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讓子彈飛
寂靜的廢棄工廠，夜色籠罩。
這地方古月半怪常來，是他認為最好的練槍場所，廢舊的機器，岌岌可危隨時要倒的廠房，外加瘋長的野草和幽暗的環境，一切都說明這裡是個殺人埋屍絕好地點。
我們相隔十步遠，他雙槍插在腰間輕鬆無比，我雙槍提在手上汗濕掌心，開槍后大家利用這裡的地形開始一場獵殺遊戲。
氣氛一瞬間緊繃起來，莫名的緊張感不停小心碰觸我心臟，汗水瞬間就流下來，那是對古月半怪實力深不可測的恐懼感。
「別害怕，放鬆，我會把血統壓制在b級，來一場棋逢對手的戰鬥吧！」古月半怪一如既往的鎮定。
「開始！」古月半怪喊道。
我提槍的時候，就看到對面槍口已經冒出刺眼的火秒，他可是雙手插在口袋，槍放在腰間，速度居然比我快那麼多，我只是剛剛舉槍而已。
「干！」我只好閃避，趁著夜色，一頭扎進陰影里，機器老舊的機油味充斥在鼻端，我可以捨棄雙眼，因為我有一百隻眼注視周遭，古月半怪並沒有讓子彈拐彎，大概是想讓我習慣一下。
「完全沒信心啊！」古月半怪大明大擺站在空地里，提著兩把槍根本毫無畏懼。
信心這種東西已經被你從開始就打沒了好吧，我暗暗吐槽，從機器後面悄悄轉開，趴到草叢裡，現在我最大的依仗就是一百隻眼，不用抬頭我也能專註的注視他一舉一動，在這種障礙物多的地方，我有理由相信我佔先。
古月半怪隨意溜達，看起來比逛街更輕鬆，看樣子心裡完全看扁我。
左邊草叢傳出聲音，一條黑色影子猛地竄出來，古月半怪第一時間舉槍射擊，我同時從暗處鑽出來扣動扳機。
巨大的轟鳴在空曠的廠房間回蕩，槍口的火焰噴出，古月半怪米色風衣急速閃動，即使落在後手，他也毫不緊張在高速噴出的子彈中隨意躲避。
忽明忽暗的環境下，我一百隻眼緊張注視古月半怪每一個動作和子彈射出的軌跡，用來判斷是否對我有危險，剛才鑽出的黑影，被他輕鬆撩到，炸成幾半，倒霉的野貓成了我的替死鬼，同時我也發現古月半怪真不留情，如果他擊中我……
我不敢想象，，然而不敢想象的還在後頭。
這時候緊張的情緒讓我血液都快凝固，根本沒時間考慮絕對能擊中對方的信心，古月半怪比我快的多，每一次扣扳機，每一次抬槍，每一次對鏡頭的撲捉，每一次下定決心的攻擊，我都落後微小的差距，加在一起，就足夠延展出要我命的差距。
他幾乎沒有瞄準動作，完全就是亂開槍，正面對我開槍，側面對我開槍，甚至屁股對著我開槍，見鬼的子彈無論從那個方向都會帶著劃破空氣的火藥味朝我鑽來，連續的閃避幾乎來不及，只好發揮一百隻眼的威力。
子彈在空中迎面對撞，擦出告訴金屬火花，我要竭盡全力才能擊中古月半怪的子彈，而他只是隨意抬手，隨意開槍，我就狼狽不堪。
三十秒過後，古月半怪乾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除了那根超越鬼魅的手指，不停的扣發子彈，我像被戲耍的猴子，狼狽躲避，好幾次我都以為下一槍就是我斃命的時候，都被我好運氣的躲過。
我記得「槍神」這種能力是帶運氣的吧，如果兩個「槍神」碰在一起誰更好，當然是我咯，我是冥王後裔嘛，這還有什麼好猶豫。
「情況不妙啊！」古月半怪扣動扳機，一發子彈清晰的從左邊轉過來，朝我躲避的位置射來。
「靠！」我千辛萬苦才選到的好位置，我抬槍，兩發子彈對撞，互相擁抱不知道鑽到那裡去。
「不拚命是體會不到最終奧義的，笨蛋！拿出你的勇氣，如果你想和人類小妞在一起，就要用絕對的信心打破命運的詛咒，要不然你乾脆今天死在這裡就好！」古月半怪邊說邊發射子彈，他的話引起我注意，一發子彈擦過大腿，差點被他幹掉，聞著庫管焦糊的味道，我冷汗順著背脊湧出來。
突然槍聲停下來，一百隻眼睛看到古月半怪在快速換彈匣。
「沒子彈了！」這是我第一個念頭，一念至此我心狂喜，猛的鑽出來，然後心就向下沉，古月半怪槍已經舉起瞄準我。
「真是笨蛋！」我罵自己，作為有「槍神」之稱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清楚彈藥數目，而且據說他是能用手槍打出機關槍效果的傢伙，就算換彈匣也根本不用做出那種刻意的姿態，兩個彈匣他隨手就能換，大概要不了一秒時間。
槍管噴出火焰，一定能躲得掉！
面對生死之間的轉換，我腦海中精準撲捉到子彈還差一米就要穿透我胸膛的畫面，來得及嗎？一定來得及！
接下來果然讓我大吃一驚，我身體猛然下墜，居然快過子彈，不，不是我快過子彈，而是子彈的軌跡突然變了，一道灼熱的氣息從我胸口擦過，燒的我皮膚髮燙，難道這就是絕對不可能被擊中的信心。
我自以為已經掌握奧義，古月半怪擁有的能力我也能發揮出來，倒在地上我毫不猶豫與他對轟，果然在精準的射擊也只從我頭皮飛過，撩燒幾根無傷大雅的頭髮而已。
廢棄工廠里，兩個男人舉槍互射。
但無比詭異的是，所有的子彈無論怎麼高速和準確都會從身邊擦過，像是帶著眼睛刻意避開我們身體。
「能打中，能打中，能打中！」我腦海里從第一顆子彈躲著我，就開始延展出無以倫比的信心，絕對不會被打中的自己和絕對能打中對手的信心！兩者交替出現，就像兩個不死的靈魂纏繞在我身邊，助我一臂之力。
「了不起！」古月半怪笑起來，一邊射擊一邊說：「這麼快就掌握！」
我不敢說話，我聞得到我「咚咚咚」的心跳，我全神貫注專註與必殺對方的信心，至於對面是誰，現在不是我考慮範圍。
像傻瓜一樣互射的兩個人槍里同時發出「咔」，彈夾漏空的聲音。
瞬間整個空間的緊張感一下煙消雲散，我才發現我汗已經滴了一地，跟古月半怪的對決太可怕了，那種稍不留神隨時就會死掉的感覺，彷彿籠罩在頭頂的陰影揮之不去，直到雙方彈匣同時空掉的一刻。
老實說，我沒計算有多少子彈，那一刻我只知道射擊射擊……能讓兩人彈夾同時走空，大概只有歸結與「槍神」獨有的好運氣。
「我就說你做的到！」古月半怪微笑，把槍插在腰裡。
我們坐在廢機器上聞著舊柴油味，才發現不僅我的大腿，胸口又子彈燒灼過的擦痕，左臂，右肩，臉上，髮際都有。
「該不是手下留情吧！」我摸著被燒焦過的鬢角。
「哪有，b級我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古月半怪難得謙虛。
「如果是a級呢？」我問。
「你現在已經十次了！」古月半怪確定的道：「a級的話，速度會比現在快很多，你初期那種用子彈射擊子彈的方法就不管用，那時候就會被我幹掉，a級的我可是能打出機關槍的效果！」
我仔細回憶這場生死戰鬥的畫面，最後我才確定這傢伙還是留了手：「我從機器里跳出來的第一槍，子彈繞過我，肯定是你故意的吧，還有那隻恰到好處跳出來的黑貓，我不信a級死神會分不出！」這傢伙毛病多多，但卻是個好老師，讓我在不知不覺間信心大漲，順利體會「槍神」能力。
「在a級裡面，你大概也是最厲害的吧！」我感嘆，這種程度的交火，我已經吃不消，如果是a級更可怕，試想如果機關槍一樣的射速，而且每顆子彈都自帶制導，有誰能擋得住。
「還不算，我只能是之一！」古月半怪用槍管撓腦袋：「我和死人臉沒交過手，但他的刀超快，大概是音速的好多倍，劈開子彈沒問題，很了不起！」
「死人臉那麼強！」魔岩月的刀和古月半怪的槍齊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能讓古月半怪稱為了不起的傢伙一定不簡單。
「我們都是介於a級和s級之間啦，不是普通的a級可比，今天有我教你，偷樂吧你！」古月半怪笑笑后又帶著寂寥的口氣：「我大概很快就退役了，就當我臨走之前送你的禮物吧，要不然你以後會很慘，跟人類小妞想好好戀愛一場，太難了！」
提到小希，我就想起說不定那天就會發生的大戰，想了一下還是算了，我沒告訴他，他既然決定離開死神隊伍，那就說明他真的厭倦這份職業了，而且他也確實需要時間來消化才找回來的記憶，那些不好的東西如果老是在心裡沉澱，說不定他就會廢掉，既然如此，何必還用這種事來打擾他呢。
「我打算你開火鍋店，記得來捧場啊！」古月半怪笑著說：「帶上小女朋友來，實在有事躲不掉，也可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