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變小記（五十）
林映空身上的血樣很快就出化驗結果了。
狄冰巧風風火火跑回來，在封容的辦公室門前才冷靜下來，動作很輕地敲了門。
過了一會兒，鄂靜白才過來開門。
狄冰巧看到林映空躺在沙發上，剛猶豫了一下，林映空就已經睜開眼睛看了過來，他的眼神很清醒，彷彿剛才沒有睡著似的。
不過林映空也沒立刻起身，而是用手微微擋在心口，以防坐在那裡看手機的封容滑落。
封容也抬起頭來，對狄冰巧點了點頭，「進來說。」
狄冰巧走進來，順手關了門，把手裡的幾張檢測報告遞給林映空，眼裡強壓著興奮和激動，「血樣里檢測出一種稀有成分，可以針對性緩解林助手你眼睛里的餘毒！」
林映空還沒反應，封容就豁然站了起來，幸虧他拿手當著，才沒讓部長大人從他那不夠平坦的胸肌上摔了下去。
「給我。」封容說。
狄冰巧趕緊把報告變小，轉而遞給封容。
封容一目十行飛快掠過報告上能看得懂的部分，腦子慢慢地冷靜下來了，「可以確定成分的來源嗎？」
狄冰巧一頓，「目前只能確定有一種藥物存在這種成分，至於代替品……還需要進一步的精準分析。」
封容意識到什麼，「這種葯很稀有？」
狄冰巧的興奮慢慢淡去，「資料庫里沒有記錄。」
她指的是目前能查到的藥物存在記錄——靈安全局總部的資料庫龐大齊全，還連接著靈異學界各大學校、各大組織門派的公用資料庫，沒有記錄就意味著這種藥物要麼罕見得幾乎不存於世，要麼就是歸於某人的私有……
難怪木無施拿出來得這麼爽快，大概是除了他，就沒幾個人能把這種葯拿出來了，而且他知道抑制緩解的辦法，也有可能知道徹底解毒的辦法……
封容在一瞬間想了很多東西。
林映空本人卻很是鎮定，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任何激動的表情。
他托著封容坐起來，淡淡地道：「針對性緩解……但找不到藥物來源，也還不了解後續的副作用，不是嗎？」
封容腦子裡轉悠的東西都被林映空過於冷靜的一句話全數沖走，他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林映空安撫地用指尖碰了碰封容小小的手，甚至都沒去看那份和他自己的身體情況休戚相關的資料。
封容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明顯看得出臉色是緊繃的，顯然心情不太好。
比起林映空，封容還更在意他眼睛的問題。
鄂靜白的表情也有點陰沉，「他們這是想把我們當猴耍嗎？」
羅成下的毒，木無施這個疑似同夥就跑來當好人，好事壞事都被他們佔盡了，還真當靈安全局是拿捏不住他們嗎？！
「靜白，打一份推薦信給我，」封容冷冷地道，「既然木無施要的是這個，那我親自給他。」
「部長，我……」林映空下意識想說這封信應該是他來寫比較好。
封容的語氣都是冷冰冰的，「你寫和我寫，有區別嗎？」
鄂靜白和狄冰巧都嚇了一跳，因為他們很少見封容說話這麼沖。
林映空倒是沒被嚇到，還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小臉，「嗯嗯，沒區別，當然沒區別……」
他這語氣跟哄孩子似的，封容都無奈了，「你能不能對自己的身體上點心？」
「我當然在意啦，」林映空輕微晃了晃手心裡的封容，笑眯眯地道：「不過我有你撐腰，就等於是整個靈執法部在替我撐腰，要是這樣都解決不了，那我擔不擔心也沒必要了，不是嗎？」
助手先生的心態穩如老狗，讓鄂靜白和狄冰巧大感佩服。
封容的臉色終於平靜下來，但他還是堅持：「推薦信用我的名義來發。」
林映空眨眨眼睛，只好妥協：「好吧。」
鄂靜白和狄冰巧對視一眼，紛紛給木無施點了個蠟。
木無施的家族和靈安全局素來沒有合作，封容也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走後門」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林映空和沃妮婭兩個助手出面的，地位高到需要封容出面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推薦，直接上門談合作就行了。
木無施的身份明顯達不到讓封容親自對下面人打招呼的地步，突然就拿著他的親筆推薦信上門，還是在這個封容不便露面的敏感時期，任是誰都會先懷疑一番這封推薦信的來歷。
故而，就算靈安全局旗下的研究所那邊看在推薦信的份上對木無施很客氣，但是涉及到具體層面上的東西，恐怕就沒那麼好說話了，還會防賊似的防著他。
無論木無施想要什麼，等待他的都絕對不會是捷徑。
這也是木無施直接找上林映空、而不是拿自己的籌碼去和封容談交易的原因，可封容心裡不舒服，自然不會順著木無施的意去走。
木無施的籌碼很動人，但也沒有動人到非此籌碼不可——他太著急，為了儘快達到目的，甚至不惜激怒封容。
可憐人並不是做可惡事的理由，木無施為自己珍重的人豁出去一切，但封容也有自己一定保護的人，木無施感同身受還要踩這個雷，也別怪封容心硬了。
……
又是沒有睡好的一晚上。
今天已經是封容的靈力被白叢丘封住的第三天了，之前大白虎信誓旦旦地說過這個封印只會持續不超過三天，不過封容試了一下，體內靈力循環脈絡還是被封著的。
林映空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就知道神君他不靠譜！」
「可能時間沒到吧，」封容算了算時間，「兩天前的下午……嚴格來說，現在只能算兩天半。」
林映空無語地道：「要是你下午還沒恢復，我就讓後勤那邊天天給神君送素菜！」
封容失笑不已。
「不過你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來呢？」林映空把狄冰巧開的營養藥片倒出來給封容吃，「就算恢復了靈力，你這個體型也不方便。」
平時還好，林映空還能抱著小部長多過過癮，可惜最近事情太忙了，林映空總擔心變小的他會出什麼事。
「也快了吧，」封容又算了算，其實他這會兒也有點愁，「都快五天了……」
他之前琢磨著這許願池的效果頂多維持幾天，也不至於影響什麼，誰知這期間竟然接二連三出事，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夜雨，封容也是無可奈何了。
封容親筆簽名的推薦信已經被送到木無施手裡了，還是祝孟天和費蓉親自去的，據說木無施看到推薦信之後臉色都當場變了，還不得不強撐著笑臉表示對部長大人的感謝。
祝孟天還噎了對方几句，木無施有求於人，也不能發作，估計他這輩子都沒有試過這麼窩囊。
其實總辦外勤組這邊原本還是挺同情他和夏悠悠的，不過木無施想做牆頭草兩頭倒，這不奇怪，偏偏他非要來踩人的底線，盟友是做不成了，那他們就只能做敵人，面對敵人總是不能心軟的。
「他是真的很急啊……」仔細觀察過木無施的祝孟天如是道，「拿到推薦信之後，他直接就問什麼時候去研究所比較方便。」
如果研究所那邊跟公園似的拿了門票便能進，祝孟天都懷疑他今天就會跑過去了。
封容問：「你們沒見到夏悠悠？」
他的未婚妻是跟著他一起來K市的。
「沒看到，說是在卧室里，」費蓉保守地道，「我們只能感應到卧室里的確有人，氣息很弱，不過死氣不重。」
「看來真的有人出手幫他保住了夏悠悠的命，」林映空道，「不過這個法子要麼是有時限，要麼是有缺陷，否則木無施不會這麼急於求成，急到沒了分寸。」
「羅成還真的是害人不淺！」費蓉已經把鍋毫不猶豫扣在羅成身上了。
「孔先生還是沒出現？」封容覺得有些奇怪。
林映空搖頭。
祝孟天猜測：「會不會是羅成做了什麼手腳？」
畢竟羅成這廝剛在K市冒了一次頭，眾人都不吝於用最惡意的角度去揣測他的意圖。
封容沉吟片刻，「讓冰巧簡化一下夏悠悠的病歷，發到我們旗下的所有研究所和附屬醫院，就說是特殊病歷樣本，讓大家都研究研究。」
費蓉詫異，「部長，你要幫木無施啊？」
封容搖頭，林映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鬧大，看能不能驚動孔先生？」
祝孟天也意識到了封容的意圖，「從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孔先生常年藏在幕後，不常走動，也不會特別關心外界的動態，如果羅成真的動了手腳，他可能真的沒注意木無施這邊的「小」狀況……」
如果孔先生真的出現了，那他們說不定就能查到木無施和戮血盟之間的秘密，如果孔先生聽到消息之後還是沒出現……那隻能證明木無施已經是個廢棄的棋子了，靈安全局這邊也不用再繼續緊緊盯著他了。
費蓉和祝孟天都出去幹活了，林映空也正準備去樓下辦事，剛想去叫沃妮婭過來給封容幫忙，就看到她敲門而入。
「部長，前台那邊打電話過來，」沃妮婭道，「說是百里夢鄢先生在找你，在一樓大廳里。」
林映空一愣，「百里先生怎麼過來了？」
「我叫的。」封容說，「映空你去忙，沃妮婭，帶我下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