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惡（六十五）
孫兵兵他爸叫做孫建成，算是和孫逍同一輩分的村裡人，還有點親戚關係，只不過起碼是三代之外了，所以也沒沾到孫家的光。
按照大眾標準來說，孫建成此人就是個人渣，一個不學好的小流氓，家暴妻子和兒子，吃喝賭俱全，沒去嫖也就是因為沒錢而已，上個星期還將孫兵兵打得內臟出血。
如果沒有南宮爵及時出手，孫兵兵就在村裡孩子的欺負下凄慘地死去了。
這麼一個人渣，被奇恩用錢收買來偷東西，偷不成功之後還反咬一口說總辦外勤組拐他兒子，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林映空覺得不對勁的是：「為什麼村裡人都中毒了，就他沒事？」
孫建成是昨天早上回來的，按理來說也是吃了村裡的食物喝了水庫的水才對的。
總不能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BUG在發揮作用吧？
想不通就不想，宜令和寒露直接就拎著孫建成去「嚴刑逼供」了。
他們來對付一個意志不堅定的普通人就是殺雞用牛刀，沒一會兒就把孫建成腦子裡的東西都挖出來了。
林映空正在重新改動禁制，加個幻陣上去，改成普通人也進不來的那種。
然後宜令和寒露就過來跟他說了審訊孫建成的結果。
林映空訝異，「在水庫里下毒的人是他？」
「準確來說，是他想下毒，還買了一堆葯來準備投毒，不過他還沒幹，那些東西就不見了。」宜令說。
林映空聽得直皺眉，「不是他乾的？那東西怎麼會進水庫去了？」
宜令搖頭，「他說可能是被村裡人偷走了，反正東西就是沒了。」
而且還如他所願進了水庫，毒倒了一村子的人。
林映空覺得很奇怪，「他為什麼要在水庫里下毒？」
「說是村裡人都看不起他，還嘲笑他被戴綠帽子了，就想報復一下他們，沒打算要命。」寒露答道，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林映空想了想，「他不像是這麼有膽子的人。」
真要是個有膽的，就不會做一個打老婆孩子的懦夫了。
宜令搖頭道：「他在村裡是真的混不好，而且他跟村裡人去打零工，他們都不愛帶他，他覺得自己發不了財就是因為村裡人攔了他的路。」
「這腦迴路……」林映空揉了揉眉心，「他跟孫霈祺才是親父子吧？孫霈祺之前去魔伽意的工作室試戲沒選上，不也覺得魔伽意針對他嗎？」
宜令陷入沉思，然後道；「我和寒露再去孫兵兵家裡看看。」
除非孫建成能抵抗讀心術，不然他就的確是沒有做這種事情，那麼投毒的人是誰，這就不好說了。
林映空點頭，「去吧，我留守。」
於是寒露和宜令就離開了，林映空跟警方那邊的負責人打了個電話，然後讓他們帶走了孫建成，這個人對總辦外勤組這邊是沒什麼用的了。
但這中途出了點小意外。
林映空剛目送兩個警察把孫建成帶走，回頭就看到一張怯怯的小臉從樓梯上方探了出來，怔怔然地看著孫建成被帶走的方向。
——孫兵兵。
林映空心裡一咯噔，走到樓梯下方，溫聲道：「你好，你還記得我嗎？」
這兩天孫兵兵偶爾也有醒來的時候，林映空和他是接觸過的，只是孫兵兵內向，又是個啞巴，還被幻楓的靈魂折騰了一頓，林映空不確定對方還記不記得他的存在。
孫兵兵不再看孫建成離開的方向，而是改為安靜地盯著林映空看了一會兒。
林映空不靠近也不遠離，就這麼站在那裡任他打量，心想孫兵兵的異能力的確在潛意識地發揮作用，剛才他就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在那裡，還是看到孫兵兵本人之後才發現他的存在的。
不過林映空本人沒動彈，他的影獸倒是鑽進房間里去看了看，發現封容和幻楓以及南宮爵還沒醒來，他有點失望，只好專心應付孫兵兵了。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孫兵兵似乎判斷出了林映空的無害，小心翼翼地動了一下，小聲地「啊」了一聲。
林映空知道他說不了話，便主動走了過去，蹲在他面前，也沒提孫建成的事情，只是問：「你現在有沒有那裡不舒服？」
孫兵兵先是搖頭，然後又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肚子。
林映空道：「是肚子餓嗎？我拿點吃的給你好嗎？」
孫兵兵明顯咽了咽口水，猶豫著點了頭。
林映空便牽著他的手下了樓，去廚房裡找點食物給他了。
自來水不能喝，那就不能煮飯做菜，林映空只能找出一些麵包熱了熱，給了孫兵兵，在他吃東西的時候就給狄冰巧打了個電話，讓她回來給孫兵兵做個檢查。
孫兵兵顯然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地把麵包塞進嘴裡，林映空趕緊給他遞了一盒牛奶，免得他把自己噎著了。
幻楓的魂魄應該是徹底離開了，共鳴帶來的高熱也消失了，林映空碰了一下孫兵兵的額頭，覺得他的體溫已經平穩下來，便想著封容他們應該也開始好轉了。
當時幻楓的魂體藏進孫兵兵的身體里，倒霉的是封容和南宮爵，孫兵兵本人倒似乎還得了一些好處，身體里屬於不滅的血脈被激發，現在雖然還沒進行過專業的異能力測試，不過林映空剛才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那他的異能力至少在C階以上。
對於一個本該是普通過完一生的啞巴孩子來說，這樣轉折的命運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幸運——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是他覺醒了不滅的血脈，這就未必是好事了。
林映空看著默默吃東西的孫兵兵，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
狄冰巧很快就趕回來了，孫兵兵對她還是比較熟悉的，並沒有特別排斥她，狄冰巧趕緊趁機給他做了個簡單的身體檢查。
「沒什麼大問題了，至於其他方面……」狄冰巧說，「只能慢慢養著了。」
林映空琢磨著是不是要把孫兵兵先帶回總部去，等到戮血盟的事情解決了再把他送到合適的地方。
畢竟孫建成不靠譜，而孫兵兵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待在一直欺負他漠視他的村子里——不怕他報復，怕他被欺負到死，尤其是在孫建成間接害得全村人食物中毒的情況下。
已經知道孫建成幹了什麼的狄冰巧嘖了一聲，小聲道：「怎麼看都覺得他被他爸坑慘了……」
林映空給了狄冰巧一個眼色，示意她別在孫兵兵面前提這個，「警方那邊排查得怎麼樣？去水庫看過了嗎？」
狄冰巧點頭，「水裡的魚死了大半了，叫了人來打撈，這水近段時間是完全不能喝了。」
「下毒時間確定了？」林映空道，「那誰說他是上個星期買回來的，後來東西就不見了。」
狄冰巧道：「應該是四天前弄的，也就是孫家回村子的那天。」
可惜當時他們還沒完全布置好監控網路，沒注意有什麼人上了水庫那邊。
林映空想了想，「四天……這期間都沒人發現不對勁？」
「村裡人挺好吃懶做的，」狄冰巧輕哼，「原本應該是要定期上去看看水庫的情況的，但是最近天冷，輪到的那家人就沒去了。」
「現在還沒人醒過來嗎？」林映空道，「可能有人知道誰比較經常去水庫那邊。」
狄冰巧搖頭，「有幾個體質好的醒了，不過他們都說不清楚。」
本來孫兵兵抱著杯子在喝水，但是聽著聽著，他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林映空注意到了，還以為嚇到他了，趕緊安撫了幾句。
誰知孫兵兵忽然做了個寫字的動作。
「你要說什麼嗎？」狄冰巧立刻去拿之前準備的寫字板給他。
孫兵兵在白色的板子上寫道：「水庫出事了嗎？」
十歲的小孩也有了比較完整的思維能力，孫兵兵能聽得懂，林映空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點頭，修飾了一下內容：「對，有人往裡面扔了髒東西，大家喝了水就不舒服了。」
孫兵兵歪了歪腦袋，再次寫道：「我知道是誰把東西丟進去的。」
林映空和狄冰巧看了一眼白板，頓時懵了。
「誰丟的？」狄冰巧詫異地道。
孫兵兵用簡單的語句描述了整個事情經過，讓林映空和狄冰巧幾乎大跌眼鏡。
原來孫建成買回那些葯藏在家裡，想找個機會丟進水庫里教訓一下村裡人，他和一個隔壁村的牌友在家裡喝酒的時候就在商量一件事，這葯也是隔壁村那牌友弄來的。
孫建成他們也不避諱一個啞巴孩子，當時孫兵兵在屋裡聽到了這件事，覺得這麼做不好，於是就偷偷把葯藏到老房子那邊去了——對，就是那個藏著幻楓的老房子。
孫建成想不到自己的兒子這麼大膽，又怕事情敗露，也不敢聲張，一氣之下揍了孫兵兵一頓來發泄，然後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而他肯定沒想到自己怒急之下沒留手，打得孫兵兵內臟出血，幾乎死在了村子里。
孫兵兵受傷之後愈發虛弱，村裡喜歡欺負他的孩子就更樂於對他惡作劇，四天前就偷偷跟著他去了老屋子那邊，不僅發現了幻楓的存在，還偷走了孫兵兵藏起來的葯，孫兵兵反抗不能，又被揍了一頓。
這些孩子就是以阿蝦大力他們為首的熊孩子，他們也不清楚這些葯的用途，就帶上東西去水庫那邊玩了，那裡是平時家長禁止他們去的地方，但大家都愛偷偷跑去玩。
這群熊孩子在那裡玩釣魚，還用那包葯試了試，發現有魚吃了那葯之後就翻肚皮了，他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還很高興地把所有葯都撒進了水庫里。
孫兵兵就這麼躲在暗處，眼看看看著他們禍害了一個水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