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寒霜映出並頭梅(2)
第339章:寒霜映出並頭梅(2)
沈良之一聽,臉白了,心道完了完了,鐵定是戾公公找上門兒來了。他飛快的在腦子裡頭轉了轉,焦急道「你趕緊去稟告皇上,不要說攝政王不見了,就說五公主不見了!」
休言得令,不敢耽擱,飛也飛似的跑走了,門都忘了關,沈良之目光深沉的目送休言遠去,心裡頭也覺著不踏實,也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寒風吹過他的嬌軀,沈良之打了個寒戰,總算是找到了問題的根本——
「你先把我放下來再走啊!!」 ……
攝政王與五公主不見了。
皇宮裡頭,這消息一出來便炸了鍋。兩個大活人,一個是當朝備受寵愛的傾歡公主,一個是羽國備受矚目的攝政王。如此光芒萬丈的人一失蹤,給宮裡頭所有人一個美好的框架,在腦海里勾繪著纏綿悱惻的愛情藍圖。細細碎碎的私語聲蔓延了一路。
蕭驚鴻手握湯婆含笑從容的走在長廊上,跨過顯陽殿的大門,還未等進去,就聽見裡頭啪的一聲響。
蘇瑾灝又在砸東西了。
「這麼大的人怎麼一點音訊的都沒有,難不成還會憑空消失了不成!」裡頭的帝王暴躁的吼了一聲。
「微臣無能!!」
「最近皇上的脾氣好像都不大好啊。」蕭驚鴻勾起嘴角笑了笑,扭頭看了眼綳著表情的青衣「一會兒勞煩公公勸一勸皇上,別讓皇上太操心了。」說著她施施然的轉身而去,杜嬤嬤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大殿,忍不住笑笑「主子很高興?」
「那是自然,宮裡頭少了傾歡,縱然帝王無法笑看,咱們也算是眼輕了。」捏著手裡頭的湯婆子,蕭驚鴻眯了眯眼「爹爹可有什麼消息?」
「丞相也沒有什麼消息的,這兩個人,所有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嘖。」輕嘖一聲,蕭驚鴻想到了來的時候聽見的碎語「說不定兩個人真的私奔了呢?也不一定呢~」
凝兮一震,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鬢邊兒還帶著冷汗,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緩了口氣,她揉了揉眉角,入目卻是清雅的格局,香爐在不遠處散著熟悉的氣息,繞成一縷縷絲線后散在空中。
這是哪?她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又吸噠著鞋子剛準備下床,門就被推開了來,緋紅的衣擺翩然而至,她抬頭看去,正巧對上戾公公的臉。
「公主可算是醒了。」万俟笙笑得和藹,伸手將黑乎乎的湯藥遞給她「您好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訝,這是這是太醫給您開的葯,您趁熱喝了吧?」
湯藥混著一股苦澀的味道,凝兮皺起眉心沒接,左右看了看「這是哪兒?」
戾公公彎唇一笑,把葯放在一邊「這是咱家的府邸。」
凝兮眼睛瞪圓,戾公公的府邸?蘇瑾灝的身邊可真是藏龍卧虎,這麼一個戾公公的府邸雖然未得全貌也能看得出來很是雅緻。不由得咋舌:「戾公公竟然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跟在本宮身邊?」跟著掃了眼身前品味獨特的人,意味不明的說:「當真是不容小覷。」
戾公公斂眸,乖巧道「咱家辛辛苦苦勞作這麼多年,一個小府卻還是有的,五公主不用驚嘆。」
胡說,她鄙夷的看過桌案上擺放的瓷瓶與裝飾品,個個都看起來那般精良,怎麼說也是能賣個好價錢的。還說這是小府?低笑兩聲,嘴唇卻是撕裂一痛,惹得她渾身僵直,冷汗便從汗毛孔鑽了出來。
對了,她昏迷之前……
「攝政王呢?」那不忍回憶的一幕幕在腦子裡頭晃了晃,凝兮覺著有點兒頭暈。
戾公公的笑容凝在嘴邊,目光落在她嘴唇的傷口上「咱家不知。」
她聞言抬眸,見戾公公規規矩矩的站在床邊,嘴角拿捏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
「你真不知道?」她記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暈了過去,還好像看見了戾公公特別的紅綢子。
「不知道。」他繼續搖頭。
「那……那本宮回宮了。」
「公主且慢。」
落了地的腳剛踩上鞋面上的毛球,戾公公便動身攔住了她「最近皇宮裡頭不太平,您還是在這裡頭待著吧,是皇上吩咐咱家把您帶到這裡來的。」
「為何?」她皺起眉心,戾公公眨了眨眼「聽說攝政王最近的情緒不大穩定。」
凝兮一怔。
是啊,君洛已經知道她是靳凝兮了,現在就算是回宮,是不是也是自投羅網,等著送死么?如此一來.……能在這裡頭避避風頭,不也算是好的?
「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去?」想了想,凝兮穿上了鞋子。
意料之中的反應,戾公公勾起嘴角,重新將碗放到她的面前「五公主著急么?咱家可以一直伺候您,就跟.……家一樣。」
家一樣?凝兮揚眉,搖了搖頭「隨便吧,我在哪裡待著都好。攝政王沒有說別的么?比如.……要找我什麼的?」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皇上才會派您出來。」戾公公去一側取來了披風給她披上「奴才陪您轉轉?」
若是能散散心,那也就再好不過了。凝兮眼波微轉,點了點頭,戾公公牽著她朝外頭走,雖是冬日,可是戾公公的品味倒是極好,寒風微微拂過,掠過白梅與拱橋,捎來一陣芳香。
倒是比宮裡頭強不少。
「公主可喜歡?」
戾公公扭頭看著她,身後便是開得正好的白梅,長睫微顫,他沖她一笑,泛著情的眸子乍開春水,美得似畫。可惜凝兮卻沒有看到這般傾城的樣子,只平淡的掃了掃四周,點了點頭「挺好的,我們回去吧。」
正說著,有黑影從一側竄過,凝兮一怔,順著探過頭去,卻被戾公公擋了個嚴實
「一會兒便要吃飯了,五公主先歇歇吧?」
歇什麼歇?凝兮偏過頭望去,見那一片梅樹下好像沒有什麼東西了,似乎方才只是她看花眼了似得,有些不情願的被戾公公推走了。
「總覺著像是看見了霽月似得。」她嘟囔一句,身後的人便沉了眸子。
「主上.……」送走靳凝兮,万俟笙沉著臉走到了梅樹後頭的小房,霽月手裡頭還拿著個大大的紅花,有些愧疚的搔了搔腦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路過.……」
「你還有幾個不小心?」万俟笙冷睨著她,霽月小身子一顫,討好似的舉起了手裡頭的大紅花「奴婢方才才從外頭的喜娘那裡頭弄來的,這不是著急給弄回去么?」
紅彤彤的大紅花入眼,万俟笙眼睛裡頭的戾氣才少了點兒,冷著臉低聲斥責:「要是再這樣,小心你的皮。」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霽月賠著笑,微微朝著凝兮的房裡看了一眼「只是主上,您不告訴公主您的真實身份,能行么?我看公主瘦了不少,臉色的憔悴了不少。況且,這攝政王還在咱們的府裡頭呢,您要是大張旗鼓的想成親,就不怕攝政王當眾搶親?」
「你懂什麼?」万俟笙皺眉,頓時就不高興了「孤就是要讓他知道,孤和他不一樣。」君洛那廝竟然拿他跟他比?說什麼他們兩個都是欺騙了靳凝兮的人,這一樣么?他万俟笙可不是那種讓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險為自己鋪路的人。竟然還敢和他比?
雖然……他也做了錯事……
不過他現在不是打算彌補了么!
「可是,您確實是和攝政王差不多啊。」霽月誠實的想了想「攝政王為了玉璽將主子送到了地牢,可是您也是為了自己脫險傷了主子啊?而且……」想到那個死去的孩子,霽月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而且主子那般傷心,您也一直在身邊看著,奴婢覺著,您比攝政王更惡劣。」
「哦?」万俟笙勾唇一笑「孤覺著你皮緊。」
瞧瞧瞧瞧,她左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他就這樣不受聽,霽月心裡頭撇撇嘴,面上卻是惶恐的大退一步「奴婢皮不緊,但是奴婢說的當真是真話。沒有人會喜歡別人騙她的,況且主子因為您一直吃苦,奴婢覺著,還是應該儘早的告訴主子才好,不然..,奴婢怕主子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話一說完,不等万俟笙反應,霽月尥蹶子就跑,生怕這男人提著自己的衣領就一頓打,她皮不緊,她就是嘴巴有點兒松,有事兒兜不住,總得替自己的主子說道說道。
小丫頭片跑了,空留万俟笙一個人站在門口吹寒風。苦大仇深的站著不知道想什麼,九瀟與墨寒一人拿著幾個紅綢子悠哉悠哉的從後頭走過來,正好撞見万俟笙的背影,倆人都是一怔,抱著綢子就跪到了地上「參見主上!」
聲音響亮氣勢很足,万俟笙少有的激靈了一下,飛快的回身踹了九瀟一腳「你是沒長腦子么?」
今天這一個個的怎麼都冒冒失失的?
九瀟一屁股跌倒地上,茫然的抬頭看了看万俟笙,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兒「主上.……」
万俟笙瞪他「你們是一個個的不從這邊走就沒有路了么?」
墨寒一怔,這才恍然大悟的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院子,頓時頭冒虛汗:「卑職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卑職把這件事情一時之間給忘了。」九瀟還是茫然,看了看墨寒慎重的神色,也跟著拱手跪著「九瀟知錯。」
反正墨寒這麼說了一定都是對的,他跟著學就行了。
万俟笙冷笑,又踹了他一腳「你知道什麼了你知錯?」
九瀟又坐上地面隨之一哽,瞪大了眼睛看著万俟笙,滿臉的茫然,看得万俟笙真想再的踹他一腳,卻還是忍住了「滾。」
九瀟趕緊抱著紅綢子爬起來,麻溜兒的跟著墨寒滾了。
這要成親的人情緒竟是這麼不穩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