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章【奇迹】

  「Help，help……」


  不間斷的呼救聲，在耳麥中不停迴響，瞬間打斷了大家慶祝的心情。


  「是誰？」


  黃聰還以為有人被丟在山上，在各自帳篷中統計一遍后更迦納悶了，他們隊伍里的人分明已經全部下山了。


  「Help，我是德拉米尼，我被困在山上了，請救救我。」


  沙沙的英語聲傳進眾人耳朵中，也傳進直播間千萬水友耳中。不懂英語的人有些懵逼，搞什麼啊，快翻譯翻譯。陳二狗聽懂了，翻譯之後大家才反應過來。


  「是南非隊的。」


  「年齡最大的那個老頭嗎？」


  「狗爺的同行啊，那個賣鑽石發家的神豪。」


  「怎麼呼叫中國隊的頻道？」


  這個水友的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慮。


  陳二狗用英語回道：「德拉米尼？什麼情況，我是中國隊的陳，你呼叫錯了頻道。」


  「NONO，千萬別掛斷，我的手失去知覺了。……我找不到自己隊伍的頻道，找不到安吉，該死……我要死了嗎。求求你們，陳，求求你，救救我吧。」


  近乎哀嚎的聲音，一度讓場面陷入窒息。


  風雪這麼大，好不容易才下山又要上去，換誰都會有意見。可是……難道要見死不救？


  還是陳二狗打破了沉寂，「黃隊，讓基地聯繫一下南非隊。」


  「對，對，差點忘了。」


  黃聰趕緊呼叫蘭迦，三分鐘后蘭迦給回的消息卻不容樂觀。南非隊失蹤了，懷疑是剛才的冰崩造成人員傷亡，現在情況無疑很嚴重。他們的基地留守人員也束手無策，因為那本就是死亡區。


  「救，還是不救？」


  直播間里觀眾們也陷入激烈的討論之中，大家的狀況都不好，連領隊的藏族登山學校嚮導也是如此。尤其是現在已經過了下午兩點，關門時間早過去了，誰還敢登山啊。即使在衝鋒營地里也不能多待，更加找不到其他救援隊。


  大家都沒有說話，但心裡都有桿秤，畢竟這裡是死亡區。總之……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聽著耳邊德拉米尼肯求的呼救聲，不知該如何開口。


  陳二狗也沉默，直播間彈幕紛飛，他一眼掃過滿臉都是糾結，深呼一口氣對著鏡頭道：「朋友們，我還有些力氣，該怎麼辦？」


  「嗯？」


  誰也沒想到，陳二狗會問這樣一句話，可這句話卻問住了不少愛熱鬧的粉絲們，「救……吧？德拉米尼畢竟幫助過他們。」


  「不能冒險啊，狗爺也不是鐵打的。」


  「這就是兩難的選擇嗎，珠峰道德淺薄都是被環境逼迫的。」


  「原諒你了，裝作沒看見吧。」


  「狗爺，不要做傻事啊，不要被道德綁架！」


  這些彈幕都在幫他做選擇，他內心裡何嘗不是一個巨大的門檻，可只停頓了幾秒鐘后就立刻做出了決定。大跨步走出營帳，背上一罐氧氣瓶，「大家快速下山吧，我隨後追上來。」


  「小陳……」大家齊齊驚愕看著他。


  尤其是直接承受過幫助的晴天等人，更是難過。


  輩分最高的老王也拉住他，「小陳，不是大家冷血。這很為難，但你幫不了他，要把一個成年男人從山上弄下來，至少需要20個人才能把他抬下來。而且這個過程中，所有人都會受傷。」


  陳二狗擺擺手，「放心，找不到人我會快速返回的。就這樣了，山下再見！」老王一把沒拉住，陳二狗就已經已經大踏步走進風雪之中。


  「！！！」


  直播間觀眾驚愕一片，他們還沉浸在討論中沒有定論，沒想到陳二狗就已經火速邁進風雪中了。連正在劇組裡用手機看直播的李師師、木易小米也滿臉愕然，「這傢伙……不要命了嗎！」


  天色越來越暗淡，珠峰的關門時間已經過去。登山隊在黃聰領導下，開始向著7028米C1營地邁進。道路同樣的艱難，上山容易下山難，好在半路上就碰到下方營地救援隊的接應。


  經過一天的辛勞，終於成功在下午7點之前，返回前進營地。


  短暫的歡迎之後，大家很快陷入擔憂之中，忙不迭詢問陳二狗的情況。


  再說陳二狗，隻身鑽進風雪中后就將【踏雪無痕】運用在雙腳間，每一步都盡量穩重速度卻始終保持恆定。狗蛋一直跟隨著他拍攝，但直播間里的彈幕顯然是看不到了。自然也不知道，觀眾們對他此刻大踏步前行的速度，是何等驚愕。


  「神TM的救人，到現在竟然還能飛起來，我眼花了吧。」


  「狗爺無敵了啊……還是其他人太弱雞！」


  「666，二狗之，你這麼牛牪犇逼你家人知道嗎。」


  「好人有好報，能在生命危險關頭還能想著救人，這樣的人人品絕對一流……只希望一切平安。」


  德拉米尼精神很差，奄奄得似乎要睡覺。可在死亡區，睡覺就等於死亡。他只能不停的與德拉米尼交流，幫助他提起精神。


  但隨著時間推移，對方的聲音也不可避免的漸漸弱了下來。


  「堅持住，我已經知道你的位置了，就在第二岩架下方，很近很近。……堅持住吧，等著我！」


  德拉米尼感動道：「謝謝，謝謝你陳……沒想到最後是你冒險登山來救我……謝謝你能返回來找我，我很開心……我快撐不住了，但我成功登頂過……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看到了天堂也滿足了。就這樣吧，你不用上來了，實在太危險，你一個人也沒法幫我下山，我不能讓你為我冒險！」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裡，誰不苟且偷生呢。


  可這個老人，卻在生命最後時刻，還能從他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讓無數人聽得揪心。


  陳二狗返回營救的消息，也愈發廣泛傳播。


  說他蠻幹傻逼的有之，說他捨己救人感動的有之，看熱鬧的更多。


  時間彷彿靜止了，觀看的人內心也都極端的煎熬，眼睛都死死的盯著直播畫面中的一個堅毅的身影頂著狂風暴雪大踏步向上，無一不是在祈禱著奇迹發生。


  德拉米尼的聲音有氣無力，至少不在提喪失信心的話，道：「陳……聽說你手裡還有一塊特大號的大鑽石？」


  「what？」


  德拉米尼不相信，「我參加過你的紐約拍賣會，那幾顆鑽石很漂亮。我賣了一輩子鑽石，現在就缺少這樣一塊像樣的珍藏品。如果你有藏貨……賣給我吧朋友。如果我這次能活著，我用一艘遊艇與你交換……」


  「WTF！我在直播，你跟我說這些。」


  一貫很少說髒話的陳二狗，也直接在直播間里開罵起來。


  直播間觀眾也是一臉怪異，這些私密信息讓他們刷起成片的「666」。陳二狗反應越大，他們就越是感興趣，八卦之魂不斷燃燒。但這老頭話頭被挑起來，估計是真的不想死，卻對這老頭的身份更好奇起來。


  「先別推辭，陳……我的大寶貝可不是一般的遊艇，那艘遊艇我花了兩億美金訂製的……可惜我暈船，這輩子也沒幾次機會使用它。


  陳二狗無語，道：「遊艇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的鑽石已經賣出去了，餘下的幾顆小的，是留給我未來媳婦的。」


  「……哦，你要結婚了嗎？我可以送你一枚大鑽戒。」


  「666」


  「狗爺要結婚了？」


  「不，老公，不能結婚。」


  「老公等我三年，我出國留學回來嫁給你。」


  直播間直接爆炸，「刷刷刷「一片特製禮物飄蕩在直播間上空。八卦黨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猜測狗爺結婚對象是誰？本來沒有的事，都快被他們吵成真的了。


  不少人對這個老頭身份更感興趣，暈船還訂製豪華遊艇？這就是土豪的做派嗎。很快有人百度了德拉米尼的資料，發現這位真的是神豪，一些雜誌上流露出的都是他摟著超靚模特瀟洒的照片，身價少說也是幾十億美金。


  他去年帶著模特隊出海瀟洒，卻差點心臟病發作掛掉，沒想到今年就跑來攀登珠峰。


  看來他說要出賣遊艇的話，並不是開玩笑。一時間，彈幕里喧囂不斷，都以為狗爺又要發財了。


  陳二狗剛才還覺得他半天不說話有問題，不停的幫他提起精神不要睡覺，現在卻覺得這傢伙話有點多，「你還是先閉嘴吧，氧氣應該不多了。」


  時間一點點推移，天色越來越暗淡。無線電中的交談間隔也越來越長，大多數時候，都是陳二狗提醒一句，讓德拉米尼別睡著。等陳二狗終於來到第二岩架，鏡頭往下一探，才發現下方冰雪覆蓋中一個死屍躺在那裡。


  陳二狗快步過去，將冰雪扒開來，下方「死屍」動了一下，艱難回頭與陳二狗眼神對上。


  「呼，找到了！堅持住，就帶你下山！」


  「天啊，是你嗎，陳……不敢相信！」


  「沒錯，是我。」陳二狗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頭，而年齡超過70歲的德拉米尼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動，從喉嚨中發出嗚咽聲，竟然哭了起來。「鎮定些，德拉米尼，你現在不能太激動。放鬆，我就在這。」


  真的找到了？我的天啊。


  整個直播間爆發出來激烈的狂呼聲，「奇迹！「


  但隨之而來的困難卻不容忽視，「該怎麼下去？」


  陳二狗快速幫他換了氧氣瓶，雙手一撈就將他背在了背上，開始大踏步往山下走。