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五十）
封容難得出手恐嚇，乘小呆他們很快又把那些用來祭陣的毛髮和血包找出來了，砸在孫霈祺面前，輪番「逼供」之下，又有宜令在旁邊讀取他的思維，很快就把整件事跟拼湊出來了。
原來孫霈祺那天被南宮爵用夢貘的能力模糊了記憶之後，的確是忘掉了那個差點兒把幻楓給獻祭掉的陣法，但是很快就有一個神秘人找上了他。
這個神秘人自然就是在孫家出沒過的男人，孫霈祺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擔心對方會對他不利，所以就偷偷和他見了面。
神秘人以讓孫霈祺晚上去破壞祠堂為條件，教會了孫霈祺幾種祭祀交換陣法，用祭品來交換自己的能力，還在孫霈祺面前演示了靈異學界的術法。
孫霈祺是個中二期的少年，成天看動漫和電視電影之類的，比大人還能接受這種迥異於常理的世界觀，興奮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完全沒把「人命」和「能力」等價這件事放在心上，一心只想讓自己變得能夠呼風喚雨。
神秘人離開之後，孫霈祺就去偷偷收集了一些身邊保鏢的血包和毛髮，不過他當時還沒來得及實驗這個陣法，就先按照和神秘人的約定去破壞祠堂了。
孫霈祺那時候還真的沒想過拿孫家人來作為祭品，誰知祠堂的事情敗露之後，孫逍驚怒之下當著所有人的面扇了他一巴掌，扇得孫霈祺臉面全無。
他本來就是個跋扈高傲的性子，就算是自己親爹這麼做，孫霈祺也是忍不下這口氣的，更別提回到孫家之後，孫老爺子和孫逍還劈頭劈臉又把他罵了一頓，孫老太太和胡佩佩也在啰啰嗦嗦地抱怨著，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從來都是被捧在手裡寵著的孫霈祺可不幹了，他才不會反省自己呢，一個氣性上來，就偷偷把孫家其他人的血液和毛髮都收集起來了。
那會兒的孫霈祺還是沒想過把家裡人當祭品的，就是想著嚇唬一下孫家眾人，還特意讓村裡兩個跟他玩得好的小孩子準備布置陣法的東西，教會了他們怎麼弄，讓他們隨時聽他的指示。
那兩個村裡的熊孩子哪裡知道這些詭異的陣法有什麼作用，反而還覺得好玩，毫不芥蒂地接受了孫霈祺的「雇傭」，並且在孫霈祺的示意之下，他們二人趁著夜色用在院子里玩鬧的機會，畫下了這個歪歪扭扭的陣法。
這兩個孩子的家裡人也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以為他們在是鬼畫符，完全沒問是怎麼回事。
孫霈祺和兩個熊孩子的初衷未必是想要殺人，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沒了奪運陣的扶持，這麼多年搶奪村子氣運的反噬來勢洶洶，直接就把華禺傳媒給打擊得潰亂不堪。
孫逍看著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那叫一個暴脾氣，又揍了孫霈祺一頓。
孫逍雖然沒下重手，但孫霈祺還是又驚又怒，不爽之下就帶著平時常用的小刀出門了，想隨便找個人來實驗那個陣法，好歹給自己弄點力量，好在孫逍再揍他的時候直接反抗或者是跑掉。
誰知孫霈祺經過孫家外頭的樹林子時，那麼巧就碰到了準備偷偷潛入孫家的祝孟天。
孫霈祺自然是記得那天偷拍恩姬的時候，祝孟天他們抓了他還把他送到警察局的事情，新仇舊恨疊加上來，他一肚子壞水就冒出來了，想要拿祝孟天作為祭祀的祭品，於是故意跌在地上裝作哮喘發作。
孫霈祺的確有哮喘病史，只不過很久沒有發作過了，祝孟天看過他的資料，雖然很看不慣這個熊孩子，可是救人的時候也沒含糊，當即就跑過來給他做急救了。
祝孟天當時是有所防備的，可是孫霈祺裝得十分逼真，加上神秘人應該在他身體里動了什麼手腳，他的氣息駁雜混亂，祝孟天以為他真出問題了，就抱著孫霈祺想要去找狄冰巧幫忙。
誰知他剛把人抱起來，孫霈祺就突然發難，一刀捅在了他胸口上。
恰在此時有人在背後偷襲，祝孟天腹背受敵，就這麼被孫霈祺暗算了個正著。
孫霈祺說那個偷襲的人就是他的隨身保鏢，可是他也說不出對方為什麼會帶著麻醉/藥劑這種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幫他偷襲祝孟天。
可是總辦外勤組找了一圈，發現這個保鏢已經不在孫家了，丁有藍那邊正在追查，孫霈祺說早就發現保鏢不在了，對方應該是趁著他們尋找祝孟天的混亂時期跑掉了。
而且宜令從孫霈祺的腦海里看到了那個神秘人的臉，無疑就是之前在他們面前裝慫的奇恩。
有了孫霈祺的證明和焦書音的暗示，已經能夠確定給孫家支招弄奪運陣以及在村子里攪渾水的人就是奇恩了。
可是孫家的奪運陣是在幾十年前就開始了的，奇恩這次是碰巧了還是早有鋪墊，這就不好說了。
另外，孫逍和孫老爺子接到奇恩的電話，去祠堂重新布置陣法，說是修補奪運陣，恰巧撞見孫霈祺傷了祝孟天，孫逍和孫老爺子也沒想太多，只當是孫霈祺又暴脾氣發作了。
剛好陣法要用上大量人血，他們就很不客氣地把重傷的祝孟天接手去當祭品了。
但是孫霈祺眼尖看出孫逍布置的這個陣法壓根兒不是奪運陣，而是抽取某個地方的靈力來提升自己的修為的陣法，和他用人血做祭品的陣法是同出一源的，還是奇恩教給他的。
總辦外勤組猜測奇恩是想偷偷借羅成布下的大陣來提升實力，因為孫逍按照奇恩的說法將一些材料布置在陣眼上，孫霈祺看出了其中有陣法受益人的一部分血肉。
孫霈祺心念一轉，竟然起了壞心，用自己的血肉替換了裡頭的材料！
而狄冰巧確實檢測出祠堂陣法材料里有孫霈祺的血，要是奇恩知道自己差點兒給人做了嫁衣裳，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當場噴血。
現在總辦外勤組只能猜測——奇恩這趟「順風車」的作用主要是為了抽取大陣的靈力，用來增強自己的實力。
或許祝孟天的重傷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畢竟沒有這一出，總辦外勤組可能不會那麼快注意到孫家又在祠堂搞事情了。
另外，奇恩之所以教會孫霈祺那些祭祀陣法，總辦外勤組懷疑他是試圖借刀殺人，在祠堂的陣法完成之後，藉助孫霈祺的手來滅口。
孫霈祺身邊的貼身保鏢極有可能就是奇恩布置在孫家的人，有這麼個內應，只要製造一些事端，未必不能挑撥出如今孫霈祺弒親殺人的效果。
不過到了最後，孫霈祺在沒人推動的情況下仍然殺掉了自己的親人，毫無悔改之意，這點仍然讓人看了便覺得齒冷心寒。
在一線的外勤崗位上，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見過很多冷酷罪惡的事情，見過很多殘忍血腥的悲劇，可是這種來自孩子的最天真的邪惡，依舊令人從骨子裡感到了可怕。
都說人之初性本善，孩子本該是一張純白的紙張，是什麼人在紙張上面塗塗抹抹，賦予了他們製造罪惡的力量呢？
天亮了。
天邊朦朦朧朧有一線亮白。
封容站在窗邊，眺望著那灰白色的天幕。
宜令走過來，低聲道：「我們叫了分部的人過來把孫家人帶走，他們也會解決村子里的氣運問題。」
為了不再讓孫家人鬧事，狄冰巧已經一人一針把他們都扎暈了。
封容點頭，「那兩個孩子的事情也處理一下。」
雖然他們是在孫霈祺的誘惑下，無意之中間接成了殺人的幫凶，可是看他們毫無阻礙拿那麼多動物當祭品的行為，就知道這兩個孩子的脾性再不糾正過來，下次就不是幫凶這麼簡單了。
封容沒打算在他們真正實施犯罪之前就把兩個孩子當成兇手，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讓人把他們一家人送到更合適的環境去生活吧，舉手之勞，說不定以後就能救人一命，沒什麼不可作為的。
無論是因為氣運被奪的倒霉，還是倒霉引起的窮苦催生了這個村子的人心腐朽，這個地方的人戾氣太重，連孩子都組團恃強凌弱，封容心想，幫一把算一把吧，他可不希望以後看到一個流氓犯罪村的出現。
不說別的，如果他們不來，孫兵兵已經死在了他家暴的父親以及欺負他的孩子手裡了。
處理了孫家的事情之後，封容帶著狄冰巧他們返回了小樓，只留下鄂靜白和宜令留在那裡看著昏迷的孫家人，等分部過來接手。
凌晨去睡了一會兒的林映空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里和白叢丘他們商量著喚醒幻楓的方案，見封容進門，他立刻丟下手裡的東西，起身迎向封容，下意識地抱了他一下。
如果是平常的封容，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做太親密的動作，都會讓林映空安分點，可是這會兒林映空抱了個正著，反而有點不解和擔心了，詢問性地看向狄冰巧他們。
狄冰巧嘆氣道：「人倫慘劇，這事兒真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