
「對啊，不上課就不上課唄，我們老師也沒說什麼。」
「他考試老是考零蛋，哈哈哈……」
「上次考數學，他不會寫，就在那裡哭，鼻涕都掉在試卷上了，他好笨啊！」
一群小孩子嘰嘰喳喳地說起了孫兵兵的糗事。
孫霈祺一直陰沉著的臉這才好轉起來，「他就是個小傻子，你們要是看到他了，就把他抓到我面前來。」
「好的，老大，你要揍他嗎？」有小孩問道。
孫霈祺冷哼一聲，「心情好就揍他，要是心情不好……呵呵。」
「心情不好怎麼辦？」
孫霈祺惡意地道：「就把他丟進那條水溝里！說不定他就是在裝啞巴呢，等掉水溝里了，他就會喊救命了。」
「裝啞巴？他不是本來就是啞巴嗎？」
孫霈祺擺了擺手，「誰知道呢，萬一他是裝的呢？」
「對哦，老大說得對，那我們把他丟進水溝里！」
「可是上次我們把他關在陳叔家裡的棺材里，他也沒有叫啊。」
「可能是那個棺材里沒死人，他不怕！」
「哦哦，是哦……」
封容他們跟在這群小孩子背後，聽著他們討論怎麼樣整蠱孫兵兵，聽得表情都沉了下去。
這些小孩未免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