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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兄弟情

  入了宮,涅魯古聽了惠妃的一通訴苦才回府。初八祿丘大婚,眾人一直歡鬧到深夜。青念將溫兒拿給她的字條給了月千看,原來耶律丹有話要與她談。月千看了看字條上面的字,又看了看不遠處憔悴失落的耶律赤琛,已是認真地點了頭。如此又過了一會兒,青念就離席了。


  宴廳的歡笑聲已漸模糊,如約而來的青念坐在涼亭中吹著清爽的夜風靜候了。剛坐了一會兒,耶律丹踏著夜色也過來了。他看著若無其事的青念,恨恨道「我哥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把他折磨成那個樣子,你們開心了?」,不滿之意更勝從前。青念看著他,認真道「正是為了他好,我才要繼續狠心下去。丹王爺不要太憂慮,他的痛苦是暫時的」


  耶律丹哼了一聲,人坐了下來,笑道「你不來翠雲閣有半個月了,他就這麼爛醉了半個月。丹了解我哥,他只會繼續這麼痛苦下去」,嘆了一聲,無助道「算丹求求你了,你不要再對他這麼不理不睬了,他真得會把自己折磨死的」,他從來都沒想過耶律赤琛逃離了權謀的迫害,竟栽倒在了情關里。


  青念看著認真的耶律丹,她不能被他的三言兩語就動搖了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互不往來,這是對她和耶律赤琛都再好不過的辦法了。可她的沉默不語卻讓耶律丹氣憤不已,只見他起身怒道「你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心狠?」,緊握著雙拳。而這時走了過來的耶律赤琛站在亭外,嚴肅道「丹,不得無禮」


  耶律丹不服氣地看向耶律赤琛,他不明白耶律赤琛為何會這般包容青念。而青念見是耶律赤琛早就轉過了頭,不敢也不想去看他。耶律赤琛也不意外,今日的宴席青念也是對他這般不理不睬的,於是笑了笑,悲傷道「丹,我們回去吧」,連手杖觸碰到地的聲音都是悲涼。


  如此涼亭中只剩青念一人了,她撫掉臉上的清淚,獨自悲傷著。不知坐了多久,身子越發冷了,嘉澤也過來了。嘉澤坐在了她的身邊,溫柔道「又怪不得你,你何苦自己為難自己」,也不看青念。青念不知自己是否能如嘉澤所言得那般心安理得,只是此時此刻她不得不去責怪自己。嘉澤也不再多勸了,只是擔心道「赤琛哥把月千哥叫了出去,嘉澤怕他們會出事」


  青念雖有些意外,卻還是坐得安穩。想了想,不由安慰嘉澤道「隨他們去吧,嘉澤你陪我在這聊會天吧」,相信月千會處理好的。嘉澤見如此,只能點頭答應了。那邊挨了拳頭的月千也不還手,只是笑道「你這樣,倒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原來你也長心」


  耶律赤琛也知如今的自己是打不過月千的,可是他這一肚子的怨氣非月千不可解。所以今日即便被月千打翻在地,他也要拼力一試。於是狠狠地又打了一拳,見月千仍是不還手,他已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還手?」,他可不想要月千對自己的可憐,雖然這對於痛恨著自己的月千來說有些不太可能。


  月千揉了揉自己的臉,無謂道「想打就打,廢話還真多」,嘴上依舊不饒人。如此一激,耶律赤琛果然不再手軟了,打在月千身上的拳頭越來越重。這樣痛打了好一會兒,月千早就遍體鱗傷了,臉上的鮮血也是讓人心驚膽破。打人的耶律赤琛也是體力不支了,只見他拄著手杖不住地喘著氣。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耶律赤琛還是問道「為什麼一直不還手?」


  咳嗽了幾聲,月千才忍痛道「趙青念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說這些或許會很奇怪,但本王還是要說」,捂著心口又咳嗽了一聲,才認真道「別以為只有你在傷心,趙青念她也是悲傷的。你若能看開,本王這頓打也算沒白挨」,他永遠都在為青念著想。耶律赤琛當真是意外,繼而又是羞愧難當,他看著癱坐在地的月千竟油然而生了敬佩。比起月千對青念的百般維護,他的愛原來是那樣的自私。


  月千見耶律赤琛有些觸動了,不由嘆道「局勢詭譎多變,他日我若有不測,還請你照顧好趙青念和溫兒」,這才是他真正要說的話。耶律赤琛還是不語,他竟恍惚想起了小時候月千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他日我若不在了,你要幫我照顧好月山和月目」,這話是月千隨遼主出征前說與他的。只是想及此,耶律赤琛不由大笑了起來,自嘲道「狗屁兄弟情……」


  聽到了「兄弟情」三個字的月千也笑了起來,不由肯定道「你我早無兄弟情,今日能這般平心而處全因趙青念」,只是說來也悲涼。可耶律赤琛卻陷入了無限的回憶中,他看到了從前那個失落又嫉妒的自己。分明自己是遼主的親弟弟,出征只帶著月千說成是在保護他也算勉強能接受,可為何平日里的狩獵,喝酒等等事宜月千總是陪在他身邊。而無論自己怎麼搶奪月千的東西,對他態度是多麼地差,月千對自己都是寬厚的,也從來都不曾生氣。只是越是如此,他就越在怨恨他們。耶律赤琛笑了笑,想著若無蕭雨桐,不知他三人如今又是什麼光景。只是他不願再想下去了,他和月千終究是做不了兄弟的。他又看了看月千,轉身就要走了。


  月千把耶律赤琛的失神都看在了眼裡,又見他瘸著腿在走路,深深地嘆了一聲,鼓著勇氣道「你的腿,對,對不住了……」,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間會有這樣的想法。耶律赤琛住了腳,也不回頭,停了一會兒就走開了。前來相迎的耶律丹看了看不遠處的月千,又看著毫髮無損的耶律赤琛,道了聲「哥」


  耶律赤琛看著耶律丹,正色道「本王和耶律月千已再無恩怨,明日起你要在暗中全力助他行事」,已不再糾結了。可耶律丹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質問道「憑什麼?」,他不信耶律赤琛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自己的深仇大恨。耶律赤琛依舊認真,嚴肅道「恨他是一定了,只是不想再執著下去了。丹,本王是認真的」


  耶律丹冷哼了一聲,苦笑道「丹早就該想到哥會做這個決定了,喝了那麼多酒無非是想為自己找一個向趙青念妥協的理由吧」,心中悲憤萬分,又口不擇言道「罷了,罷了,這麼多年我們的擔驚受怕都抵不過一個趙青念,耶律丹算是看錯你了」,說完就要走。而耶律赤琛笑了笑,卻又突然嚴厲道「你給本王站住」


  本是有些後悔的耶律丹見如此,人也就不再往前走了。耶律赤琛拄著手杖走到他面前,盯著他道「你是長大了,都能教訓兄長了。本王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出奇地嚴肅。耶律丹也不敢抬頭去看他,更是不敢再重複剛才的混賬話了,只能低著頭不語。耶律赤琛看著這樣的耶律丹,也是不忍再責怪,於是緩了臉色道「走吧,邊走我邊說與你聽」


  後面的月千搖晃地站起了身子,宴席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出府坐到了馬車裡。他在車裡一邊揉著自己的下巴,一邊回憶著剛才發生在他和耶律赤琛之間的事。雖心中對耶律赤琛尚有怨言,但自己說出了那愧欠的話,他還是覺得舒坦了許多。沒過多久,青念也上了馬車。她看著渾身是傷的月千,不由哭道「是耶律赤琛打的嗎?」


  月千摸了摸青念的臉,寬慰道「皮外傷無事的,這頓打我沒有白挨」,滿眼竟是對青念的心疼。青念也在心疼他,抱著他問道「傻瓜,怎麼會沒事,為何讓他打你?」,心中不安著。月千笑了笑,玩笑道「徐學士打過本王,耶律赤琛如今也來打本王,是不是喜歡你的男人都要來打本王一頓?」


  青念當真笑了起來,責怪道「你就知道玩笑,你知不知道現在見你這一身傷我有多心疼」,抱得更緊了。月千嗯了一聲,繼續安慰道「休養幾天就沒事了」,已是讓人駕車回府了。青念看了看認真的月千,才點頭答應了。只是她還有很多不明,不由問道「你們兩個都聊了些什麼?」


  月千想了想,不提自己拜託耶律赤琛的事,也不提他二人所謂的兄弟情,只是避重就輕道「閑聊幾句,話不投機他就打我了。不過見他因你憔悴成那般樣子,我也就沒還手」,確也是實話。如此青念是更心疼了,吻了一下月千那紅腫的臉,悲傷道「如此苦了你,但願他能理解」


  回府瞧過御醫,青念將月千扶躺下,坐在一旁看著他不語。月千看著她,不高興道「我是傷者,你讓我睡這麼冷的床」,一臉的不情願。青念笑了笑,起身道「我給月千王爺你找一個暖床的小丫鬟,你看如何?」,緊盯著月千看。月千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也好,就那個豐腴的雲翠吧」


  青念哼了一聲,摸了摸已有了些熱氣的被褥,人早就高傲地躺在了月千的身邊了。她看著還是面無表情的月千,撲哧地笑了起來。月千把她抱在懷裡,冷哼道「這麼好心地扶我躺下,原來是把我當成暖床的了」,已忘了身上的傷痛。青念縮在他的懷裡,嫣然笑道「我只當你是暖床的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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